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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了你
在我的黑暗时刻,一道耀眼的光撕破了黑暗,从此,我都在渴求这道光。——引言
W市,立冬,初雪,街边路灯“呲啦——”电流不稳时明时暗,临近旧城区居民区昏暗小巷内,叶游狠狠的攥紧拳头,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因被殴打而破裂流下的血迹,苍白的脸颊红肿一片,宽大单薄的校服下的瘦弱身躯微微发抖,不知是冷还是痛。巷道中三个成年男人围着叶游,面露凶狠,叶游不甘示弱狠狠的盯着对面为首的那光头,冷声说道:“打够了么?”
那光头被激怒,啐了一口唾沫,说道:“小子,你找死,我成全你。”光头重重一推,叶游在刚刚的群殴中已经挨了不少打,现在有些体力不支。被大力推搡一下身体惯性后靠到墙上,头也重重的磕了一下,叶游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耳内“嗡嗡——”炸响,他长长的睫毛上盖上一层薄雪,似有千斤重,坠的他的眼皮往下落,身体也往下滑。雪下的越发大了,落在身上的雪被微薄的体温蒸的渐渐化开,浅色校服染上水汽,潮湿寒冷。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在巷口响起,叶游吃力的转头向巷口,微微发抖的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视线勉强恢复了一些,一个高高的身影落入眼中,逆光而来,灯光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光圈,有股圣洁的味道。来人面目隐在昏暗中,身着大衣,里面露出叶游同款校服。年纪轻轻但气势不凡,裹漫天风雪信步靠近,三名成年男人看到来人起了警惕,散开站到另一侧。露出了靠墙倒地的人,来人眸光瞬间变冷快步走近抱扶起叶游,急切地问到:“你还好吗?怎么这么多伤?”
叶游此时被砸的那棍子脑子还在懵懵的,还未作出反应,来人摸到叶游潮湿冰冷的衣物,敞开大衣将人裹进怀中,面色冷峻转向三人,声音又沉又冷:“这些伤都是你们打的?”
光头在来人的气势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遂即想到自己是来干啥的,理直气壮地说道:“又来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只是来讨债而已。”
“讨债需要对一个高中生下这么重的手?”来人的声音愈发冷凝。
“我没有拿过你们一分钱,你们把钱给谁了就去找谁啊,找我有什么用?”叶游被暖和的温度扎了一下,鼻尖传来阵阵熟悉的皂香,意识清醒了几分,挣扎着在来人怀里辩驳:“如果是我欠的钱我就算砸锅卖铁打黑工我也会还给你,但是你说的债我一分钱未见过未用过,借条也不是我签的字,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爸,老子跑了我肯定来找小的。”
“我爸爸十年前病逝了,他托梦跟你借的钱?还是他从地下上来找你了?”
“刘知一不是你爸?”
“他姓刘我姓叶,你说他是不是我爸?”
“那你怎么在他家?”
“因为那是我家,而不是他家,那老房子是我外公留下来的,现在在我妈名下,而那个男的卷了我妈的钱跟别的女的跑了,他还有这个脸说是他家,咳咳……简直可笑。”
“那你为啥不早点说清楚?”
“拜托大叔,你上来就三个人按着我打,给我说话的机会?”
来人听到叶游的辩驳,视线转回他这,看到怀中人不知是冷还是气的发红的脸,还有略肿的嘴角,皱眉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叶游的肩背。叶游的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并未感受到这细小的动作,反而因为身体极冷后靠近热源,有些舒适的想要昏睡。
光头脸一下涨红,暴躁继续开口道:“我不管,他说要是他还不了钱,就去他家里找人要,说的就是那个地方,今天你还打伤了我哥几个,这笔帐得好好算算。”
叶游的意识已经模糊,不然听到光头这话,怕是要气的破口大骂,来人感觉到怀中人双目紧闭,身体渐沉,轻声道:“安心睡。”
叶游枕着来人温暖的胸膛昏睡,在熟悉的皂香中逐渐安稳,失去意识前男生的脸映入少年眼中,原来……是你啊,苏既白。
三人眼见着又围了上来,这时巷口进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身型壮硕高大,未等两男子开口,苏既白面无表情的说:“他们身上的伤不能比他的轻,然后送进去。”
两名黑色西装男子回到:“是,少爷。”便将光头那三人推进去巷子更深处,苏既白未多待,抱起怀中人便往外走,这时巷口又有一位年长的黑色西装男小步跑近:“少爷,让我来抱他吧?”
苏既白避开来人的手,抱着人大步走向停在路口的车:“去把那个装衣服的袋子提回来,马上去仁爱。”
昏睡的叶游掉入了梦境,梦到了去世前的父母,叶母是一个温和但软弱的南方女人,叶父是一个老好人,各种意义上的。夫妻俩的关系非常好,叶父也把母叶母保护的很好,让三十多岁的叶母未曾吃过一点苦。后来叶父病逝后,长期依赖叶父生活的叶母少了生活支柱,无力独自抚养幼儿,便带着幼儿改嫁继父。继父初始时待母子俩人还算不错,但当叶母告知他不可能再为他生育一个孩子的时候,这个男人立马撕破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开始殴打叶母和年幼的叶游,叶母反抗无果,提出离婚,带着叶游也逃跑过几次,却都没迎来好结果,继父后来出轨,还卷走了叶母的所有存款金器跑了。这种情况下,叶母便愈发想念叶父的呵护,日渐郁结,沉默寡言,患上了抑郁症,在叶游14岁这年,割腕自杀死在叶父的坟墓前 ,鲜血流了满地。在学校上课的叶游被老师叫出办公室,见到叶母时已经是医院的白布之下,这个苍白消瘦的女人却满脸安详的离去,只把叶游独留在这灰暗的世间。
后来在小姨的帮助下收拾完叶母的身后事后,叶游在家中整理时发现了叶母留下的遗书:吾儿,对不住,要留你一人了,妈妈也很想看到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但是妈妈实在是太想念爸爸了,妈妈知道你比妈妈更坚强,原谅妈妈的软弱,愿吾儿安康喜乐。
叶游也不过是个14岁的小小少年,此刻多日的痛苦和思念纠结爆发,跪伏地上呜咽不止,水泥地上深灰色圆花一朵朵炸开,深浅交叠,直至融合一片。
苏既白守在叶游的病床前,拿着手机准备回复苏母的问询消息。听到轻微的一声哽咽,抬头看向叶游,原本少年肿起的嘴角现在已经泛起青紫,刚扶着他躺下病床的时候也是痛苦皱眉,身上的伤也多半不少,叶游的眉头到现在还是紧紧皱着,苏既白轻抚了一下叶游的眉头,想到刚刚叶游与讨债三人的对话,有些心疼。待要收回手继续回复消息时,看到叶游的眼角开始滑落泪珠,一滴一滴,好似滴在苏既白的心上。苏既白果断把手机揣回口袋,在病床边坐下,轻轻的伸手绕过叶游的脖颈将因为疼痛侧躺的人圈进怀里,左手抚拍肩头,喉咙深处轻轻的咕哝无意义的声音。叶游昏睡中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逐渐安稳了下来。
梦境继续,似乎逐渐成了美梦,那是他与苏既白的初见,表情冷淡但是语气温柔的少年,将运动会上出糗摔到的他抱扶起来,没有嫌弃他满身尘土,看到他裸露在外的伤口,默默的扶着他往医务室的方向走,有风自苏既白的方向吹来,入鼻是清淡好闻的皂香,纯白干净。与满身尘土和汗味的叶游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从跑道到医务室几百米的距离,在梦境中无限延长,两个人紧挨着,走向白茫茫带着光的前方。
怀中的人逐渐安稳下来,刚刚还紧皱的眉头抚平,嘴角慢慢挑起一个弧度,又似是因为牵动了伤口,疼的皱起了眉头。苏既白无奈地摇摇头,惯来冷淡无表情的脸也柔和了,手指浅戳了一下叶游的脸颊,避开了伤痕,低声道:“梦啥呢?看川剧变脸呢?”
苏既白看着伤痕累累的人,又恢复冷淡的脸,眼神也逐渐黑沉下去。将睡安稳的叶游轻轻的放回床上,盯着叶游虽有伤但是依旧漂亮的脸庞,发呆想事情。如果不是手机震动的快碎掉的话,苏既白感觉自己能一直看下去。苏既白无声快步走出病房,掩上门后接起电话:“妈,嗯,准备回去。”手机中传来苏母的声音:“小叶怎么样了?”
“睡着了,不大好,一身伤。”
“唉,这孩子,你先回来吧,等你回来详说。”
“嗯”
苏既白挂了电话,握在门把手上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现在还没到时机,还不能靠这么近,会把人吓跑。浅叹口气,苏既白转身往医院门口走去。
叶游一夜好眠,除了刚开始的梦境不太美妙,后面都挺开心的。
*
苏既白回到家中已将近十一点,看到苏母还在客厅中扶着额浅寐等他,听到动静的苏母抬起头看向儿苏既白:“回来了?”
“嗯,妈你怎么还没睡?”
“有点不放心,就在这等着了。小叶不要紧吧?”
“被三个追债的打,他继父造孽,倒是搞得他一身伤。”
“那你最近多照顾下他,这孩子也是可怜,有啥需要帮忙的吗?”
“妈,那三个人以及他的继父相关的人,我希望他们不再出现在叶游面前。”
“这个当然,等你爸明天出差回来我跟他说。”
正事谈的差不多,苏母眼睛转了转:“啥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瞧瞧?”
苏既白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你让我别太急的。”
苏母嗔怪的看了儿子一眼:“我那不是怕你吓到人家。行了,不早了,赶紧去洗澡休息吧。”
苏既白点点头往三楼走:“妈,你也早点休息。”
苏既白回到房间快速洗澡后准备休息,临睡前点了点床头相框里的人:“晚安。”
床头柜的相框里是一副A4大小的素描画,画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少年闭眼入睡的模样,与叶游有七八分相似,但是年龄只有六七岁左右,相框的右下角有一张小小的一寸照片,是同个小少年的证件照,照片的上方一点点,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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