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闪耀

　　“陆辰，你冷静一点。”
　　许芷醒的声音穿透夜风，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扎破了我为她精心营造的、价值不菲的浪漫气泡。
　　二零二三年五月二十日。城郊空地。
　　我身后，最后一簇烟花在夜幕中黯然消散，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场盛大筹备后，只剩呛人的硝烟和彻骨的荒芜。
　　“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先做朋友。”她目光平静，像一汪映不出任何倒影的深潭，“我现在真的没有一点想找男朋友的想法，不论是你，还是任何人。”
　　她顿了顿，给出最终判决：“我想考研，先让我安安稳稳考个研，可以吗？”
　　篝火、租来的昂贵投影仪、以及藏在身后的鲜花……我甚至连告白台词都排练了无数遍。此刻，全成了她理性审视下的笑话。
　　喉咙发紧，我听见自己带着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好。那我等你，我先陪你度过这段……”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她重重叹了口气，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动摇，“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我承认你对我很好，今天的布置……我很感动。但我很现实，陆辰。”
　　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像一把刀：
　　“我不会陪任何一个人吃苦。等我有了足够的能力和经济基础，才会考虑感情。那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你就要这么一直跟我耗着吗？”
　　“清醒一点。这么久了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们真的不可能。之前没把话说绝，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朋友。
　　这个词像最终的丧钟，在我心里敲响。
　　任何挽留的言语都显得多余且可笑。在她面前，在所谓的爱情面前，我已经卑微了太久，不想连最后的退场都那么难堪。
　　“我明白了。”我打断了她可能出口的任何形式的安慰，甚至没给她回应的时间，“我先送你回学校。”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沉默地收拾残局。拆掉投影，踩灭篝火，将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扔进垃圾桶，动作快得像在逃离犯罪现场。
　　看着她头也不回走进校门的背影，我靠在方向盘上，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然后，拨通了周澈的电话。
　　“辰哥？520大手笔拿下许女神没？”周澈熟悉的大嗓门带着戏谑传来。
　　我沉默两秒，声音干涩：“出来，喝酒。”
　　“我靠！翻车了？……老地方？”
　　“嗯，巷往餐厅。”
　　挂掉电话，他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
　　“我说兄弟，你这情场……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天道好轮回。
　　也许周澈说得对。
　　这一切，是不是报应？
　　酒精让思维变得迟钝，却又让某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异常清晰地翻涌上来。那些模糊的夏日光影，嘈杂的校园，以及……那些曾经被我轻易辜负的笑容。
　　一切的起点，仿佛都指向了十年前，那个一切都尚未开始，一切因果却已悄然种下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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