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之外的心动

　　“啊！！！”
　　尖锐的女声像被按了放大键，狠狠扎进沈星燃的耳膜。
　　他皱着眉睁开眼，宿醉的头痛还没散去，视线里先闯入一团慌乱的白色。
　　是被子。
　　一个女人正用它把自己裹得像颗粽子，只露出张惨白的脸，眼睛瞪得溜圆，像只受惊的小鹿。
　　沈星燃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的酒局，混沌中夹杂着几分不耐。
　　“吵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视线扫过她，“你是谁？”
　　话刚出口，他自己先顿了顿。
　　这房间……不是他常住的套房。
　　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香水味，还有些若有似无的酒气，和他身上的味道搅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女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或者说，完全被吓懵了，只顾着自己念叨：“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乱转，最后落在他身上，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你……你是谁？！”
　　沈星燃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撑起上半身，被子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昨晚的片段断断续续涌上来——酒吧里晃动的灯光，女人递过来的酒杯，还有……主动贴上来的温热身体。
　　“美女，”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昨天晚上，是你主动过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床上，也是你主动的。”
　　虽然她喝得不少，眼神都有些迷离，但那股子主动劲儿，他还没老到记不住。
　　不然以他的原则，怎么可能随便带个陌生女人回酒店。
　　“我主动？？？”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显然是在努力回忆，却只抓得住些模糊的碎片。
　　韩清夏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明明是陪客户喝酒，怎么会跑到酒店来？
　　还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明显不属于她的男士衬衫，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晕过去。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指节都泛了白，“我没有……”
　　沈星燃看着她这副样子，倒也没再咄咄逼人。
　　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韩清夏下意识地别过脸，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身份证。”沈星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他正弯腰拿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身份证递过来。
　　“沈星燃。”他报上名字，目光示意她，“你的？”
　　韩清夏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包里翻找。
　　指尖触到冰凉的卡片，她赶紧抽出来递过去，声音细若蚊吟：“韩清夏。”
　　沈星燃接过看了眼，又还给她，没什么表情：“现在记起来了？”
　　韩清夏咬着唇，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记起来什么？
　　记起来自己怎么像个色女一样扑上去？
　　她偷偷抬眼瞄他。
　　男人很高，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眼神淡漠，却莫名有种压迫感。
　　长得是挺好看……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怎么会搞到一起去？！
　　“那个……”韩清夏艰难地开口，声音还在发颤，“昨晚……我们……”
　　沈星燃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该做的，都做了。”
　　韩清夏：“……”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喝多了。”她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声音小得像道歉。
　　沈星燃没接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瞬间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狼藉——散落的衣物，倒在地上的空酒瓶，还有床头柜上没开封的……
　　韩清夏的视线扫过那东西，脸“腾”地又红了，赶紧低下头。
　　“穿好衣服。”沈星燃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听不出情绪，“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拿起外套，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韩清夏瘫坐在床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衬衫，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清冽中带着点烟草味，并不难闻，却让她浑身不自在。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和一个叫沈星燃的陌生男人……
　　韩清夏用力抓了抓头发，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事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纠结昨晚细节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裙子，料子皱巴巴的，还沾了点不明污渍。韩清夏看着它，眉头拧成个疙瘩，又瞥了眼床上那件属于沈星燃的衬衫，心里天人交战。
　　穿自己的？太狼狈了。
　　穿他的？好像更奇怪。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三两下脱掉衬衫，快速套上自己的裙子，拉链卡在腰侧半天拉不上，急得额头冒汗。
　　“该死。”她小声嘀咕，对着镜子费力地调整，好不容易才把拉链拉到顶。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眼底还有淡淡的红血丝，看起来憔悴又慌张。韩清夏抬手捋了捋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结果越捋越乱。
　　算了。
　　她放弃挣扎，抓起自己的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手机、钱包、口红……还好，没少什么。
　　只是手机屏幕亮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妈妈打来的。
　　韩清夏的心猛地一沉。
　　昨晚喝多了没接电话，妈妈肯定急坏了。她刚想回拨，又想起现在的处境，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按下去。
　　该怎么跟妈妈解释？说自己昨晚喝多了，和一个陌生男人在酒店过了夜？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正犹豫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好了吗？”是沈星燃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韩清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回包里，应了声：“就、就好了！”
　　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慢慢拉开门。
　　沈星燃就站在走廊里，靠着墙，指尖夹着支烟，没点燃。看到她出来，他直起身，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目光在她皱巴巴的裙子上停留了半秒，没说话。
　　韩清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紧紧抓着包带。
　　“那个……”她绞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还是质问？好像都不太对。
　　沈星燃倒是比她直接。
　　“地址。”他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韩清夏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沈星燃挑眉，“这里离市区不算近，这个点不好打车。”
　　他说得是事实。韩清夏昨晚喝得断片，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家酒店，看周围的环境，确实不像在市中心。
　　她抿了抿唇，有些纠结。
　　跟他一起回去？好像更尴尬。
　　可自己走……确实有点麻烦。
　　沈星燃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没再逼她，只是道：“我在楼下大堂等你十分钟。想清楚了就下来，不想就算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电梯口走，步伐从容，仿佛刚才那场混乱的一夜对他来说，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韩清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一夜情对象”不太一样。不油腻，不纠缠，甚至……有点过于冷静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十分钟。
　　她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回想起昨晚的片段，虽然模糊，但那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不是随便的人，却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
　　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可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韩清夏靠在墙上，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手机又在包里震动起来，还是妈妈的电话。
　　她咬了咬牙，拿出手机，快速回了条信息：【妈，我没事，昨晚喝多了在朋友家睡的，马上就回来。】
　　发完信息，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深吸一口气，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不管怎么说，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就算是要划清界限，也该当面说一声。
　　电梯下行的数字一点点跳动，韩清夏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这场意外的开端，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漾开一圈又一圈意想不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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