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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夜深。
邱仰刚躺上床没过多久,便听到亲卫在门外唤他丞相。
邱仰眼皮不抬,哼问了声,何事。
亲卫迟疑道:“宫里来人说……”
“说什么?”
亲卫咬咬牙,斗胆道:“说陛下偷偷出宫,跑城西口摆地摊,给……给不知情的城卫给抓了。”
邱仰睁开眼,坐起身,扶额无奈道:“备轿。”
当今天子赵睿,风流年少,举止品行什么都还凑合。
只是,有一个嗜好,不称人心。
皇帝爱……爱卖弄小物什,不是普普通通的卖弄,还是摆地摊如此这般地买弄。
开始,他还算收敛,小打小闹,只在宫里设摊。
宫女太监很爱懂看风水,自然挤破脑袋去捧场。
皇帝为此小发了一笔。
可惜,渐渐地,赵睿觉得他说几钿就是几钿,宫人只掏银子从不还价,顶没趣味。于是,这后宫地摊叫卖戏终于唱不下去了。
不过,天子并没有因此灰心丧气,怎么说他也是古今天骄,眼光独到。他瞧中的玩意,拿去市井一定非常有市场。
于是,赵睿蠢蠢欲动,好几十次地,特意找六部尚书深夜进宫,对他要将贩卖的小饰品给估价。
一来二去,最煎熬的是户部尚书,年纪轻轻就被折磨得身体抱恙,整整十日没来早朝。
抓皇帝的城卫,很斯文,一副清清冷冷表情。见邱仰来领人,眼皮只稍微抬了一下,跟问了声:“你家亲戚?”
“远亲。”邱仰抬手施礼。
“他说摆地摊是你的主意?”
邱仰眉头一挑:“确实,我的错。”
“那边登记,交了罚款,就放人。”城卫思忖了下,指指旁边笔墨,文册。
邱仰过去润笔,耐心地开始填假名。
城卫看看他龙飞凤舞的字,又问:“看文体看穿着,你与他出身不坏,有必要跑黑市摆地摊?”
“积少成多能发大财。”邱仰闷声背诵赵睿的口头禅,还自动自觉地把“充实国库”那后半句给掐断。
“做人不可太贪。”
“是是是。”
此刻,身后牢门铁锁一响,赵睿被放了出来。委屈的摊帝奔向邱丞相,头窝进他怀里蹭清水鼻涕。
邱仰叹气:“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要砍他的脑袋。”被冻惨的赵睿没答邱仰的话,反反复复唇齿之间,只轻轻吐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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