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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笼
该死的。
只是出神几秒,没及时跟上缓慢挪动前行的队伍,邢绪便被身后警卫用力踹了脚,一个趔趄差些没摔个狗吃屎。
可在心里暗骂两句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反抗,就算对活着的欲望不大,邢绪暂时也还没有要特地把自己送上西天的打算。
天刚蒙蒙亮,狱警二话不说就把还在睡梦中的他从铁床薅起来,套上脚铐手铐,强制押到磁悬浮押运车上。
车子平稳滑行,封闭车厢内除他以外还有十几个罪犯,一路上的气氛沉重得不像话,颇有种即将要上刑场的赶脚。
邢绪原以为自己能平静接受一切,直至下车,那状似铁笼的巨大金属建筑物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他死寂的心久违地泛起某种微妙情绪。
不难看出,这封闭的巨笼是比亚门更大的监狱,似乎也更为难以预测。周身被钢板围得密不透气,仿佛只要踏入半步就会窒息而亡,如只通体黑色的巨兽俯视脚底成群的蝼蚁,似乎一脚就能轻易将他们踩得稀烂。
警卫催促的叫喊声和棍棒挥舞的声音交相错杂,罪犯们纷纷被押下车,在不同入口排起长队。
意识和身体都在被推着往前走,邢绪按部就班地跟着虫子一样的队伍蠕动,一点一点,主动钻入那黑色巨物的腹中。
“你这臭虫干什么呢!”
顷刻,不远处传来道凶恶呵斥声,邢绪缓缓掀起眼帘,冷漠的目光落在旁边队伍某个撒泼打滚的家伙身上。
不同于他的黑色狱服,那人身上的狱服通体蓝色,看来是个正升监狱的普通罪犯。
男人猛地扑向身边的警卫,声音几近崩溃:“让我来这鬼地方,还不如现在就给我个痛快!你们这群疯子就是想要我的命!”
毫无疑问,手脚都被束缚的男人简直是自不量力,很快便被围成圈的警卫制服,最后奄奄一息跪在地上。
“木已成舟,来了就该遵守规矩,违背命令的下场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说话的年轻男人身形高大、外貌英俊,所穿的黑色制服明显和其他警卫区别开来,邢绪猜测这人是个高级军官。
“有本事你就开枪杀了我啊…”
枪响冲破混沌凝滞的空气,短促有力,几乎是一瞬,刚刚还在反抗的家伙霎时失去挣扎的声音,死不瞑目。
开枪的高级军官平静且快速地把枪收好后,声音冰冷得令人胆寒,对身边人说:“记下编号,把尸体带走。”
话毕,男人冷酷地往旁边队伍的方向走去,步伐稳健,宽大黑色披风扬在身后,显得身形更为颀长,带着压迫感十足的领袖风范。
邢绪观摩完这场并不怎么精彩的热闹,刚准备收回眼神,便有什么冷冰冰的管状物体猝不及防贴上他的左脸。
身后警卫晃动手上的枪,用力拍打他脸上皮肤:“看什么呢!给我好好走。”
邢绪抬起眼皮,神色淡淡暼了身边这家伙一眼,那双乌黑色眼睛仿佛结了冰,融不进任何杂质。
“你这什么眼神?”警卫皱紧五官,猛然抬腿朝邢绪后腰踹去,力度极大。
被猛力踹了一脚,邢绪身体重心摇摇晃晃向前,双脚被该死的脚铐紧紧束缚,最终他彻底失去平衡,哐当一声,膝盖骨撞击上坚硬铁板,他狼狈地趴倒在地。
比起疼痛,充斥他浑身肌肉的更多是麻木,身上的气力仿佛都被抽空,无法支撑他重新爬起身来。
脸颊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邢绪浑身散漫,甚至想就这样倒地不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做工精细的皮鞋陡然映入眼帘,伴随而来的是道自上而下投来的深沉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要把他头顶盯出个洞。
邢绪顿时心生不祥预感,微微抬眼往上望,一张冷酷面庞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让人触目惊心——是刚刚那个无情击杀蓝衣犯人的高级军官。
此刻男人居高临下盯着他,眼神冰寒得足以透骨,左手握着那把刺目万分的枪,似乎下一秒就要举枪对准他的脑门,毫不留情用力扣动扳机,把他脑袋给射穿。
被这个高级军官用这样冷薄的目光审视着,邢绪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他自觉闭上眼睛,坦然做好赴死准备,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诧异无比。
无论何时都挺拔着身子的男人微微弯下腰,朝他伸出右手:“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眼睛不由得再次睁开,邢绪将视线聚焦在眼前那只不知染过多少血的手上,即使对男人的做法相当不解,他倒也不准备拒绝,没多加犹豫就用力握了上去。
男人的手和那张面庞一样冰冷,仿佛来自极寒之地,却又有力得足以轻易将邢绪轻而易举拉起来。
脚跟刚站稳在地,邢绪立刻松开那只冻人的手,眼神冷淡望向眼前人,低声说:“谢了。”
男人站定在他面前,薄唇紧闭,注视他脸庞的目光岿然不动。在邢绪再次抬眼扫过来的那刻,这个向来不露情绪的冷漠军官,眼睛如被针刺痛那般,瞳孔不受控制微微颤动着。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几秒,邢绪还没来得及读懂男人眼里的情绪,那人便迅速移开目光,冷眼看向身旁刚刚施暴的警卫。
“非特殊情况不允许擅自动手,培训时说得很清楚了,再犯立刻下岗。”男人肃声道。
警卫即刻站直身子,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彻底消失不见:“抱歉长官,我一定吸取教训。”
那个高级军官离开后,邢绪被那警卫带着插进队伍继续前行,似乎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恢复了正轨,他却不禁抓住某个细节思忖片刻。
傅寅业上校,这是他在男人胸章上看到的名字,那胸前扣着的一个个勋章,无疑代表着在联邦军队的无数荣光。
军官亲自扶起罪犯,怎么想都不合理。
邢绪猜测他们以前有见过面,可惜他努力回忆自己当初在军校的那段日子,却依旧没有搜罗出对此人的半点印象。
罢了,他决定不在此事上浪费精力。
邢绪很快放弃回想,伴随进门时“滴”的一声,迈步踏入了那巨笼之中。迎面扑来的阴冷气息让他本就不高的身体温度骤降,内部四周被铜墙铁壁围困,可以说是逃无可逃。
他跟着人群穿过长长的甬道,最终到达酷似封闭斗兽场的地点。观众席一层一层堆叠而起,将最底下的椭圆竞技台围在中央。
邢绪被安排站上观众席中间的台阶,他周围站满狱服颜色各异的罪犯,情形颇为混乱。
“那些就是英威监狱的家伙吧,他们怎么也在这…”听身后人议论着,邢绪堪堪扫了几眼不远处穿着黄色狱服的那些家伙们。
联邦监狱分三六九等,英威监狱的罪犯无一不出身高贵,不是财阀世家就是贵族子弟,又或是家庭有军部背景,比起其他监狱的罪犯,他们所受的待遇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那些出身一般,罪行较轻的罪犯则会被分配到正升监狱,狱服颜色为蓝色。
而现场基数最大,穿着黑色狱服的家伙们都来自亚门监狱,几乎是背景不一的重刑犯,一般来说最难管控,邢绪便属于此。
此处虽鱼龙混杂,但在场罪犯起码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对自己为何被转移关押到此地毫不知情。
邢绪直觉,那伙人费劲心力把不同监狱的家伙召集起来准不会有什么好事,可不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在他眼中都无关紧要。
就算是死,他也只会乖乖认命。
听着现场人叽叽喳喳,邢绪平静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默默将眼睛阖上。
“全体人员请安静站在原地,否则将按违规处理,全体人员请安静站在原地,否则将按违规处理…”巨大广播声回荡在封闭空间内,将一切吵闹终止。
竞技场最顶上的观察室内,并排坐着五位军官,坐姿端正,神情严肃,视线无一不落在面前的巨大电子屏幕上。
坐在最中间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眼角残留着沧桑的痕迹,嘴巴放在麦克风前,开口所说的每个字掷地有声:“此次你们被召集到改造营,正是军部的指令,我是你们在改造营的营长熊中尉,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我的名字叫中尉,但我军衔级别为上将…”
听到熊中尉这个名字,邢绪脑海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地方不由自主被触动了下,他缓缓睁开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这人是当年他在军校的教导主任,也是…某个人最得力的心腹。
只听广播里熊中尉继续说:“你们这批罪犯比较特殊,都有过军校或军队经历,却误入歧途,为了不浪费好苗子,现在军部决定重新给你们一次为联邦战斗的机会。”
“但前提得通过时长六个月的改造考核,与你们之前在监狱的劳改不同,改造营更侧重于选拔,期间需不断进行考核并排名,最后位列前十的人员能够被无条件释放,并且获得进入联邦冀鹰军队的资格。”
这从天而降的宝贵机会,重重砸在现场每一个罪犯身上,无疑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真的假的?”
“我没听错吧,进冀鹰军队?我当年考了好几年都进不去…”身边人叹道。
冀鹰军队,联邦名声赫赫的顶尖军队,无数军校生挤破头也要追逐的目标,曾经邢绪也是向往加入冀鹰的其中一员。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他对此没有半分兴趣可言,若是能主动选择,他宁愿被关在亚门一辈子,也不想来这里参加什么该死的改造。
可关键是他压根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永远在被推着往前走,也不论前路是悬崖还是平地。
“营内采取积分制……你们需要…所有人必须遵守……违规者将会被……并获得相应惩罚…”
“每半个月会进行一次小型考核……按照考核成绩你们……分配积分……每一个月……按……将决定每个人的奖惩…”
熊中尉读规则时,邢绪听着听着便忍不住犯起困来,那声音断断续续萦绕在耳边,却完全入不了脑,以至于他压根不知道这人都在念叨些什么。
后面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这才稍微清醒了些,熊中尉后面说的话也强制性钻进他脑子里。
“这是全联邦军校统一使用的考核规则,我相信你们并不陌生,那么接下来将进行第一次考核,这次考核会随机抽取两人上场进行对决,谁先刺伤对方三刀,谁便获胜。”
“在场五位考官将根据表现进行评分,结合数据分析把你们分为四个组别,组别决定你们的住宿条件和所获积分,A组前十名能够入住顶层单人间,其余人则按组别依次分配房间,要想住好点就给我拼命干,清楚没有!”
邢绪正垂眼想着这个考核貌似在军校时期经历过,现场的家伙们便整整齐齐大声应答道:“清楚了!”
那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竞技场,直冲云霄,就差没掀开巨笼的天花板。昨天还是罪犯,今天就蜕皮成军队候选人,这速度快得让邢绪有些跟不上来,让他成了彻彻底底的落伍者。
好在他并不在乎是否能跟上队伍,也不在乎胜利或失败,更不在乎束缚或是自由,他早就对任何事物都失去兴趣,如果非要说,他目前唯一关心的事情只有能否按时上床睡觉。
可就现在看来,这破事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没有任何缓冲时间,随着熊中尉一声令下,考核正式开始。
竞争总是残酷,更何况机会如此诱人。前边被抽上台的几组人如猛兽般拼命厮杀着,像是不斗个你死我活就坚决不倒下,刀刀入骨,拳拳到肉,就算身上沾满肮脏血污也依旧僵持不下,引来现场阵阵惊呼。
即使是这样激烈的表演,依旧没有打败邢绪的困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几乎就要闭上。
战斗不知进行了多久,刺耳的广播声猝然将困得摇摇欲坠的邢绪惊醒:“接下来上场的是亚门监狱的邢绪和英威监狱的柯尤,请做好准备。”
不得已被警卫带往竞技台,戴上监测手环,此刻他神智尚还有些不清醒,脑子像被浆糊团团糊住,直至对面人主动出声和他说话。
“邢绪,好久不见。”
邢绪抬起眼睛,冷漠的视线落在对面即将要和他同台竞技的家伙身上,由于距离相隔较远,他只能大概看出对方身形高大,身着黄色狱服,有一头显眼的金色头发。
“怎么,是不记得我了吗?”金发男人语气轻佻,缓步朝他走来。
二人靠近行握手礼,这时邢绪终于看清男人的长相——五官深邃立体,眼睛翠绿如玻璃珠,金发小辫扎在后脑勺,看起来精致又随性。
该说不说,这确实是张面熟的脸,可惜邢绪仍旧想不起这人的由头来,只隐约记得他们之前貌似在军校有过交集。
邢绪声音冷淡,并不想多理会这人:“废话少说。”
男人紧盯他始终保持漠然的脸,眼底是复杂难懂的情绪,微微笑道:“还是老样子,说实话,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再同台竞技,这次我可绝对不会再输在你手下。”
听男人兴致勃勃放着狠话,邢绪早已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柯尤,他无意暼到眼前人左胸上贴着的名牌,这个名字的出现总算在他脑海里掀起些许对这个金发男人的印象。
记忆中这家伙是他军校的同班同学,貌似是个贵族子弟,家庭背景很硬,看着像个正常人,却有事没事总找他茬儿,像是执意要和他作对。
当时邢绪常年位列A班第一名,而柯尤这人每次考核都恰好被他压一头,被迫屈居第二,久而久之,他便记住了这个金色头发的家伙。
如今他们二人都沦为阶下囚,柯尤嘴角却扬起玩味的笑,凑到邢绪耳边:“我们再打个赌怎么样,要是你输了就亲我一口,我输了的话你就往我脸上打一拳。”
邢绪没有躲开柯尤的亲近,冷眼睨着眼前这个仿佛势在必得的男人,内心毫无起伏。
记得当年柯尤三番两次挑衅他,不是莫名其妙占他座位,就是走路上擦肩而过时突然撞他一下,还装作无心的样子,后面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便拎着拳头去和这人对峙。
金发青年当时也是这样一幅轻浮的样子,笑着将脸凑邢绪面前,伸手指指自己的侧脸,说只要一个吻就能买他安分守己。
那时邢绪没有惯着这轻浮的家伙,手下毫不留情,一拳打在柯尤那张精致的脸上,以至于这人的脸没面子地肿了好几天。
可如今他仿佛丧失了感知情绪的能力,对男人的挑衅早已不痛不痒。
“随便你。”邢绪冷冷开口。
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柯尤嘴角扬起的弧度僵滞在脸上,眼里显现出几分诧色。金发男人侧眼盯着面无表情的邢绪,还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却在这时被警卫强制性拉远距离。
观察室内,二人对峙的场面在电子屏上铺展开来,五位考官神情认真,同样在做着准备。
左斯云仔细查阅着二人的资料,这位坐在最左侧的年轻女军官语气相当平静:“邢绪,二十八岁,亚门监狱罪犯,七年前弑父入狱;柯尤,二十八岁,英威监狱罪犯,五年前涉嫌杀人未遂入狱…”
八字胡中年男人摸着下巴,眼里倒映着屏幕的亮光,眼底意味深长。
熊中尉不由得感慨道:“邢绪和柯尤啊,八年前首府军校最优秀的两个学生,要不是犯错进监狱,毕业后大概率能进冀鹰,可惜咯——印象中白雾中将也带过这一届学生是吗?”
说话的女人坐在熊中尉右手边:“我当时有带过他们班的体能课,这两个学生资质确实不错,尤其是邢绪,每次考核都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身边的考官都在不断讨论,傅寅业反常没有开口说话,视线死死盯着屏幕里某个高挑的身影——乌发男人身姿挺拔站立在竞技台中央,手握尖利短刀,面庞俊美如同雕塑。
即使傅寅业面上平静如水,却在不自觉间,默默撰紧搭在控制台上的手,掐得指尖发了白。
“突然想起傅上校和他们是同一届的吧,你和他俩熟悉吗?”熊中尉瞥了眼自己左手边的年轻男人。
傅寅业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语气平淡:“说来惭愧,邢绪当时是A班的优等生,而我不过是个C班的中等生,等后面我升上A班时他已经离开军校了,所以并不熟悉,至于柯尤,虽有一段时间同班,但交集也不算太多。”
“啊这样啊。”熊中尉目光复杂打量着傅寅业的神情,转而望向坐在最右侧的金发年轻人,“柯门少校,你有什么想法吗?”
被提及的金发青年眉眼和柯尤极为相似,但五官线条整体更为硬朗,那头短发也更显神采奕奕。
柯门将视线落在屏幕二人身上,神情隐隐带着玩味:“熊上将是担心我给我哥放水吗,您就放心吧,我才不是会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的那种家伙,我有信心能做到公平公正,绝对不带任何私心,欢迎各位监督哈。”
“唉你这小子真的是…”熊中尉略显无奈,盯回电子屏幕。
竞技台上,机械音骤然响起:“邢绪VS柯尤,三二一,对战正式开始!”
听着现场的阵阵沸腾声,邢绪像无法挪动的石像,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眼睁睁看着柯尤那家伙朝他冲了过来。
“他为什么不动啊,这就是战术吗?”
“这两人名字都有点耳熟啊…”
“邢绪是当年我们军校第一,很厉害的,他绝对能赢…”现场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眼见柯尤离他越来越近,邢绪握紧手上的短刀,下定决心速战速决。
金发男人来势汹汹,灵活地贴近他的身体,举刀就要朝他手臂的方向刺去,最后却挑逗般做了个假动作,改用刀柄撞上前去。
“这是你的新战术吗?我可不需要你让我这一刀。”柯尤语气略带不满,眼睛阴沉下去。
邢绪眼底依旧平静,让人看不出其中的真实意图。说实在的,其实他并没有打算要让柯尤,他的唯一目的只有快速结束战斗。
在柯尤即将发动第二次进攻时,他猝然抬起手臂假装做出格挡动作,似乎要用力砸向攻击他的金发男人。
锐利的刀尖划破狱服,直直刺进皮肤血肉,渗出的鲜血浸湿他的衣服布料。
柯尤的刀插在邢绪的血肉里,没等金发男人反应过来,他迅速抽开鲜血淋漓的手臂,主动用肩膀迎上男人的刀刃,这次他故意控制力度,刀子撞到肩胛骨上,伤口刺得稍微浅了一些。
此刻柯尤终于意识到邢绪在故意自残,语气充满不可置信:“你在干什么?”
金发男人紧蹙眉头,颤动的瞳孔聚焦在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对手身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愕然和不解。
却不料这时邢绪做出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众目睽睽之下,乌发男人缓缓弯下双膝,两眼一翻就装死瘫倒在地。
现场顿时一阵哗然,柯尤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疯狂抽搐着,彻底被定格在原地。
后背紧贴着染血的地板,邢绪躺得像条平底锅里的咸鱼,他浑身如解脱般轻松,竟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真想就这样一直倒地不起啊,他昏昏沉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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