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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闷响,一个结实的巴掌落到了许栀然的脸上。
许栀然被打的偏过了头,红印争先恐后从皮肤底层向上渗透,形成五个清晰的掌印,与白皙的皮肤一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嗡……
白噪音响彻
世界像突然开了个静音,许父的叫骂声被隔绝在了脑后,脑中只剩不绝无耳的嗡鸣声。
许栀然皱着眉头使劲的闭了闭眼。
过了好一会,许父的声音才又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个扫把星,你怎么跟老子我说话呢,你有本事一辈子别给我回来。”许父在许栀然身后瞪大了眼睛,眉头倒竖着,整张脸因为怒吼涨的通红。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忘本玩意。”
“你给老子记住了,家里的钱永远都是小漾的,你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手里。”说着顺手将一块离得近的陶瓷摆件扫落在地。
许栀然皱着眉头缓了会。
抬眼望去,许父面前是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有一块溅到了许栀然脚边,是一朵充满着童趣的陶瓷七彩花,与别墅有些格格不入。
现在花朵至花蕊处炸裂,变得丑陋不堪。
许母站在丈夫身边,一边不停的安抚着盛怒的丈夫,一边扭头急切的冲许栀然道:“阿满,快给你爸道个歉,你推小漾做的确实不对。”
已经20岁的许漾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看别人的脸色,眼见此刻的局面明显偏向自己,又继续不急不慢的填了把火:
“没事,爸妈,我相信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端的是一个中国十佳好弟弟模样,但嗓音里透着满满的委屈求全,话语间泪珠更是在低头时恰到好处的从眼角流出。
保姆立马走过去低声开始安慰许漾,许母闻言也对许栀然投去了一丝谴责的目光。
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许栀然嗤笑出声。
明明看个监控就能解决的事情就非要闹到她一定要对承认是自己的错的地步。
又是这样。
从十三岁开始,从第一次被父亲领进家门的许漾开始,一直都是这样。
看着母亲谴责的眼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要多爱一个人,才能让她亲妈愿意为了一个私生子破烂的演技来指责自己的女儿。
脸上的巴掌还在隐隐作痛,许漾的表演还在继续,夹杂了保姆的安慰和许母的三两句关心。
她的耐心已经要达到了顶峰。
客厅白炽灯打在脸上,许栀然那张精致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客厅楼梯的墙上还挂着温馨的全家福,只有三个人的全家福,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虚伪的笑意。
许栀然抬手,将刚散落在侧脸的几缕发丝轻轻别到耳后,冷眼看着这眼前这虚伪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心脏早就不觉得刺痛,她现在只觉得不耐。
许栀然早就懒得再观看他们继续表演父慈子孝的恶心场面,很早之前就连解释都懒得再开口了。
许漾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延续着自己的表演,犹带着少年感的人垂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可怜的洋娃娃,让人忍不住要去怜惜。
许栀然在心里嗤笑了声,决定去好好疼爱一下自己的弟弟。
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停在了许漾的面前。
许漾抬头。
许栀然俯下身子,眼神一寸寸扫过许漾的脸蛋。少年俊美的脸在面前放大。看着面前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是一阵阵的反胃。
恶心。
脏。
实在是太脏了。
这是许父在她十二岁那年领回来的种。
许栀然细白的五根手指轻轻抚上弟弟的脸。
许漾看着面前的姐姐,明明许栀然下垂的视线中看不出任何的愤怒,甚至可以说得上垂怜。
但许漾知道许栀然是生气了的。
不是因为被误解,是因为不耐…
他对这个姐姐向来是有恐惧的,有寒意一阵一阵的从脚底往身上爬。
许漾抬头,害怕,但目光有些不受控制的紧盯着许栀然漂亮的眼睛。
姐姐这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真是深情啊。
身后的许父见许栀然不说话,以为她是想通了,紧皱的眉头略舒展了些,冷哼出声:“快给你弟道歉,你见谁家的姐姐做成你这个样子。”
闻言许栀然眼中划过了进家门以来的第一丝笑意,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开口轻声附和着许父,:“好啊。”
许漾看着眼前的许栀然顿感不妙,许栀然怎么可能会和他道歉。
名为后悔的情绪密密麻麻的涌了上来,或许自己不该再主动去招惹许栀然。
“姐,对不……”
起字还没吐出口,
下一秒,本来还温柔的手掌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化作了骤雨狠狠抚过许漾布满泪痕的脸。
这一巴掌许栀然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许漾的半边脸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比她的更加严重。
嘴角有丝丝缕缕的血开始往外渗。
许栀然提起许漾偏过的下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微微眯了眯。
她眉头皱了皱,语气中带了点丝丝的疑惑:“许漾,我最近是太给你脸了吗?”
说着松开手又往前凑了凑,靠近了许漾的耳边,像呢喃,一字一顿道:“还是说你真的不想要救她了?”
嗓音清冷,吐出的字更是让许漾从头冷到了脚。
少年低下的头让人看不清神情,整个人却都有些在细细的颤抖着:
“姐,对不起。”
嗓音里满满的都是恭敬。
许父见自己宝贝儿子被打顿时急了
“许栀然,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子今天打死你。”说着就提步又想要再冲过来。
许栀然揪着许漾的衣领,把手上粘着的些许眼泪仔仔细细擦干净。低垂着的眸子暗了暗,手上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她不会再给许栋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另一边。
眼见丈夫又想动手,许母又急忙去拦。
她伸手抱着许父的腰,使劲拦住。又扭头满眼祈求的看着许栀然:“阿满,快给你爸和你弟弟道个歉,妈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非要让妈妈难做吗?”
“你拦着我干什么,看你养大的好女儿!翅膀硬了,现在想骑到她老子头上来了!”
【妈妈为了你】
这五个字从小到大,许栀然,听了无数遍。
“阿满乖,为了给阿满一个幸福的家庭,妈妈决定了去原谅爸爸,”
“阿满,为了你妈妈愿意接纳小漾。”
“阿满,你怎么那么自私,妈妈为了你每天在家里忍气吞声,你怎么就不能多想想我。”
“阿满,妈妈为了你做那么多,你能不能让着点小漾,让你爸开心点。”
……
许栀然在很小的时候看着每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也曾一脸稚嫩的开口:“妈妈,我们不要爸爸了。阿满只想和妈妈在一起,阿满会保护妈妈的。”
可原本泫然欲泣的妈妈母亲听到这话却变了脸色,眼神陡然间变得阴狠,眼睛死死盯着许栀然,语气癫狂的开口,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摸阿满的脸颊。
“不可以,爸爸说过会爱我们一辈子的,只要爸爸开心,只要阿满变得优秀,爸爸一定会重新喜欢妈妈的。”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充斥着许栀然的青春,她也曾深深的被这些话困扰。
她不明白,爱怎么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曾经温柔美丽的母亲变得如今面目狰狞的模样。
母亲祈求的目光还落在身上,她只觉得很累很累,这样的母爱压的她实在是喘不过气。
看了一眼母亲,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了开。
轻轻呼了口气,许栀然站起身,扭头没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敛了敛眉,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转身推门不曾留恋的走了出去。
许父的叫骂声还在背后未停。
许栀然早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只一步步坚定的向前。
庭院里是更大的阳光,日光透过门口茂密的栀子树斑驳的撒在许栀然的身上。她镀上一层光的背影看着异常纤细,但脊背却依旧挺的笔直。
走出别墅区,一辆高调的红色奔驰大G张扬的停在路边。
沈念透过车窗看着两手空空走过来的许栀然。
手指按着开关降下车窗,一脸疑惑:“不是回去拿剧本吗?”
“刚进去许漾就搞事情了,懒得陪他玩。”许栀然拉开副驾驶的门,步子一跨,利落的坐了上去。
沈念和许栀然从小一起长大,对许漾的一些骚操作早就见识过无数次。
心下已经了然,取下眼上的墨镜扔到后座,眼神微微不解:“他怎么每年都要来那么几回,这小孩表演欲还那么强烈吗?”
许栀然抬手拉下副驾驶的化妆镜,脸侧着微微往前凑,嗤笑一声淡淡开口:“怕我抢他爸妈呗。”语气中是淡淡的嘲讽。
这老头下手还挺狠。
镜中的女人是眉眼惊艳,头发很黑,发丝微微凌乱,有几缕还贴在脸上,整张脸看起来又纯又欲。
许栀然低垂的眸子看到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微微皱眉。
她过几天还有新剧开机招商会。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消。
随着许栀然的侧头,沈念这才看清她脸上的巴掌印,立马撩起许栀然脸侧的头发仔细查看。看着鲜红的掌印顿时音调一高:
“我靠,他还跟你动手了?”
“没有,他哪有那个胆子,老头打的。”看着好友担心的眼神,许栀然投去安抚的眼神:“放心好了,不疼,我还还了他宝贝儿子一个。”
“你爸怎么越老越糊涂,许漾这招平地摔都玩几年了,人苦情女主都没他这么能演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们心里都清楚许父不是不知道,只是打压许栀然的借口而已。
这个女儿越来越有手段,早已不是从前他随意掌控的模样,他感觉到了极强的不安。
许栀然不在意的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冷色:“放心,他这假威风也耍不了多久了。”
黑云缓慢推搡着云层覆盖在上空,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此刻又渐渐开始下起了润酥小雨,雨水淅淅沥沥的拍打在车窗上。
沈念关上了车窗,又拿纸擦了擦漂上了一点雨水的胳膊,转头问许栀然:“你这一会的同学聚会你还去吗?”
沈念和许栀然都是在江城大学念得工商管理,他们那一届工商管理是历年来分最高的一届,所以人招的也不多,大家感情都不错,每年也都会挑个时间一起聚一聚。
每次同学总会少几个人,但身为当红女星的许栀然却每年都雷打不动的参加。
“去”许栀然系上安全带缓缓点头。
沈念启动车子,想着自己刚才在群里看到的消息,眼神有点犹豫的瞟了一眼许栀然:
“那个,我听说,他……他今年从英国回来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
这个“他”是谁两个人都不言而喻。
油门踩下,车子缓缓发动。
车轮压过马路上堆积起的水坑,溅起一汪水花。奔驰穿过别墅区向繁华的市区驶去。
许栀然整个人窝在座椅里,侧头看向窗外不断划过的景色没接话。
窗外一帧一帧的风景高速飞过,有些模糊不清。恍惚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双沉寂的眼睛,那人眉骨下那颗许栀然吻过很多遍的小痣像是又重新清晰的晃荡在了眼前。
眉眼清冷却又是分外性感。
秋季本就已经有些凉爽的季节,这双眼睛却又让人涌出了丝丝寒意。许栀然双眼微微眯了眯,想仔细的再看清这双冷肃的眉眼,虚影却又作对般骤然消失无踪。
雨水渐大,拍打着车窗的声音更加明显,车外的行人脚步匆匆,急着躲开这场大雨。
雨滴争先恐后的掉落在地上。
眼前的雨渐渐和三年前的那场大雨再次重合,少年沙哑的声音混合着瓢泼的大雨,又忽远忽近的从记忆深处传来:
“许栀然,我们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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