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随笔

　　偌大一个斗兽场，她好像只能听得见自己紧张恐惧的呼吸声，临近傍晚的日光闪耀得刺眼，卷携着野兽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呼吸向她逼近。她害怕地瞪大双眼，手里紧紧握着上场前被人塞进手里的铁剑，想要后退。
　　但她不能退。
　　父亲在被眼前这只野狮撕碎前，用口型对她说：
　　——不要害怕。
　　——不要后退
　　——你终将迎来自由。
　　观众席上的激动呼喊声连成一片：“哟，才十五岁就敢上来了，野心不小啊。”“刚刚被弄死的是哪个奴隶，赶紧拖下去，别影响我看这个女奴隶。”“今天可是有大贵族来呢，还带上了小女儿。”
　　她抬起淡紫色的双眼，深吸几口气，握着铁剑，缓慢而坚定地向野狮走去。
　　野狮早已被血腥激发攻击欲望，嘶吼着扑向她。
　　她身上没有任何盔甲，只穿着破烂的衣服，咖啡色的头发随意地扎成小辫子，凌乱地放在脑后。
　　她奋力向旁边一跃，勉强躲过了野狮的第一次袭击。
　　可是下一次呢？
　　她还能如此幸运吗？
　　身上鞭痕遍布，已经告诉她了逃跑的结果。
　　——反击吧，我的孩子。
　　——不要畏惧不可预知的危险。
　　母亲衣衫凌乱地倒在某个奴隶主的床边，笑着对正在窗口偷看的她说，随后毅然走上了斗兽场，直赴死亡。
　　她仿佛又听见了母亲的遗言，流着泪将手里的剑直直刺向来不及转身的野狮。
　　一人一狮在尘土飞扬的斗兽场里厮杀。
　　观众席首席。
　　一个衣着华丽的金发绿瞳女孩神色淡漠地俯视着斗兽场里的混战，听着她父亲的解说：“那个女孩子可不一般，她父亲刚刚被野兽咬死，她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与野兽周旋，真是奇怪。”
　　“这是我看了这么多次亲子一同上场以来，看到的最有趣的一场。”
　　解说间，女孩的后背被野兽的利爪撕开，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衣物，她却眼含泪水地将铁剑发狠地往野兽心口刺入。
　　尘埃落定之时，野兽停止了动弹，女孩站了起来，直直地看向观众席首席的位置。淡紫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对上了翡翠般的平静眼眸。
　　霎时间，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湖泊里，打破了平静。
　　绿瞳女孩猛地站起来，向斗兽场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孩跑去。
　　她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好像只要那个女孩倒下了，她就会失去什么。
　　上天保佑，她终于接住了女孩。
　　她的父亲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撒欧莉丝，你在干什么，你可是贵族的后代，是绝对不能与奴隶接触的。”
　　她的父亲被她眼里的冰冷镇住了，撒欧莉丝毫无感情道：“父亲，您不是说我少一个侍从吗，她就很好，她不应该成为奴隶，奴隶这个身份拉低了她存在的价值，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要她。”
　　“从现在开始，她的奴隶契约解除，她拥有平民的身份。”
　　贵族无能狂怒：他确实说过他的小女儿缺一个侍从，但他不想要一个残次品，更不想要一个奴隶来到贵族的地盘。
　　他相信他的小女儿也不喜欢一个有瑕疵的玩具。
　　“莉莉丝，她身上有伤，是个残次，换一个吧。”贵族呼唤着撒欧莉丝的小名，试图让她放弃。
　　“她不是残次品，她很完美。”撒欧莉丝的眼神咄咄逼人，“她做到了您想要的冷酷无情，不会对敌人放松警备，不会放弃所忠心的人。”她昂了昂下巴，示意父亲看向他的背后。
　　“她一直护下了她父亲的遗骸。”
　　女孩的血很快也染红了撒欧莉丝的衣服，但她毫不在乎。
　　“她身上的疤痕是因为没有办法消去，我有。”
　　“所以她现在就是一个完美的侍从了。”撒欧莉丝抬手，轻轻拨开黏在女孩前额的发丝。
　　“莉莉丝……”
　　“达因。”撒欧莉丝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不耐烦。
　　达因知道，一旦他的小女儿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么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好吧，随便你吧。”达因恹恹地挥挥手，“把她处理干净，不要弄脏你。”
　　撒欧莉丝眼神也不给达因一个，用力抱起昏过去的女孩走向出口。
　　当她神识混沌的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很好的包扎了，依旧穿着破烂的衣服。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到了一个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的女孩，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洋娃娃轻轻将女孩扶起来靠在床头，端起一个药碗，舀起一勺药，吹了吹，又伸过来喂了女孩一口药。她懵懵地一口接一口地喝完了那碗药。
　　药是苦的，却有点回甘。
　　洋娃娃抽出一张手帕，仔细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药汁，温和地笑着：“你好，我叫撒欧莉丝·迪尔利·弗莱塔，你也可以叫我莉莉丝，我是迪尔利家族的唯一的女儿，今年17岁。”
　　撒欧莉丝用期待的眼神示意女孩自我介绍。
　　女孩迟钝地开了口：“我叫……艾娃·芙拉科特，我好像……16岁吧。”
　　撒欧莉丝甜甜一笑：“笨蛋，你今年才十五岁啊。”
　　艾娃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撒欧莉丝笑道：“你的名字真特殊，”她起身从一旁的落地书架上取过一本书，翻开指给艾娃看，“艾娃的意思是希伯来语里的‘将那一切推翻之人’，芙拉科特的意思是拉丁语里的‘破坏者’。”
　　“你的父母真的很讨厌斗兽场呢。”撒欧莉丝合上书打趣道。
　　艾娃抬起头，也笑了起来：“是吗？我都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父亲竭尽全力地想要护住被奴隶主盯上的母亲，最后像条狗一样被拴在门口看完了全部，随即又被扔到斗兽场里，与自己的妻女一起踏上了鬼门关。
　　她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的。
　　她原本叫罗莎蒙德，意为拉丁语里的“世上的玫瑰”。
　　她也曾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玫瑰啊。
　　可惜知晓玫瑰的人都已逝去，欣赏玫瑰的人再也看不见。
　　撒欧莉丝将书放回书架，回头对艾娃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从，我要给你改名字。”
　　艾娃猛地一惊，抬头看向她。
　　撒欧莉丝站在艾娃眼前：“我要给你再加上一个名字，叫贝拉特莉克斯。”
　　“它是我觉得最适合你的名字，是拉丁语里的‘女战士，战场上的她如同烈火中的凤凰，无情、冷酷’。”
　　“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个女战士。”
　　撒欧莉丝郑重其事地伸出手：“你愿意吗？”
　　艾娃沉默了一会：“那你能一直叫我艾娃吗？我喜欢这个名字。”
　　“当然可以，我的战士。”撒欧莉丝优雅地行了个礼。
　　“我愿意。”艾娃伸出手，同撒欧莉丝用力握了握。
　　“那个，我的衣服脏，你的床……”艾娃欲言又止。
　　撒欧莉丝狡黠地眨眨眼，了然道：“没关系，给你睡就好了，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我就故意让你穿这件衣服啦。”
　　艾娃睁大眼睛：“啊？那我的床……”
　　撒欧莉丝“扑哧”一声笑出来：“小笨蛋，骗你的，你的衣服是洗干净了的啦。”
　　因为艾娃来的仓促，她还没找到合适她的衣服，只能先让她穿旧衣服了。
　　撒欧莉丝看着同样笑出声来的艾娃。
　　不过，她会让艾娃穿上合适她的衣服的。
　　饭桌前。
　　达因神色冷峻地坐在撒欧丝莉对面，眼神不善地看向坐在小女儿声旁、正埋头干饭的艾娃，冷声一一挑出艾娃的毛病和问题：“衣衫不整、仪表不规范、吃饭没个样子、毫无任何风度与优雅可言，连最基本的侍从礼仪与规矩也不懂。”
　　艾娃懵懵地抬起头：“您是在说我吗？”
　　达因忍无可忍：怎么带回来一个傻子！
　　“不然呢？你见过哪个侍从是和主人同坐的？”
　　达因简直要气疯了：“你看看你，乱糟糟的，连衣服都穿不好，脏了贵族的眼。”
　　艾娃低下头继续吃饭：“我没有其他的衣服。”
　　达因还想说什么，被撒欧莉丝打断：“父亲。”
　　“有什么不妥的，让管家教她就好了，没有必要大动肝火，您有高血压，可别气着了。”
　　达因觉得小女儿语调阴阳的话更容易气着他。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间，换换心情，并嘱咐管家道：“你可给我盯好了那个女孩，严厉点，让她吃吃苦头，就知道滚出贵族的地盘了。”管家低声应道：“是。”
　　撒欧莉丝笑眯眯地又给艾娃的碗里添了些菜：“你太瘦了，多吃点补补。”
　　艾娃欲哭无泪：真吃不下了啊。
　　撒欧莉丝用手撑着下巴，语气平淡道：“我父亲对于你的到来十分恼火，肯定会要求管家对你十分严格的，或者有可能会为了让你出去而诬陷你，所以你只要闲下来了就来找我，和我待在一起，让他们找不到证据。”
　　“同时你也需要提升你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更强一点，不然就会被以此为借口被淘汰掉。”
　　“我需要你努力一点，留下来陪着我，艾娃。”
　　“你不能做到的话，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好出路的；你可以做到的话，就把这些菜给我吃了。”撒欧莉丝将碗朝着艾娃推了推，眼神期待道。
　　艾娃木了木：“我愿意留下来，但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撒欧莉丝觉得好笑：“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还没吃饱。”
　　三年后。
　　撒欧莉丝百般无聊地仰躺在飘窗上，举着一本书无趣地翻看着。
　　从那天达因训斥了艾娃一顿之后，达因就把艾娃扔到了一个侍从训练营里去训练，还不准管家告诉她下落，只说如果艾娃不合格，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如果艾娃合格了，三年之后艾娃就可以回来成为她合格的侍从。
　　她曾经因此而日夜难眠，害怕艾娃离开自己。过了没几个周，她觉得害怕没有用，不如有能够捞回艾娃的能力，于是动手揽过家族大权，与达因抢夺势力，开始经营家族事业。短短几个月里，她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开始经手国家政事。一个月前，她终于成为了国事会里唯一一名也是第一名女性议政员。
　　三年过去，显然易见，艾娃合格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熟悉又陌生：“小姐？”
　　“艾娃·芙拉科特！”撒欧莉丝顾不上穿鞋，翻身跳下飘窗奔向门口。
　　艾娃长高了一点，皮肤也晒黑了一点，咖啡色的头发比三年前柔顺了许多，浅紫色的眼睛闪着紧张的光。
　　艾娃看见她日夜思想的女孩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也长高了。
　　皮肤更加白净，金色长发衬得她有种异于常人的美，翡翠的眼眸里盛满了自己。衣着依然华丽，金银两色丝线缠绕在她身上、手腕上，挂着月亮或太阳形状的宝石，身上斜斜地披着墨绿和金黄的丝绸。
　　——她好像她的神明，跨越了一千零九十五天，向她微笑着走来。
　　她们紧紧相拥，一千零九十五天的等待不能将她们分开。
　　彻夜谈心之后，艾娃成为了撒欧莉丝手中最锋利的剑，撒欧莉丝成为了艾娃最忠诚的人。
　　她们联手对付政敌，一往无前，直到那封御赐婚书的到来。
　　黄昏。
　　达因焦急地敲着门：“莉莉丝！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我不会嫁给他的！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能够决定我自己的人生！”撒欧莉丝歇斯里地地对着门大喊，“我不要成为你进军王族的筹码！”
　　达因扶了扶额：“那可不可以先吃个饭？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房间内的动乱顿时停止了，门被犹豫地打开：“你说话算数，只是吃饭吗？”撒欧莉丝狐疑地看着达因，“我记得母亲是怎么嫁给你的。”
　　达因温和笑道：“当然，我不是那种会对女儿下手的人。”
　　撒欧莉丝依旧怀疑，但是还是出了房间走向餐桌，没有看到达因给管家打的手势。
　　深夜。
　　昏迷过去的撒欧莉丝被堵上嘴，捆绑起来扔上马车，朝着另一个更大更豪华的城堡驶去。
　　艾娃一脚踹开撒欧莉丝房间的门：“撒欧莉丝！”
　　房间里狼藉满地，却空无一人。凌乱的桌面上摆了一封华美的婚书。
　　艾娃光看一眼就知道达因干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
　　原本她下午就可以回来，约好了和撒欧莉丝一起共进晚餐的，结果临时被政敌拦住了，两个人吵了很久才分开，回来都快十二点了。
　　艾娃迅速脱下日常服装，从衣柜底下拿出撒欧莉丝前段时间送她的骑士服换上。
　　不是因为装，而是她只有这一件适合骑马的。
　　由于艾娃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以及她平日里对待仆人奴隶很友好，城堡里没有人拦着她。
　　她骑着马像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另一座城堡内。
　　撒欧莉丝挣扎着，想要扯开身上的绳子：“达因！你干了什么！”达因神色淡漠地看着他面容昳丽的小女儿，语调怪异道：“二十一年前，你的母亲也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的。”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达因嘲笑道。
　　“不过你母亲的姿色不如你，她的家族没能得到很好的助力，所以她被她的家族接了回去，沦为了奴隶。当时所有陪嫁的人都被杀了，以防漏风。”达因全然不顾撒欧莉丝震惊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天你捡回来的小奴隶，就是你母亲在斗兽场有的野种，真真让我感到恶心。”达因抽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
　　“我在想，你会不会像你母亲一样，因为自己的失职导致家族的覆灭。如果你会，我就会像你母亲家族那样对待你，我不在乎一个女儿，反正我有很多儿子。”撒欧莉丝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很早就觉得达因对于母亲的闭口不谈是有猫腻的，查了许久却查不出来原因。
　　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你母亲走后，我就有了很多儿子，那个你最强劲的政敌，不觉得他的风格很熟悉吗？”达因突然笑了出来，空洞的笑声在黑黢黢的房间内回荡。
　　“那个就是我最得意的儿子，你收拾不了他很正常，因为你就对付不了我的风格，否则哪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揽过家族大权呢？”
　　“做父亲的总得让让女儿吧。”达因笑眯眯地，“你说是不是？撒欧莉丝？”
　　“至于那个艾娃，我会让她知道挑衅贵族会是什么下场。”
　　原本平静了的撒欧莉丝突然开始挣扎起来：“达因！你不准碰艾娃！你敢！”
　　达因饶有兴致地看着撒欧莉丝：“为什么不准？做父亲的总得替女儿准备一下陪嫁人员吧？”
　　“她长得也不赖，我挺喜欢。”
　　达因满意地在撒欧莉丝脸上看到了绝望的表情。
　　“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一个穿着骑士服的人拖着血淋淋的铁剑缓步走了进来，剑身在地上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留下一路血迹。
　　那人身后，是一支队伍庞大的、由奴隶组成的军队。
　　达因阴沉着回过头，发现门外已经是火光一片。
　　——那个方向，他要没记错的话，是王宫。
　　“我也挺喜欢我的脸的。”那人淡淡开口，语气里难以掩盖着怒气。
　　“不过我更喜欢我主人的脸。”艾娃抬起溅了半边血迹的脸，浅紫色的眼里烧着怒火。
　　达因从腰后抽出一柄匕首，横在撒欧莉丝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要是敢乱了我的计划，我就杀了她。”
　　撒欧莉丝难以置信：我爹要杀我？
　　就为了拦住艾娃？
　　笑话。
　　拦不住的。
　　她见过艾娃生气时与人打架，一个大男人被轻松放倒。
　　而且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事后艾娃还说没用全力。
　　她有时候都庆幸达因把艾娃送进那么好的训练营。
　　但是，现在的情形而言，她是打不过达因的，只能艾娃上。
　　但是现在她成为了达因威胁艾娃的一颗筹码，艾娃就很难去赌了。
　　艾娃一直走到距离达因三米远的距离才停下。
　　她神色厌倦地掀开眼皮：“滚开，我接我主人回去吃饭。”
　　撒欧莉丝能感觉到达因的手在抖：“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哦。”
　　撒欧莉丝很微妙地想起一件事。
　　那天打架，达因也在。
　　难怪手抖。
　　撒欧莉丝抬眼，对上艾娃的眼睛。
　　艾娃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撒欧莉丝会意，抬脚用力跺向达因的左脚。
　　——达因的左脚受过伤，一直没好全。
　　达因痛得“嗷”地叫了出来，手里的匕首不由得偏移了方向。
　　艾娃看准时机，冲出几步，左手护住撒欧莉丝的头，右手用铁剑劈向匕首，直接将匕首打飞至一边。
　　撒欧莉丝把艾娃系在腰间的小刀叼下，迅速割开身上的绳子与艾娃一起跑出城堡。
　　愤怒的奴隶军队冲进了城堡，血洗一空。
　　自然，残害奴隶的达因也没有好果子吃，在混乱中被乱刀劈死，扔到一边。
　　艾娃带领着军队血洗了一个又一个残害奴隶的贵族城堡。
　　撒欧莉丝则去了其他家风优良的贵族城堡安抚。
　　黎明之际，她们在王宫废墟上会师。
　　撒欧莉丝笑着帮疲惫的艾娃理了理刘海：“什么时候有的军队？嗯？居然不告诉我。”
　　艾娃垂眸道：“四年前达因把我送到了军队里，我在军队那边认识的奴隶，他们很惨，我出来之后就在筹备救他们出来，就干脆以保安的名义收留了他们。”
　　撒欧莉丝笑道：“干得不错啊，罗莎蒙德。”
　　艾娃抬头惊奇道：“你都知道了？”
　　撒欧莉丝又伸手替艾娃整整衣服：“嗯。”
　　“这套衣服真好看，我眼光真好。”
　　艾娃也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家主人眼光真好。”
　　三个月后。
　　一个新的国家成立。
　　没有男权。
　　没有资本。
　　只有和平，平等。
　　撒欧莉丝无聊地听着下面议员的讨论。
　　她都快睡着了。
　　就为了个“女国王要不要结婚？结婚后是立男王后还是女国王退位”的问题吵了一个上午。
　　她要烦死了。
　　议厅门被打开，身穿骑士服的艾娃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撒欧莉丝面前停下：“好看吗？”
　　撒欧莉丝笑道：“好看。”
　　她突然灵光乍现。
　　“肃静！”撒欧莉丝大喊一声，“我来做个定论。”
　　所有人屏住呼吸，眼巴巴地希望自己的提议被接纳。
　　撒欧莉丝小孩子气地笑笑，指着发呆的艾娃朗声道：“谁管你们立不立男王后，我就要她来当王后。”
　　“反正也只是一个名声而已，史书随便你们怎么写，我不在乎，我要她来辅佐我。”
　　“她就是最完美的女战士，也是最完美的王后。”
　　撒欧莉丝收起玩笑的表情，郑重其事地伸出手，对缓过神来的艾娃说：“艾娃·芙拉科特·贝拉特莉克斯·罗莎蒙德，你愿意做我的王后，永远辅佐我吗？”
　　——艾娃一直都知道，撒欧莉丝的出处是爱尔兰语的“自由”。
　　——弗莱塔是拉丁语里的“蝴蝶”，而蝴蝶，是自由的象征。
　　——撒欧莉丝这一生都在追寻她想要的自由啊。
　　天很蓝，云很白，飞花流水，扬柳追风，都抵不过艾娃笑着伸出手说的一句话。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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