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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欺负了
梁悬松没有接电话,周之扬在宿舍里怎么都放心不下,他夜里打了辆车,本想着去他集训的地方,结果和司机说错了地址。
“哎,到了。”
周之扬被出租车司机招呼醒,他睡眼惺忪地下车,环顾周围才发现到了以前住的地方。
怎么打车到这来了?
少年叹口气,这是个郊外的老旧小区,矮窄的居民楼斑驳的外墙在路灯下如同一块块牛皮藓,偶尔飞舞的飞蛾在路上掠过一大片影子,也是格外吓人。
周之扬想想平常除了周六周日也不会来这,不如上去走走。
本来他是想着梁悬松现在集训住在剧组,他上大学住在学校,这儿的房租说不贵怎么也得一个月一千二,能省就省,但梁悬松说什么都不肯。
周之扬来到门口时,他熟练地从电箱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却没想到有人在客厅。
少年袒露着整个上半身,可以看见白皙纤细的背上有清晰的斑驳青痕,他扭过头望向周之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惨白的灯光下如沉沉黄昏。
“阿扬?”
“谁弄的?”
周之扬火气蹭一下就上来,梁悬松的脾性他知道,因为那段时间一直一个人生活在小镇边缘,又被扣着灾星的帽子,养成这样唯唯诺诺的性子。
“集训的时候,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梁悬松低下头,垂落的碎发遮住他眼底的情绪。
周之扬已经扑了过来,他将他压在沙发上,仔细看身前有没有淤青。
梁悬松进的是武指集训,这么些天已经有了明显的肌肉线条,虽然不是很大,看着也结实了许多,果然他掀开他的衣服,胸口和腰部都有淤青。
“阿扬,起来。”
少年抬手遮住脸,可泛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
周之扬拿起药酒,他不让梁悬松起来,让他乖乖躺着,然后用棉花蘸着涂抹在他的淤青上,“以后回来住算了。”
“那你……”
梁悬松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让周之扬想起他之前捡到的一只小流浪猫,他觉得有些好笑。
“让你一个人住这里我能放心?”
多大的人了,住在宿舍里让室友涂一下药不就行了,非得这么眼巴巴的回来,可怜兮兮地抹药,他将自己的手心搓热,也不怎么会抹药,只是看过母亲这样给父亲按摩。
无论周之扬的手法如何生疏,趴在沙发上的梁悬松都没有哼唧一声,他只是乖乖地抱着枕头。
梁悬松的背生地很好看,像一块温热的羊脂玉,紧致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每一块都显示着年轻和力量,脊骨线条柔软得滑下来,美好得如蛰伏休息的小兽。
周之扬怕他冻着,将挂在沙发扶手上的衣服给他套上。
少年就这么扭过头来,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琥珀色的眸子盛满笑意,像一颗半生不熟的杨梅,“谢谢阿扬。”
算了,每天回来一趟又不麻烦。
周之扬本来还想吐槽他这软弱的性格,但看着梁悬松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干巴巴道:“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才过了几天就浑身没块好肉。”
“阿扬,我会注意的,”梁悬松从沙发上爬起来,“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周之扬提心吊胆了一天,晚上随便吃了个苹果。
“那我去做饭。”
梁悬松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他将手里的生菜放在水龙头下,指尖摩挲着根部,他想起周之扬温热的手指,在他的背上不轻不重的按压,揉搓的部位感受着他掌心的柔软,慢慢升腾的温度在肌肤蔓延。
真开心,又可以和阿扬住在一起。
周之扬想着梁悬松身上的伤还没好,他刚想开口说话,手机传来急促的响铃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心头一紧。
“爸爸?”
“扬扬,是我。”
那一天高利贷的人将屋子洗劫一空,他也身陷囫囵要被卖掉时,是梁悬松凭借一根竹竿将他救出来,之后他也打了很多次电话,但从来没有回应。
“你和妈妈还好吗?”
周之扬在心里怨恨过,可在听到周若海的声音后,一切都释怀了,他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栗。
“我和你妈还好,现在在这边卖衣服。你呢,过得怎么样?”
少年瞥一眼厨房的玻璃门,梁悬松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依旧在切菜,他的身材透过磨砂玻璃,若隐若现,“我现在在京城大学读书,过得还不错。”
“我和你妈最近手头上有些周转不过来,要来天津这儿进一批货,运到河北卖掉,你还有钱吗?”
周若海这段话让周之扬的心沉入谷底,原来他们并不是想起了他,而是需要钱。
他交了学费后没剩多少钱了,只有零碎的课余时间上家教赚钱,还有没开学去兽医医院攒的钱,“我只有两千块钱。”
“两千也可以,爸爸主要是来看看你。”
周若海听到他说有钱,电话那头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爸爸,高利贷那群人的钱还上了吗?”
周之扬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掀开帘子走进了卧室,窗外有一颗银杏树,秋天叶片金黄璀璨,在路灯下更为闪烁耀眼。
“家里能拿的都给他们了,还有什么还不上?”
这句话很明显没够直面话题,少年叹口气,他们一家三口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到小镇里。
“扬扬?”
电话那头传来疲倦的女声,周之扬听到妈妈的声音后,他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妈妈。”
“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妈妈。”
在王娟的视角下,周之扬是一个人孤零零到了京城,但实际上却有梁悬松陪他,他没觉得京城的生活比小镇里难熬。
“我们见一面后,以后都别见了。”
周之扬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妈妈你们有空了就可以来看我,我现在在兼职,可以赚钱,每个月都可以把钱寄给你。”
“我说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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