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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村1
“鱼哥,你啥时候上我家,帮我看看我爹的病啊?”山景扒着白鱼的裤脚,巴巴地望着他,模样甚是可怜。
“我前两天不是开过药了?没效果?”白鱼问道。
“有倒是有,可我爹精神还是好差的,现在白天都不怎么睁眼哩!我觉着我爹像睡不醒一样,鱼哥你说我爹还能好吗?可我爹之前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爹会不会像之前王叔一样,王叔死的时候皮肉都快没了,我真怕我爹也变成这样,我这心里头不踏实啊…”
白鱼摆弄手里的药材,没看山景,听他絮絮叨叨好长时间。
“祖母腿脚不好,我一会晒完药就去。”白鱼说道。
“那你快点,爹昨天又喊疼,我瞧着爹的病更重了。”
“嗯,一定,等着吧”
白鱼回答道
山景听完,脸上露出笑意:“谢谢鱼哥!晚上在我家吃饭哈!”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白鱼拂了拂桌上的药材,听见祖母叫他秤药,就放下手里的活往屋里走。身后传来关门声,他知道是山景,就没回头。药堂里安静下来。
祖母是村子里唯一懂一些医术的人,村里有什么大病小病都来这,白鱼从小跟着她,也学了不少。只是后来祖母年纪大了,治病渐渐开始吃力,白鱼才正式挑起药堂,帮人看病。
祖母威望很高,药堂里的人却少的可怜,一共就三个人,他、祖母、他上山挖药捡回来的孩子秋儿。
“ 小鱼啊,今个有外乡人要来,说是来给治病的,你招待一下。”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出屋子。
“是了,我晓得了”白鱼摆弄着手里的药材,头也不回答道。
“祖母明明医术很好,村长做什么偏偏要请一帮外乡人来治病?”
秋儿忍不住咕哝道。
“村里一直死人,祖母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人都还没见过,先看看再说。或许他们治病的法子更好。”
白鱼淡淡回应道。
“咱们这再怎么说也是村子,这治病的门道还是不如城里人多,村里病死的人太多,老村长总要想想办法。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治好无所谓,人还是要招待的。”老太太摸摸秋儿的头,弯着眼睛说道。
“可是……可是都说……都说城里人不好说话!”秋儿瘪了瘪嘴,不服气道。
白鱼看了眼秋儿,示意她锅里的药好了。秋儿委委屈屈的走了,心里还是不大乐意。
白鱼对这件事倒没什么感觉,毕竟有人帮着干活,他也乐得清闲。老太太揉揉眼睛,手里捧着红木制的盒子,垂着眸,也没再说什么。
红日西沉,白鱼背上药箱去村口接人。
喜神村没多大,里外不过几十口人家。白鱼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和他同辈的年轻人大都去了城里,如今这个村里的青年少得可怜。白鱼自己倒是不太清楚,这都是祖母和他说的,他不记得了,可拗不过老太太总想着给他讲讲故事。
秋儿的想法倒是没错,毕竟祖母在村子里当了一辈子医师,村长这么做明显是不相信祖母。
可白鱼心里也清楚,村里人得怪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死去的村民越来越多,村长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其实村民都不太欢迎外乡人去。
这样想着,白鱼走到了村口,远远看见一群人,大概十几个,有男有女,却不太像医师。
几步远的路很快就走完了,到了村口,白鱼看到了祖母说的那群外乡人,他们一个个都活像是叫人抽了魂,要么眼神呆滞口中喃喃,要么东张西望,战战兢兢,后面还有几个满脸怒色的,说是来给村里人治病,倒更像是来讨
债的。
“听我祖母说,你们是来给村民治病的?”
话一出口,白鱼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话似乎自己说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把这种感觉归咎于自己记性太差,不做多想。
其中几个人点头。白鱼说道:“既然是,那就和我进村吧,我叫白鱼,你们想怎么叫随意,我一会带你们去药堂,药方自己配,不过动静小些,祖母睡得早,别吵到她。”
一行人稀稀拉拉的走进村。一个女孩不停打量他,眼神奇怪,似疑惑又似恐惧,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白鱼自己也很不解,他不明白女孩在害怕什么。感谢村里有镜子,不然他真的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多么吓人呢。
“白哥,我们白天不能进药堂吗?”一个带黑眼镜的男生战战兢兢的问道。“只叫你们动静小一些,又没说不让你们白天配药,那成什么了?”白鱼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又有些无奈,这帮所谓的“医师”是把他当洪水猛兽了吗?他不就是说了句话,一个个吓成这样……
一时间安静的出奇,没人再问话。
“前面就是药堂,什么药都有,需要什么自己找,不够的山上也有,但你们刚到这,还不太熟悉,山路很陡,最好别去。”白鱼笑了笑,毕竟那山陡的简直不能称之为坡,但凡再多一度都得是直角,脑子有坑才会去爬,若非采药不得已,白鱼这辈子都不想上那糟心的山。话毕,后面的两个姑娘被他的笑容吓得一哆嗦。
白鱼:“……”
他此时懵的不行,十几年来的认知第一次被打破:难道他真的长得很吓人?
黑眼镜强忍恐惧再次开口:“还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您一块说了吧。”
“不是不能去,就是山路太陡,你们没爬过的容易出事儿,没说不让你们去。”
白鱼无奈的说道。
他一时想不起来村里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
“你们要是实在想知道,那就尽量别去祠堂吧,里面供着祖宗,怕你们犯了忌讳。”
白鱼尽量温和的说,但几个人听到祠堂后颤抖的越发厉害,其中两个女孩悄悄往后挪。白鱼又环顾了一圈,看到几个恍恍惚惚的人,觉得头很疼。
看见几个人怕他怕的不行,尽管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去自讨没趣:“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不知道的问问秋儿,就是药堂里的女孩。”
白鱼叮嘱完准备离开,迈步前鬼使神差向后看了一眼,缀在队伍最后的是两个青年,一个笑意盈盈,一个平静无波。
“还好他们中还有正常人”白鱼欣慰的想到。
他又看了眼那位异常平静的男人,想起一件事:“药堂里有个上了锁的屋子,你们记着别进。”白鱼抿了一下嘴说道
那个屋子是白鱼爹娘以前住的,他们死的早,他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祖母很少提起他的爹娘,也很少进那个屋子,他唯一一次看见祖母进去,在一个他爹娘忌日的晚上,隔着层木门,老太太似乎在哭。可每当他问祖母这些事的时候,往常唠叨的老太太总会额外沉默,久而久之,白鱼再没问过
白鱼想到这,心里不太舒服,就没再回忆,转了个弯,往山景家走,他记起这小子早上央求他去看看他爹。
身后传来动静,白鱼回头,不远处那群人情绪激动,几个姑娘哭哭啼啼的往村口走,白鱼心里不解,既然不想来,何必勉强?
走到山景家,白鱼看见那孩子在院子里逗蛐蛐,倒是没有上午关心他爹的样子。
“你爹在里屋?”
“是呢,白鱼哥。爹现在好了不少,没那么难受啦!”半大的小子满脸笑意。
白鱼走进屋,床上的人早已没了生息。他见怪不怪,对着门口抬高了些音量:“你爹走了,去找李叔订棺材吧。”外面响起了跑动的声音,应当是听见了。白鱼把药箱关上,看了看山景爹青白的脸,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白鱼对此没什么感触,他的情感并没有很淡漠,但他却莫名其妙对村民的死没什么反应。他的确用心治了,但治不好他也没办法。
祖母很少给他讲村民的事,她虽然会讲白鱼幼时的故事,可一提到村民,这个和蔼的婆婆就会异常沉默。即使老太太不开口,他也能从祖母眼中看到深深的厌恶,因此,白鱼对死去村民的态度向来很冷淡。
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了,村里经常有人得病,常常是今天生病,明天一早人就死了,原本村子很大,人很多,就这么过了几年,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村里也越来越荒凉。丧事一场一场的办,棺材一副一副的抬。村里没有几个青年,又向来是土葬,一年办几场丧事白鱼就要抬几次棺,他不喜欢死人,但没办法。
人不用治了,白鱼背着药箱回到药堂,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门内的几人又被吓得哐当一声摔了药臼。白鱼无奈地进了门,他真怕这群人能自己把自己活活吓撅过去。
“山景爹死了,明个下葬,村里人不太喜欢外人,所以你们最好别去凑热闹。抬棺的几个汉子脾气都不怎么样,闹出什么乱子来我可不管”白鱼说完就上了楼,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
“……条令……鬼……下葬…新人……晚上……老玩家……”卧室门关闭前,白鱼听到了这几个字眼。
……
“刚才那个NPC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吧!”黑眼镜惊恐地说道。
“当然!千万不能在老太太午睡的时候打扰她”
“对,咱们白天就别呆在药堂了,到村里四处转转吧。”
“可是那个NPC不是说村里人不喜欢外乡人嘛,万一惹他们生气赶人怎么办啊?”
几个人小声说着。
“你们在说什么?这不是什么旅游团吗?哪来的NPC啊?”几个新人一头雾水
“对啊,别是什么恶作剧吧,我报旅游团的时候可是花了钱的,也没说来这破村子啊!”
其余人带着些许怜悯地看着他们,也不再解释,毕竟副本会让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位先生没什么要说的?”那个从一开始就镇定自若,甚至还有点笑盈盈的青年此时发话了。而他发问的对象,则是哪个从始至终异常平静的男人。
虞溟川抬头“这才第一天,自然看不出什么,NPC说明天要抬棺,不如就等明天再看吧。”
“这位先生很镇定啊!要不要我们组队?”笑脸青年脸上略带赞许。
“谢了,不过不用了,我暂时没有组队的打算。”虞溟川说道。
笑脸青年脸上笑意更浓:“我是真心想和你组队的,你也知道,副本里独行侠一般没什么好下场的吧?”
虞溟川仍然拒绝:“不用,我没有和人同行的习惯,感谢你的邀请,我先去休息了”说完就拉开了最近的门把手,关门落锁。
笑脸青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关上的门,眼里有一丝精明和疑惑,又看着前面几个叽叽喳喳说话的玩家,走向一个哭泣的女孩。
几个人分了钥匙,,笑脸青年安慰了那个被吓的面色苍白的女孩,将那姑娘哄的几乎对他言听计从,和他住了一个房间。
天色在一瞬间暗下来,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风把门板吹的直响。谁都没有多说什么,这里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舒服,连那几个不肯接受现实的新人都在阴冷的夜风中暂时息了声,陆续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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