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的契约盲点

　　帝国历三七七年冬，凌烨与苏淮瑾的婚
　　礼，是一场被帝国法典与政治需求共同铸就的
　　仪式。盛宴华美，宾客如云，百合与星徽交
　　织，却像是在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命运举行一场
　　盛大的默哀。
　　凌烨身着笔挺的白色军礼服，肩章上的将
　　星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与他棱角分明的侧
　　脸相得益彰。他立于礼台，如同矗立在舰桥之
　　上，目光掠过眼前身着华美礼服的Omega，未
　　作丝毫停留，仿佛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陈列
　　品。
　　苏淮瑾微微垂首，长睫在莹白的脸颊上投
　　下浅淡的阴影，手中捧着的白色鸢尾花束随着
　　呼吸微微颤动——一个符合所有人预期的、带
　　着怯懦与顺从姿态的Omega新娘。
　　无人知晓，在他低垂的视野角落，正掠过
　　常人无法察觉的数据流。虹膜深处嵌入的微型
　　传感器，将周遭环境、人物动态，冷静地编译
　　成信息，（传向代号“巢穴”的终端：目标：军
　　部元帅赫伯特，已入场，随行护卫能量反应等
　　级评估中…..)
　　婚礼流程在庄严而冰冷的氛围中推进。宣
　　誓，交换信物，直至最后一步——象征联结的
　　仪式。凌烨上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冷
　　冽的气息随之笼罩下来，那是属于顶级Alpha
　　的、无需言明的压迫感，足以让寻常Omega心
　　神摇曳。观礼席间传来细微的骚动。
　　苏淮瑾配合地瑟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幼
　　兽。然而，在那温顺的表象之下，他的意识清
　　明如水，甚至分神解析着这迫近气场中蕴含
　　的、属于帝国上将的权威与力量感：能量场稳
　　定，威慑性外放，与‘星陨之战’记录特征匹配
　　度极高，确认无误。
　　凌烨的动作有着几乎无法捕捉的凝滞。没
　　有预期中的信息素共鸣，没有生理性的服从反
　　馈，甚至没有一丝应有的情绪波动。这个名为
　　苏淮瑾的存在，果然如同一个精致却空洞的容
　　器。他直起身，眼底的寒意更甚。
　　新婚之夜，婚房的奢华堪比宫殿，却冰冷
　　得没有一丝人气。凌烨将一份协议推到苏淮瑾
　　面前，声音如同金属碰撞：“约法三章。第
　　一，互不干涉私生活；第二，在人前扮演好你
　　的角色；第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永远
　　不要试图用你的信息素影响我。”
　　苏淮瑾接过笔，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颤
　　抖，声音轻柔温顺：“是，将军。”
　　他签下名字，笔迹秀气。（内心OS：巧
　　了，我的信息素，对你根本无效。)
　　凌烨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头莫名闪
　　过一丝烦躁。这副样子，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
　　人...但他立刻掐灭了这丝波动。替身永远是
　　替身。
　　他转身离开，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空旷
　　的回响，朝浴室走去。
　　苏淮瑾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帝
　　都的漫天星辰。他抬手，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残
　　留的、足以令其他Omega疯狂的雪松薄荷信息
　　素。毫无感觉。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
　　冷的笑意——游戏，开始了。
　　次日，晨光缭绕，并未给这座象征帝国权
　　力结合的婚房带来丝亳暖意。
　　凌烨在天光未亮时便已起身，军装一丝不
　　苟地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仿佛昨夜不过是又
　　一次军营宿夜。他甚至未曾多看床上似乎仍在
　　沉睡的苏淮瑾一眼，径直离开了房间。
　　门合上的轻响传来，苏淮瑾才缓缓睁开
　　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睡意。他坐起
　　身，目光掠过身旁冰冷平整的空位，嘴角牵起
　　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很好，互不干涉，正合
　　他意。
　　他赤足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渐渐苏醒的
　　帝都。巨大的悬浮建筑鳞次栉比，空中航道已
　　是车水马龙，无数星舰如同迁徙的鱼群，在预
　　设的轨道上井然有序地航行。这是一个庞大、
　　精密、而又冷酷的机器，而他，苏淮瑾，如今
　　已身处这台机器最核心的齿轮之一身边。
　　“夜莺呼叫巢穴，”他对着空气低语，声波通
　　过皮下植入的通讯器转化为加密信号，“已进入
　　目标区域。初步接触，目标警惕性极高，但未
　　发现我方信息素异常。‘金石’协议已签署。”
　　片刻，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他耳内响
　　起：“巢穴收到。按计划渗透，优先获取‘壁
　　垒’的军事部署权限密钥。注意，赫伯特元帅派
　　系近期活动频繁，或与联姻有关，保持观察。”
　　“明白。”
　　通讯切断。苏淮瑾微微蹙眉。赫伯特元
　　帅，军部的实权派，也是昨日婚礼上他重点扫
　　描的目标之一。凌烨作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
　　手握重兵，被誉为“帝国壁垒”，他的立场和动
　　向，牵动着无数势力的神经。这场联姻，表面
　　是皇室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安抚凌烨因“白月
　　光”战死而可能不稳的情绪，背后不知有多少双
　　眼睛在盯着，多少算计在暗流涌动。
　　他转身走向衣帽间，里面挂满了为他准备
　　的华服，精致，却缺乏灵魂。他随手选了一套
　　看起来最不显眼的米白色常服，动作间，依旧
　　是那副温顺柔弱的姿态。在这里，每一步都必
　　须完美无瑕。
　　早餐在寂静得令人窒息的长餐桌上进行。
　　长长的餐桌，凌烨坐在主位，苏淮瑾则被
　　安排在长桌的另一端，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
　　的星河。侍从们静默无声地布菜，银制餐具与
　　骨瓷盘碰撞的细微声响，是这空间里唯一的旋
　　律。
　　凌烨面前是简单的军用能量餐包和黑咖
　　啡，符合他一贯高效冷硬的作风。而苏淮瑾面
　　前，则摆放着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早点，但他
　　只是小口地、象征性地吃着，充分扮演着一个
　　因新婚丈夫冷漠而食欲不振的可怜Omega。
　　“今天，”凌烨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
　　却比寂静更冷，“我会搬去西侧翼楼的指挥部。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必过来。”
　　苏淮瑾握着银勺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湿
　　润朦胧的眼睛，轻声应道：“是，将军。”（内
　　心OS：求之不得。西翼指挥部，核心数据库的
　　物理接口就在那里。)
　　凌烨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那股莫
　　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他厌恶这种被安排的感
　　觉，更厌恶眼前这个被硬塞过来、还偏偏带着
　　那人影子的Omega。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托
　　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晚上皇室有个宴会，庆祝‘星陨之战’胜利三
　　周年，也是……对外展示我们‘婚姻和谐’的场
　　合。”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准备好，别
　　丢凌家的脸。”
　　“我会的，将军。”苏淮瑾低下头，掩饰住眼
　　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皇室宴会？真是打瞌睡就
　　有人送枕头。那里是信息的交汇中心，是“夜
　　莺”最佳的狩猎场。
　　凌烨起身离开，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渐
　　行渐远。苏淮瑾慢慢放下餐具，拿起旁边温热
　　的湿巾擦了擦嘴角。丢脸？他只会让所有人都
　　记住，凌烨上将的这位“花瓶”夫人，是何等
　　的……“赏心悦目”。
　　一整个白天，苏淮瑾都安分地待在主宅
　　内，熟悉环境，并通过各种不起眼的细节。比
　　如书房里哪些文件有被频繁翻阅的痕迹，智能
　　管家的访问日志，甚至是仆从间不经意的闲
　　聊，这些拼凑着关于凌烨、关于这座上将府邸
　　的信息碎片。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画家，用最细腻的笔
　　触，一点点描绘着目标的肖像，不放过任何一
　　丝阴影与高光。
　　傍晚，专业的造型团队涌入府邸，为苏淮
　　瑾打理晚宴妆容。
　　他坐在镜前，任由他们摆布，心思却早已
　　飞远。他选择的礼服是一套月白色的复古长
　　袍，款式含蓄，并不过分张扬，但用料极其讲
　　究，行走间有暗纹流动，如同月华倾泻。饰品
　　也极其简洁，只有一枚镶嵌着淡紫色鸢尾形状
　　宝石的胸针——那是“巢穴”特制的多功能装
　　备，集记录、扫描、短程通讯于一体。
　　当苏淮瑾装扮完毕，站在等身镜前时，连
　　见惯美人的造型师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镜中
　　人，眉眼精致如画，气质温婉纯净，月白长袍
　　更衬得他肤白如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下
　　精灵，那微微蹙起的眉宇间，还带着一丝若有
　　若无的轻愁，完美契合了他“被迫联姻、夫君冷
　　漠”的公众形象。
　　凌烨出现在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
　　景象。他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不得不承
　　认，苏淮瑾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尤其是安静不
　　语时，那份脆弱易碎的美感，与他记忆深处那
　　个在战场上如同烈焰般夺目、最终却黯然陨落
　　的身影，在某些角度上，重叠得令人心惊。但
　　也仅仅是瞬间，凌烨的眼神便恢复了冰封的冷
　　漠。皮囊而已。
　　“走吧。”他言简意赅，甚至没有对苏淮瑾的
　　装扮做出任何评价。
　　悬浮礼车无声地滑行在通往皇宫的专用航
　　道上。车内空间宽敞，两人却各据一方，气氛
　　比车外的低温更寒。
　　苏淮瑾偏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与星
　　辉，侧脸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静谧而美好。凌
　　烨则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非
　　真正放松。
　　“宴会上，跟紧我。”凌烨忽然开口，眼睛并
　　未睁开，“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看的人不看。
　　记住你的身份。”
　　苏淮瑾转过头，柔顺地应道：“我明白的，
　　将军。”（内心OS：身份？凌烨的夫人，还是
　　代号夜莺？放心，我都会‘扮演’得很好。)
　　皇宫宴会厅，灯火辉煌，冠盖云集。
　　当凌烨携着苏淮瑾步入大厅时，瞬间吸引
　　了全场的目光。凌烨的军礼服笔挺冷硬，苏淮
　　瑾的月白长袍温婉出尘，一刚一柔，在外人看
　　来，竟是出乎意料的登对。
　　然而，那只是表象。
　　凌烨一进入会场，便如同回到了他的战
　　场。他周旋于政要、将领之间，言辞犀利，态
　　度强势，偶尔流露出的、属于帝国上将的威严
　　与压迫感，让周围一些等级稍低的Alpha都感
　　到不适。苏淮瑾则始终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
　　离，微微垂着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不安的微笑，完美扮演着一个依附于强大Alpha的、没有主见的Omega。
　　他挽着凌烨手臂的指尖，冰凉而稳定。只
　　有他自己知道，他隐藏在鸢尾胸针后的传感
　　器，正以极高的效率扫描、记录着会场内每一
　　个重要人物的面容、声纹、乃至他们不经意间
　　泄露的微量信息素波动，并与“巢穴”数据库进
　　行实时比对分析。
　　（目标：财政大臣奥古斯特，与赫伯特元
　　帅有过三次短暂非公开接触，时间点与边境军
　　费削减提案吻合度87%。）（目标：星舰司令
　　罗素，其副官信息素残留异常，含有稀有神经
　　麻痹毒素代谢成分，怀疑与黑市有关联。)
　　无数信息流如同无声的溪流，汇入苏淮瑾
　　的脑海，被他迅速整理、分析、归档。他就像
　　一只织网的蜘蛛，安静地潜伏在角落，等待着
　　猎物上门。
　　“凌烨上将，这位就是您的新婚夫人吧？果
　　然…..名不虚传。”一个略带油滑的声音响起。
　　来者是内务部的一位高官，以喜好美色和搬弄
　　是非闻名。
　　凌烨眉头微蹙，显然不喜此人，只是冷淡
　　地点了点头。
　　那高官却将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苏淮瑾身
　　上，笑道：“苏先生真是好福气，能嫁给凌烨上
　　将。要知道，上将可是我们帝国的英雄，只是
　　可惜了当年的.…….”
　　他话未说尽，但暗示意味十足，明显是在
　　提及凌烨那位“已故”的白月光，意图挑拨。
　　凌烨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眼神锐利如
　　刀。
　　苏淮瑾却在此刻，轻轻拉了拉凌烨的衣
　　袖，抬起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睛，声音不大，却
　　足够让周围几个人听清：“将军，我有点不舒
　　服…….可能是这里人太多了.…...”
　　他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Omega在过多陌生
　　Alpha信息素环境下的“不适”，脸色似乎也更苍
　　白了些，将那份“脆弱”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打
　　断了那高官令人不悦的话题，又巩固了自己柔
　　弱无助的形象，还顺带给了凌烨一个离开的借口。
　　凌烨低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朦胧的眼睛里
　　似乎只有依赖和一点点惶恐。他压下心头因被
　　人提及旧事而翻涌的暴戾，顺势揽住苏淮瑾的
　　腰，对那高官冷声道：“失陪。”
　　动作看似亲密，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意味。
　　离开那令人不快的区域，凌烨并未松开
　　手，反而将苏淮瑾带向露台的方向。他的手劲
　　很大，隔着衣料，苏淮瑾也能感受到那手指蕴
　　含的力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你倒是会找时机。”在无人注意的露台角
　　落，凌烨松开手，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苏淮瑾微微喘息，仿佛真的受了惊吓，低
　　声道：“对不起，将军，我只是……真的不太舒
　　服。”（内心OS：看来那位’白月光’果然是逆
　　鳞。信息存档，可利用。)
　　凌烨审视着他，试图从那完美无瑕的伪装
　　中找出破绽。但苏淮瑾的表演无懈可击，甚至连信息素（虽然对他无效）都模拟出了一丝受
　　惊后的紊乱波动。
　　“记住，”凌烨最终只是警告道，“不要耍小
　　聪明。”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走来，在凌烨耳
　　边低语了几句。凌烨脸色微变，是军部有紧急
　　军情需要他即刻处理。
　　他看了一眼苏淮瑾，眉头紧锁：“在这里等
　　着，我很快回来。”
　　苏淮瑾乖巧点头。
　　看着凌烨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淮瑾眼底的
　　柔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的锐
　　利。军情紧急？看来，他独自一人的时间，比
　　预想的来得更早。
　　他并未在原地久留，而是像一只轻盈的蝴
　　蝶，悄然融入了宴会的人流。他看似漫无目的
　　地欣赏着壁画，品尝着点心，偶尔与一两位看
　　起来无害的贵妇交谈几句，言辞谦逊，举止得
　　体。
　　但每一次驻足，每一次举杯，鸢尾胸针都
　　在悄无声息地工作。他接近了赫伯特元帅所在
　　的圈子附近，虽然无法靠得太近，但足够捕捉
　　到一些零散的对话关键词和能量信号。
　　(....边境……异动……资源星……)
　　(…..“壁垒”的权限……必须……..)
　　碎片化的信息被迅速整合。边境有异常军
　　事活动？赫伯特派系似乎在积极推动某项关于
　　资源星开发的议案，并且对凌烨的军事权限表
　　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凌烨还未回来。苏淮瑾
　　估算着时间，决定进行一次小小的冒险。他记
　　得皇宫资料库的备用数据接口，就在宴会厅下
　　层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尽头。
　　他借口寻找洗手间，脱离了主要人群，如
　　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华丽的廊柱与帷幕。
　　走廊寂静，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
　　就在他即将接近目标区域时，一个略带轻
　　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哦？这不是我们新任的上将夫人吗？怎么
　　一个人在这里？
　　苏淮瑾脚步一顿，缓缓转身。来人是一个
　　穿着华丽礼服、眼神放肆的Alpha贵族青年，
　　似乎是某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他身上散发着
　　浓烈的、带着侵略性的信息素，显然是想借此
　　威慑眼前这个“落单”的、美丽的Omega。
　　苏淮瑾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惊慌
　　失措的表情，后退半步，声音微颤：“你.…..你
　　是谁？请不要过来……..
　　那贵族青年见状，更是得意，步步紧
　　逼：“夫人何必害怕？凌烨上将看来是军务繁
　　忙，冷落了佳人。不如，让我陪您解解闷？”
　　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苏淮瑾的脸颊。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苏淮瑾的瞬间——
　　“拿开你的脏手。”
　　冰冷至极的声音，如同北极冰川碰撞，骤
　　然在走廊尽头响起。
　　凌烨去而复返，站在光影交界处，脸色阴
　　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压和
　　那冰冷刺骨的雪松薄荷信息素，如同实质的浪
　　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那纨绔子弟脸色煞白，伸出的手僵在半
　　空，整个人如同被冻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凌烨那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那点挑衅性
　　的信息素简直不堪一击。
　　凌烨大步走来，甚至没看那纨绔一眼，直
　　接一把将苏淮瑾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带着不容
　　置疑的强势。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那个几
　　乎瘫软的Alpha。
　　“动我的人，”凌烨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
　　血腥气，“你想怎么死？”
　　那贵族青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道
　　歉，仓皇逃离。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凌烨转过身，看着身后似乎被吓坏了的、
　　微微发抖的苏淮瑾，眉头紧锁。他抬手，似乎
　　想检查一下他是否受伤，但指尖在空中停顿了
　　一瞬，又收了回去。
　　“不是让你等着吗？”他的语气依旧不善，但
　　比起刚才那骇人的杀气，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
　　觉的……别的情绪。
　　苏淮瑾抬起苍白的脸，眼中水光潋滟，仿
　　佛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抓住了凌烨军礼服的衣
　　袖，指尖冰凉：“将军……我……我只是迷路
　　......”
　　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依赖的姿态无
　　比自然。
　　凌烨感受着袖口传来的微弱拉力，看着眼
　　前这双与记忆中那人截然不同、却同样能牵动
　　他情绪的眼睛，心头那股烦躁与某种陌生的保
　　护欲再次交织。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沉声道：“以后跟
　　紧我。”
　　说完，他任由苏淮瑾抓着自己的衣袖，带
　　着他，转身朝宴会厅走去。
　　苏淮瑾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嘴角在那无
　　人看见的角度，极轻地勾起了一个冰冷的、计
　　谋得逞的弧度。
　　迷路的小鹿？不，是精准投下香饵的猎
　　手。
　　看，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位以冷酷著称的
　　上将，不就已经为他的“契约夫人”，第一次展
　　现了超出协议的“维护”吗？
　　虽然，这维护或许更多是出于Alpha的领地
　　意识和对“所有物”的本能保护。
　　但，足够了。裂缝，往往就是从这些微不
　　足道的“本能”开始蔓延。
　　夜空中的星辰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一场
　　交织着谎言、算计、以及或许在未来某一天会
　　悄然萌发的真实情感的星际权谋大戏，正式拉
　　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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