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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在画展尽头
深秋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展厅,林星辞刚放下速写笔,指尖还沾着铅灰与金颜料,像落了星子在上面。他往角落退了半步,目光黏在《旧巷槐影》上——青灰砖墙爬着青苔,老槐枝桠漏下月光,画角那抹模糊的少年影,是他藏了八年的心事。
“这幅画,我要了。”
低沉嗓音带着冷冽雪松味骤然砸来,林星辞浑身一僵,铅笔“嗒”地砸在地板上。转身的瞬间,他撞进双燃着火焰的深眸,呼吸瞬间滞涩。
男人穿黑色定制西装,肩宽腰窄,腕间名表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下颌线锋利如刻,眉宇间是久居上位的疏离,可那双眼睛却像磁石,死死吸着他,带着近乎贪婪的审视。
是顾衍。
那个八年前站在旧巷口等他放学、揉他头发叫“星星”的邻家哥哥,如今成了财经杂志封面上翻手为云的顾氏掌权人。
“林老师?”顾衍往前逼近半步,气息笼罩下来,带着不容逃脱的压迫感,“不认识我了?”
他的指尖擦过林星辞沾着颜料的发梢,动作轻得像羽毛,却烫得林星辞猛地瑟缩。周围参观者的目光聚过来,他脸颊爆红,下意识想躲,后背却撞上展墙——顾衍的手掌已经撑在了他身侧,形成一个封闭的包围圈。
“顾总,”林星辞强迫自己抬眼,清澈的眸子里浮着疏离,声音软却带劲,“我认识你,但这幅画是非卖品。”
“非卖品?”顾衍低笑,目光扫过画里的槐影,眼底柔了瞬,随即又染上势在必得的锐利,“开个价,多少都给。”
“和钱没关系。”林星辞抿紧唇,睫毛颤得厉害,“这画里的人,是你。”
这话像针,戳破了两人间的伪装。顾衍的呼吸陡然粗重,指尖摩挲着他泛红的耳尖——他记得,星星撒谎时耳朵总会红得透亮,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后还是。
恍惚间,记忆突然翻涌成潮。
【回忆杀·槐树下的月光】
那年林星辞十五岁,刚接触油画,总喜欢背着画板蹲在旧巷的老槐树下写生。深秋的夜来得早,巷口的路灯坏了,昏黑里只有月亮漏下的碎光。顾衍刚下班兼职回来,看见缩在树影里的小身影,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从包里摸出小手电筒:“傻星星,天黑了怎么还不回家?”
林星辞仰头冲他笑,鼻尖冻得通红:“想把月光画下来,顾哥你看,这样调颜色对不对?”
手电的光温柔地打在画纸上,顾衍弯腰站在他身后,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发顶,指尖轻轻点在颜料上:“这里加一点鹅黄,像你上次吃的桂花糕那样,月光就暖了。”
他手把手教他调颜料,袖口蹭到他的脸颊,带着皂角香的暖意。林星辞偷偷侧头,看他下颌线柔和的弧度,把这一幕悄悄画进了速写本的角落,旁边写着:顾哥的月光。
直到巷口传来林妈妈的喊声,两人才收拾东西往家走。顾衍走在外侧,把他护在靠墙的一边,踩着落叶的沙沙声里,他说:“星星以后想画画,我天天陪你,给你打一辈子手电。”
那时的承诺多纯粹,像旧巷的月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既然是我,”顾衍俯身,鼻尖几乎碰到林星辞的额头,声音哑得像浸了酒,“更该归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林星辞浑身发麻,硬生生把涌到眼眶的湿意逼了回去。当年的皂角香,和此刻的雪松味重叠,让他鼻尖发酸。
“当年的事……”林星辞别过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顾总该忘了。”
“忘了?”顾衍的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我怎么忘?你收了别人的情书,躲着我不见,转头我就收到了出国留学的通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误会!”林星辞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那封情书不是给我的,我没躲你!”
【回忆杀·未说出口的解释】
初三那年的毕业典礼,有人把一封粉色情书塞进林星辞手里,说是给顾衍的。他攥着那封信,想找顾衍说清楚,却看见顾衍被一群同学围着,其中一个女生正红着脸看着他。
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他没敢上前,想着等晚上再找顾衍。可那天回家后,顾衍的妈妈却来敲门,说顾衍要出国留学,下周就走。
他疯了似的跑到顾衍家楼下,却只看到打包好的行李箱。顾衍站在楼道口,脸色沉沉的,看见他手里攥着的情书,眼神瞬间冷了:“星星,你喜欢别人,就直说。”
“不是的!顾哥你听我解释!”林星辞急得哭了,想把情书递给他,却被顾衍一把挥开。铅笔从他的画板上摔下来,笔尖断成两截,就像他们突然断裂的关系。
“不用解释了。”顾衍的声音硬得像石头,“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转身进了楼道,没再回头。林星辞蹲在楼下,抱着断了尖的铅笔哭到深夜,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最后被他夹在速写本里,和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一起,锁进了抽屉。
八年的委屈突然破闸,林星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梗着脖颈,像只炸毛的小兽——软萌的外表下,是藏不住的韧劲。顾衍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疼得指尖发紧,语气瞬间放软,带着哄劝的意味:“我知道是误会,所以我找了你八年。”
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个小锦盒,打开——里面是半截铅笔头,笔杆上刻着的“星”字已经磨损,却是当年他送给林星辞的那支。
“你摔断了笔尖,我捡了八年。”顾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星星,我从来没信过你会喜欢别人。”
林星辞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砸在顾衍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一缩。原来当年他没走多久,顾衍就回来了,旧巷早已人去楼空,只在他的抽屉里找到这半截铅笔,还有一本画满他背影的速写本。
【回忆杀·刻着“星”字的铅笔】
那支铅笔是顾衍用第一个月兼职的工资买的,笔杆光滑,握着刚好贴合掌心。他把林星辞叫到槐树下,神秘兮兮地掏出笔:“给你的,美术联考要加油,我的星星以后要当大画家。”
林星辞惊喜地接过,发现笔杆上刻着个小小的“星”字,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很用心。“顾哥,你怎么会刻字?”
“偷偷练了好几天。”顾衍挠了挠头,耳根有点红,“以后你用这支笔画画,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他确实用这支笔画了很多画,画旧巷的晨光,画槐树上的麻雀,画顾衍笑着的样子。直到毕业典礼那天,铅笔摔断,他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当成最重要的宝贝。
“顾哥……”软糯的称呼不受控制地滚出来,林星辞吸了吸鼻子,手指下意识攥住了顾衍的袖口。
顾衍的心瞬间化了,俯身将他圈进怀里,动作小心翼翼,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雪松味裹着温柔的压迫感,将林星辞整个人笼罩,他能听见顾衍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别躲我了,好不好?”顾衍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哀求,“我找得好辛苦。”
林星辞埋在他怀里,眼泪越掉越凶,八年的思念、委屈、不甘,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他想说的话太多,到了嘴边却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
“林老师?顾总?”画展负责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浸,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顾衍没松手,只是抬眼扫过去,眼神瞬间恢复了上位者的冷冽:“有事?”
负责人被他的气场震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外面有人找顾总。”
“让他等着。”顾衍的声音不容置疑,低头时看向林星辞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星星,跟我走。”
“我……”林星辞犹豫了,他还有画展要收尾,更怕这只是一场短暂的重逢。
顾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背,语气带着腹黑的笃定:“画展我让人接手,你只要答应我,今晚一起吃饭。”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带你去吃当年巷口的糖炒栗子,还是你喜欢的甜口,剥好皮喂你。”
又是一阵回忆翻涌——当年的糖炒栗子摊就在槐树下,顾衍每次都买一大袋,耐心地剥掉硬壳,把温热的果肉塞进他嘴里,自己只吃碎掉的边角。
林星辞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顾衍眼底的执念与温柔,终是点了点头:“好。”
顾衍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容,眼底的寒冰彻底融化。他松开怀抱,却没放开林星辞的手,指尖紧紧牵着他,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
“走吧。”顾衍牵着他往展厅外走,黑色的西装背影挺拔而坚定,“我带你回家。”
林星辞被他牵着,脚步有些踉跄,却莫名觉得安心。手腕上残留着他的温度,掌心的触感熟悉又陌生,像旧巷里的星光,终于再次照亮了他的路。
展厅外,黑色宾利静静等候。顾衍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林星辞的头顶,看着他坐进去,眼底是藏不住的宠溺与占有欲。
他俯身,凑近林星辞的耳边,声音低沉而缱绻:“星星,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跑了。”
林星辞的耳尖再次泛红,却没有躲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车窗外,桂花香愈发浓郁,像极了当年旧巷里的味道。
错过的八年,未说清的误会,藏在心底的爱意,都在这场重逢里,悄然苏醒。
而当年的真相,那封被人故意递错的情书,那个让两人分隔八年的阴谋,也即将在顾衍的追查下,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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