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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要跟你说
“栗子,新闻说今天晚上有世纪流星雨,要不要翻出去看?”
傍晚的光打进自习室,靠窗的男生支着脑袋,用额头去够这快要消失的余晖,长长的睫毛并不去保护被光刺的发黑的茶色瞳孔,他嘴上漫不经心说出邀约,藏在牛仔裤兜里的手已经不自觉捏紧了。
他似乎在看着太阳,实则用余光偷偷观察身旁的人,致使他完全没注意到今天的夕阳,有蓝色的晕辉。
他下定决心今天就要把自己小心掩藏的秘密告诉这个人。
被密密关注着的白衬衫男生放下了手里的黑笔,他转过头,认认真真回复:“好。”
自习室的保安拿着大喇叭在外面喊:“里面还有没有人?到点了,要关门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就开始紧张的言澈赶紧大声回应:“有人有人!大叔先别关门,我们马上就走!”
“搞快点!”保安说完就去巡查别的地方了。
顺着保安的话,言澈欻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不敢看他:“那,那就说好了,今天晚上,十二点,我在汇文楼顶等,等你。”
说完,不等邱书礼回答,言澈抓起通讯器翻过窗子跑走了。
独留邱书礼一个人端坐在自习室中。
邱书礼微微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整理起桌子上的书本。
看到书本上言澈的签名,邱书礼想起十六年前小小的言澈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自来熟地介绍:“我叫言澈!名字很难写的,但是我会写!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他们俩已经认识十六年了。
前面八年他们是最好的伙伴,最铁的朋友,后面八年,邱书礼不想和言澈做伙伴,不想只和言澈做朋友。
他甚至不想再和言澈有任何交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想着或许离开了,那汹涌的欲望就会受到理性的控制。
但是命运呐,总是弄人。
从幼儿园到大学,两个人一直在一个学校,又因为成绩始终稳定在全校前三,两人也一直在一个班级。
两家人因此互相熟络起来,联系愈发紧密,离开越发艰难。
至于心里的那个秘密该怎么处理。
邱书礼把这个难题交给了时间,他用不可告人的方式抒发自己的欲望,在言澈面前始终保持理性。
就这样到了今天。
他会跟我说什么?邱书礼想。他分析最近言澈的种种行为,早上被他喊起来吃早饭、去上课,上完课再一起去吃午饭,下午到自习室自习,每天都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为什么他要特地约我去楼顶?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邱书礼脑海中,本该十点睡觉的他闭着眼想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表震动。
十一点二十了,邱书礼穿好衣服,轻手轻脚走出寝室,尽管他还有两个室友在打游戏。
他和言澈不是一个专业的,所以不在一个宿舍,甚至没在一栋宿舍楼,每天早上为了不迟到,他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出发,给言澈留出充足的时间收拾。
今天也不例外,邱书礼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是先去言澈的寝室喊他,还是直接去汇文楼,想了想,他还是按照约定直接去汇文楼。
寝室楼的大门已经被宿管锁上了,邱书礼不甚雅观地从一楼健身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看到A大校草这么翻窗户会不会幻灭了。
夜风萧萧,入秋的夜也是有些凉了,邱书礼没穿外套,但仍走的不紧不慢,到了汇文楼底下,正好十一点半。
汇文楼是教学楼,到了晚上十点就会关门,不过保安锁了门也并不会离开,而是在保安室里休息。
邱书礼围着汇文楼转了一圈,找到一扇没关的窗户,手一撑翻了进去。
绕过保安室,邱书礼坐电梯到了九楼,爬了半层楼梯走进了天台。
十一点四十,言澈还没来,邱书礼走到天台围栏边,朝远方眺望。
城市的灯光绚烂璀璨,有无数人与夜晚作伴,不肯回到梦乡。
世纪流星雨好像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这是个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寻常的夜晚。
邱书礼看向天空,他试图在城市的灯光中找到流星的痕迹,可惜灯光太夺目,他连普通的星星也没看到一颗。
而天空边缘更是被人造光染上了一丝冰蓝。
“咚咚咚——”狂跑的脚步声从楼梯道传上来,邱书礼收回目光,走到楼梯间门口迎接。
一个黑色的人影匆匆跑出来,和邱书礼撞了个满怀。
邱书礼稳稳接住,并顺带给这人理了理头发——他喷了定型,即使这样,头发也还是因为奔跑而凌乱了。
“不要着急。”邱书礼说。
“呼——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就来了,怕你等的时间太久了嘛,呐,这个给你。”
一束盛大繁茂的鲜花簇拥着来到邱书礼面前。
曾经有很多花这样被递过来,送花的有女生也有男生,送的种类也很多,雏菊、百合、郁金香……最多的是玫瑰,但只有今天这一束,是邱书礼想收下的。
他根本不在意送的是什么花,不在意送花的人的性别,不在意送花人的身份。
他只在意是不是言澈送的。
只要是言澈送的,无论是什么,他都收。
小时候的虫子、石头、树叶,长大后的模型、电影、书籍,他不在乎送的是什么。
接过花,邱书礼说:“我也刚来。”
言澈紧张地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了,新闻说流星雨会在十二点左右到来,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你冷不冷?”邱书礼注意到言澈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
因为奔跑,言澈并不觉得冷,经邱书礼这么一提醒,冷风一吹,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他搓搓胳膊嘿嘿笑道:“不冷不冷,我走的太急了,没注意到。”
他有点懊恼,那件小西装就在椅子背上搭着,怎么就忘了穿,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我的形象。
想到这里,言澈就想到自己等下要说什么,他已经对着镜子练了几个小时,可还是会紧张。
黑暗的天幕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比灯光更亮的星光,接着是两点、三点……流星来了,催促着言澈快说。
“我……”
“轰——”
突然,两颗流星撞击在一起,变成一朵覆盖整片天空的烟花,四散的火星拖着尾巴落向大地,吞没了言澈剩下的几个字。
邱书礼只看到言澈嘴一张一合,说了四个字,他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顾耳朵在爆炸中的鸣叫,大声问:“你说了什么?”
言澈又说了一遍,天边也又适时出现了两颗相撞的流星。两人不约而同去看天际,原本只在天边有一道线的蓝色光线正随着陨石的撞击朝整片天空扩散,冰蓝的光在火星的映照下变成妖异的蓝紫色。
不过邱书礼现在只想知道言澈到底说了什么,他紧紧捏住手里的花,不让它被空气中的波动吹走,浅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言澈,又问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轰——”又有两颗流星撞击在一起,邱书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睁开眼,邱书礼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面倒映着歪七扭八的几条赤色□□,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这些□□横在床上、地上、沙发上,一旁的茶几上也趴着个,酒瓶四处倾倒,不明液体洒的到处都是,烟头、针管是这些液体的点缀,整个画面混乱、淫靡。
邱书礼的头剧烈疼痛起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如果他曾喝过酒,就会知道这是宿醉的后遗症,不过他向来克制,烟酒这种会使人丧失理性的东西他从来都没碰过。
略微平复了这剧烈的头疼,邱书礼忍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将自己从床上撑了起来,他要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身的动作突然僵硬,邱书礼不敢置信地举起自己的胳膊在眼前反复查看,这不可能是他的手臂——这是一条布满皱纹、长满棕斑的手臂。
所以他刚刚从天花板镜子中看到的那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实际上是他自己?
邱书礼猛地抬头,那镜子中正有一个满脸皱纹、小眼尖嘴的干瘦老头也正以抬头的姿态和他对视。
发生了什么?我变成了这样,那言澈呢?
还没搞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邱书礼已经开始担心起言澈。
随即他又想到,还没听到言澈最后跟我说了什么。
“唔嗯——”一声嘤咛在邱书礼旁边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尖叫:“啊——!!!!”
邱书礼本就炸疼的头现在更疼,一旁的男人还不停地尖叫,他忍无可忍,吼道:“闭嘴!”
邱书礼现在的脸本就皱纹纵横,此刻他眉头一拧,又带着怒气,狰狞的表情让旁边的尖叫嘎然而止。
他揉了揉太阳穴,才扭过头去看。
只见一个白净瘦弱的男孩一边满眼含泪双手拽着被子挡住自己,一边朝离邱书礼最远的地方挪蹭,在碰到另一具赤裸的□□后不由自主想尖叫出声,又因为邱书礼,害怕地把这声尖叫咽了回去。
“卧槽,老子的头怎么这么疼?”
邱书礼正想跟这个男孩核对下信息,被男孩碰到的那个人也醒了过来,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爆粗口。
第二句话是更粗的粗口:“卧槽了个老天爷嘞,这都是什么东西?老子被人下药了?怎么浑身疼?怎么屁股也疼?”
看来这个寸头肌肉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间屋子里加上邱书礼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剩下两个女人在片刻后也醒了过来。
无一例外,没有人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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