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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派春分遭解散,祝无双含泪走天涯
今天是春分。
春分,不宜聚众打麻将。
祝无双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和七零八落的尸体,一言不发。
料峭春风吹散了牌桌上的酒气,也吹散了整个葵花派。
本应整整齐齐码在牌桌上的麻将牌已是散落在了地上,一同散落的,是四大长老的尸体。西长老还紧紧攥着那张绝张红中抹成的白板,那张麻将牌几乎要嵌进了他的掌心里。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的突然。
无双不知道,明明只是去烫了壶酒的功夫,怎么葵花派的四大长老,就在顷刻间全部死亡。
她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怎么这么脆弱,脆弱得就好像这张木头做的牌桌,一掌下去就会四分五裂。她想不通,也因为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半会儿无法继续想下去。
不过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她又没有家了。
十二岁的时候,她爹就死了,无依无靠的她,只好跟着那个岁数也不大的白师兄进了葵花派。这或许并不算是个幸福的大家庭,她要每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做葵花派一百多个人的饭食,才能换来一个心安理得。苦?累?她不觉得,她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只为了在这里换来一个容身之所。
但是她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无双?无双?”
有人在身后喊着她的名字,无双知道,一定是宋师姐。然而现在的她还沉浸在失去家的悲痛中,根本没有心情机会宋师姐的话。
哦,对了,这也不是近些年第一次这样难过了,上一次的难过,早已被白师兄的不告而别带了去。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准备要做整个葵花派的早饭。炖汤的时候,她想溜出来想跟日日早起练功的师兄打个招呼,但四处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师兄的身影,她只好悻悻地回到厨房忙碌。
后来,她就听到别人议论,说那个叫白玉汤的小子连夜逃出了葵花派,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江湖上才传来了他的事迹。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盗圣白玉汤。
白师兄走了之后,无双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所有事情都忙完后,她就会一个人坐在屋顶发呆。
每晚出来练功的宋师姐看到无双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时不时跑上来陪她聊聊天、吹吹风,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识了起来。
从那以后,无双在葵花派就算是跟着宋师姐混了,师姐成了她在葵花派的第二个家人。
然而宋师姐对她再怎么好,也终究难抵得过十二年前给她找了一个家的少年。
“无双……葵花派解散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宋师姐有些担忧地问道,她知道无双在这个世界上已再无任何亲人。
“不知道,”无双双眼无神,透过窗框望向了远方,“江湖之大,处处为家……师姐,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我打算回湖广的老家,离开了这么久,正好也回去看看家里的爹娘。如果……”
宋师姐顿了一下,刻意放缓了些语气:
“如果你没有去处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回湖广吧?至少我可以安排着,帮你寻个住所。”
“不了,师姐,谢谢你的好意,无双感激不尽,”无双微微抬了抬头,拼命控制住眼眶里的盈盈泪水,“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就要注定漂泊的。”
无双转过身来,向着宋师姐深深鞠了一躬。
“师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不再克制,毕竟宋师姐远远站在她的身后,大概也无法从背影中望穿她此刻的苦痛。
无双回到房间收拾细软,却发现除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她就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带走了。她在葵花派的十年就好像一阵风吹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想了想,她只带上了三四件够换洗的衣服衣服,然后在包袱剩余的空间里的,她装满了一朵又一朵的葵花。那是她的过往的留念,也是未来的可能。
“双儿啊,双儿~”
无双的脑海中一直在回响着师兄那懒洋洋的声音。她决定去投靠那个带自己进入了门派的白师兄,从内心里希望这一次,他还能给自己一个家。
无双换好了夜行衣,背上包袱,在夜色之下走出了那个困了她十几年的地方。
师兄是悄悄离开的,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口信或是信件,她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才能找到他,只能一路走,一路打听,一路四处丢着作为葵花派信物的葵花。然而当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那个拼了命也要逃出葵花派的师兄,怎么会因为见到葵花就出来与她相认呢?他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她一路打听着师兄的下落,却惊奇地发现,白玉汤这个名号,似乎在两三年前,一夜之间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此后,便再也没了盗圣白玉汤的传说。
一种恐惧在无双的心中油然而生,她不知道师兄是隐退江湖,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害怕唯一的家人也要消失在人世间。但她没有放弃寻找,更加疯狂地丢下一朵朵的葵花,这一丢就是两三个月。
直到有一天,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她丢下的一朵葵花被一个小姑娘捡走了。无双跟在后面偷偷看着,那小姑娘就跟她刚进葵花派的时候一样大。
她一路跟着小姑娘走了二里地,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进了一家客栈。然而她刚准备进门一探究竟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姑娘哭着跑了出来,撒手就把葵花丢了出去,就好像手里的是个烫手山芋。小姑娘一边把葵花丢回了原处,还一边大声哭喊着:“不关我的事啊!找谁也别找我!”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无双很快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于是她躲了起来,想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探查一番,看看这个客栈到底有什么问题。
当天夜里,她轻手轻脚跳上了房顶,准备从窗户潜入到客栈中。然而却在那里遇到了一个醉醺醺的书生,她强装镇定,想要先跟书生套个近乎,谁知那书生却像失了智一样要冲过来就要抱她。无双慌乱地点了他的穴,然后轻轻一跃,跳下了房顶,嘴里还低声啐了一句:“呸,色狼。”
然而她的警惕性还是差了些,只顾着跟那书生较劲,却没有注意到街口的拐角处还有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
“什么人?”
拐角处传来一声大喝,吓了祝无双一跳。她有些警惕地看过去,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白师兄。
“师兄,是我,无双,祝无双!”
“无双?你是无双?”白师兄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几年不见的小师妹,她已出落得楚楚动人,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
终于找到了苦苦思念的师兄,无双一头扎进师兄的怀里开始痛哭,跟他诉说着这几个月的艰难曲折。师兄一把她带进了客栈,又给她提供了一个住所,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像十二年前那样。
而无双也在这一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江湖上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扬名天下的盗圣白玉汤,而是成为了一个安稳过日子的小跑堂,早已远离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
现在的他,是白展堂。
白是白璧无瑕,展是展翅高飞,堂是堂堂正正。
或者说,他从来都是白展堂,只是他从来都没对无双透露过一点儿消息。她认识一直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盗圣白玉汤。
无双看了看客栈里平和的氛围,和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完全不同,她明白师兄已经过上了一种新的生活。
她想,或许自己也能这样过上一种新的生活,从此不再漂泊,四海为家。
她盼望着这里能成为她的下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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