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燃

　　夜幕笼罩九重市。
　　那是一座从不真正入睡的城市——街灯从玻璃幕墙上反射出流动的光，霓虹映在湿漉的地面上，像被风搅动的梦境。空气里弥漫着冷金属的味道，伴随微弱的电磁脉冲声，远处的悬浮列车从高空疾驰而过。街角广告屏闪烁着虚拟人脸的播报：“基因监理局提醒市民，异能检测将于明晨更新，请携带芯片码前往就近检测点。”
　　许岁靠在巷口的阴影里，防风外套的下摆被夜风掀起。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通讯声。
　　“代号A-07已抵达指定位置。”
　　“收到，保持潜伏状态。”
　　他的声音低而干净，带着年轻人独有的紧绷感。
　　他一手拎着战术袋，另一手指尖微微泛出一丝冷光——那是他的I级能力“感知反应”，能在十米内探测异能能量波动。
　　今天，他被调派到TNA的特别任务组，去接一个新上任的情报官。
　　这次的任务异常突兀且简短：
　　接应一名TNA临时支援情报官。
　　指令等级：S-3。
　　附加说明：机密级。
　　他对这种模糊任务从来没有好印象。
　　他蹙了下眉，靠着墙抬眼望天。街对面的大屏上正播放着GBA（基因监理局）的新闻，新闻主播正用温柔却冷漠的声线念道：
　　“再次提醒市民，异能者须按时登记身份。非法能力使用将处以——”
　　画面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掐断。
　　接着，一个清晰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低沉、平稳，带着一点玩味。
　　“真巧，你也讨厌这声音？”
　　许岁猛地转身。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几步之外，肩上还沾着点未化的雨痕。那人容貌不算十分惊艳，却有种冷静到近乎从容的气质。他正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举着一杯便利店咖啡。
　　“……云恪？”
　　“看来我的名片没白印。”对方笑笑，语气像是在和旧友打招呼，“TNA行动组临时支援，职位情报统筹。你好，队长。”
　　许岁的眼皮微抖：“我不是队长。”
　　“那可奇怪。”云恪漫不经心地眨了两下眼，“我听上面说，这次行动听你指挥。看来我们部门的情报系统还挺幽默的。”
　　他走近几步，目光轻轻一扫，就像在无声地分析对方。
　　“火系异能感知型？挺少见的。”他顿了顿，嘴角一挑，“但如果只是盯着我发呆，那种程度的探测精度大概不太行。”
　　“……”
　　许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我在判断你是不是目标对象。”
　　那现在呢？”
　　“……暂时不是。”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打算直接动手。”
　　云恪说这话时语气平稳得近乎温柔，却偏偏让人想揍他。
　　他身后那种“带笑不笑”的神情、轻微的语气尾音、控制极好的分寸感——都恰到好处地卡在“惹人烦”和“无从发火”之间。
　　许岁深吸一口气，偏头冷冷地说：“任务开始前，请少说点废话。”
　　“我试试看。”
　　云恪语气认真，结果三秒后又补了一句：
　　“不过你可能不习惯太安静的队友。”
　　“云恪。”
　　“嗯？”
　　“闭嘴。”
　　“收到，长官。”
　　他那种不正经的语气让“长官”两个字听起来像是挑衅。
　　许岁脸色发冷，转身走向街角的安全屋。
　　雨丝从夜空落下，打在他的外套上，光线在雨雾中散成银灰色。云恪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再多话。
　　只是那种静默，也似乎透着某种让人不安的从容。
　　-
　　安全屋是一间废弃的地下地铁站改造的，里面堆满了监控设备与数据分析终端。
　　另外两人已经在等待。
　　当云恪推门进来的时候，坐在电竞椅上的蓝发女生的指尖在键盘上倏然停住，敏锐地察觉到这人身上有种不同于新人的沉稳气场。那步伐里的从容，绝不是初来者能有的。
　　那种自带掌控场域感的气息，跟普通执行者完全不同。
　　“她们分别是陆澄，礼简喻。黑色马尾的是陆澄，蓝色低麻花的是礼简喻。”
　　“他就是上面派来的情报官？”
　　“是。”许岁把报告拍在桌上，“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追踪被标记的风险异能者‘C-41’。情报来自GBA内部泄密。”
　　云恪看了看桌上的资料，轻声道：“泄密？那是官方说法。实际上这份情报是被黎明的人故意放出来的。”
　　他抬头，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许岁脸上。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是别人盘里的棋。
　　空气瞬间沉下来。
　　陆澄抬头：“你的意思是，这是个钓鱼行动？”
　　“很可能。”云恪声音平静，“他们想确认TNA内部的情报流向。如果我们动了手，就等于承认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他把那杯咖啡随手放在仪器旁，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队长，”他看向许岁，“你打算怎么做？”
　　“先查清楚真相。”
　　“那要是真相本身就是陷阱呢？”
　　许岁脸色一黑：“那就反过来咬他们。”
　　云恪笑了下。那笑意没有蔑视，反而带着一点真诚的兴趣。
　　“挺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想的那句话。”
　　“什么话？”
　　“——这个人会让我很想惹他。”
　　“你有病吧。”
　　“可能吧。”
　　云恪说着，拎起设备终端开始操作，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顺嘴的感想。
　　屏幕亮起，他的指尖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滑动。几秒钟后，整座安全屋的监控线路全数重启。
　　他转过身，对许岁露出一个轻微但意味深长的笑。
　　“好了，任务开始。”
　　“你负责带路，我负责——
　　看你什么时候再想打我一顿。”
　　-
　　城市的另一端，夜色像一张柔软的网。
　　雨渐渐小了，空气中带着铁锈和电子电流的味道。
　　四人分成了两组。
　　陆澄和礼简喻留在安全屋维持信号，云恪与许岁负责实地追踪C-41的动向。目标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南九区旧轨道”，那片区域早在十年前就被封锁，只有非法异能者会出入。
　　许岁戴上耳麦，语气冷静：“定位确认，五公里范围内能量波不稳定。”
　　“反应类型？”云恪问。
　　“精神系。波动频率像是，控制类型的。”
　　“有意思。”
　　他嘴角一挑，表情平静得过分，“那说明我们可能不止在找人，还要提防被人‘找’。”
　　许岁侧头瞥他一眼。
　　“你能不能在关键时候别说这种让人心慌的话？”
　　“我以为这是在提醒你保持警觉。”
　　“那你下次能不能别笑着提醒？”
　　“那样你会觉得我更像上级。”
　　“你本来就是上级。”
　　“所以我得随和点。”
　　一来一回，几句话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反而被缓和了几分。
　　两人穿过废弃的地铁入口。铁门被撬开一半，里面黑漆漆一片。
　　许岁抬手，掌心闪出微光。那是他的A1能力——感知场显化，能将能量波形转化为视觉光谱。黑暗中，光线像水一样流淌，显露出地面上密集的足迹。
　　“C-41最近来过这里。”
　　“多久之前？”
　　“不到两个小时。”
　　“那我们要快。”云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声音压低，“——有人。”
　　许岁反应极快，立刻收敛气息。
　　空气中有轻微的呼吸声，来自前方几十米的转角。下一瞬，地面传来震动，一股不稳定的能量波扑面而来。
　　“躲开——！”
　　两人几乎同时向两侧掠开，光刃从地面裂开，如蛇形电流般在空气中蜿蜒。那是典型的精神干扰伴随物理投射的攻击手段。
　　C-41显然不只是一个“风险异能者”。
　　许岁抬起手，光脉在掌中汇聚，瞬间构筑成一道能量墙。攻击被阻隔，光屑飞散。
　　他咬牙：“精神波怎么这么强，他不是才C级吗？”
　　“别硬抗。”云恪从另一侧闪身靠近，低声道，“他在利用反噬区作掩护——能量源在上方。”
　　“上方？”
　　“看天花板。”
　　许岁抬头，果然看见上方的钢梁上有个黑影。
　　那人浑身被黑色能量包裹，眼睛泛着异样的白光。
　　“——又是TNA的人？”
　　“我们不想与你为敌。”许岁沉声道。
　　“敌人从来不是你能选择的！是被造出来的！”
　　C-41的声音在空间里炸开。伴随精神波的震荡，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地铁陷入彻底的黑暗。
　　许岁感到耳鸣和眩晕——那是精神冲击造成的失衡。然后，一股力量猛地将他往后拉。
　　“别乱动。”
　　是云恪的声音，极近，几乎贴在他耳边。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你的精神防线就会被撕裂。”
　　许岁呼吸紊乱，仍能感到那只手稳稳扣着他的手腕。
　　即使在剧烈的能量场波动里，那股力道依然冷静而坚定。
　　片刻后，云恪松开他，抬手打开掌上终端。
　　一个蓝色的能量圆环在他们周围展开——是TNA的便携干扰罩。
　　电流声嗡嗡作响，他语气平静：“精神波干扰被压制了60%。你能继续行动吗？”
　　“当然能。”许岁冷冷地回。
　　“很好。”云恪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要晕。”
　　“你闭嘴行不行？”
　　“行。”他顿了顿，又补一句：“不过我猜你会想让我再开口。”
　　“云恪——！”
　　“别着急，正前方三十度方向光谱反射异常。那才是他的主意识体。”
　　许岁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抬手。
　　光脉在空气中爆开，如水流翻涌，反射出的能量纹路果然在右上角聚集。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云恪迅速锁定坐标，投掷出一道电磁干扰弹，许岁的光脉在空中交织，精准命中目标。
　　“命中——！”
　　C-41的身影在半空中剧烈颤抖，发出刺耳的嘶吼。
　　他重重坠地，黑色能量四散，露出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
　　“你们根本不懂……TNA，和TPA没有区别……他们都在利用我们——”
　　话未说完，他的额头亮起一道裂痕。
　　下一秒，整个人崩解成光屑。
　　“……是精神自毁。”云恪冷声道，脸黑的不成样子。
　　“他被提前植入了封锁协议。”
　　空气中只剩下电磁的嗡鸣。
　　两人沉默地对视几秒，谁都没说话。
　　片刻后，耳麦传来礼简喻喂喂的声音：“A组，回收任务中断，后台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疑似‘黎明’的精神标识。”
　　“黎明？”许岁皱眉。
　　“看来这次的‘泄密’只是个幌子。”云恪低声道，“他们已经开始渗透GBA系统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
　　“许岁。”
　　“干嘛。”
　　“第一次配合，表现不错。”
　　“谢谢。”
　　“不过，”云恪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下次我救你的时候，能不能别一脸想打我的表情？”
　　“你要是不欠揍，我也不至于那样。”
　　“那我得保持现状了。”他语气轻快，“因为我挺喜欢你这样炸毛的样子。”
　　许岁愣住，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那句暧昧得让人发火又心跳加快的调侃在空气里回荡。
　　-
　　安全屋外，雨又开始落。
　　天边的云层被闪电划开，隐隐照出远处的一栋高楼顶端。
　　一个男人正站在风中，注视着城市方向。他银色的长发在夜色里几乎透明。
　　通讯器中，轻佻的声音响起：
　　“目标行动已开始，观察对象：TNA特勤组，代号S-03云恪，A-07许岁。”
　　“执行者：黎挚。”

　　小剧场：
　　（此时各位角色们在上高中…）
　　放学路上，云恪骑着电动车带着许岁从礼简喻和陆澄身边经过。
　　鲸鱼：天哪，这就是爱情吧！（转头看向陆澄）看吧，我就说塔罗牌占卜他俩的爱情是准确的！
　　陆澄：？？这是我的电动车!
　　沈一临（很快出场）：喂喂喂？！你们怎么谈恋爱？？？放学也不行！！！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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