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见鹿

　　“家人们谁懂啊？我就闭眼打了个盹，结果直接干成深度休眠模式，醒不来了啊喂！”
　　鹿黎对着眼前这片白茫茫的迷雾挥了挥拳头，感觉自己像颗被扔进牛奶里的跳跳糖，浑身的劲儿都没处使。
　　事情得从两小时前说起。
　　彼时她正坐在高数课教室的倒数第三排，听着数学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唰唰”画圈，嘴里蹦出的词儿比绕口令还上头。
　　“你们看这个sin函数，在第一象限是递增的，到了二象限就开始递减，再看这个cos，和sin对照看，π/2的时候一个峰值一个谷值。”
　　而她脑袋里的CPU早就烧得冒了青烟。
　　“……所以sin(π/2 - x) = cosx，记住了没？”
　　讲台下鸦雀无声，只有粉笔灰簌簌往下掉。
　　鹿黎盯着黑板上那个扭曲的正弦曲线，只觉得它像条没睡醒的蛇，在坐标系里扭来扭去。
　　别扭了，我对你的小蛮腰不感兴趣。
　　鹿黎眼皮打架。
　　“就睡五分钟，真的就五分钟，”她把头往胳膊上一埋，心里打着小算盘，“等会儿食堂糖醋里脊的队伍该排到门口了，必须准时冲。”
　　世界瞬间清净。
　　没有sin和cos的爱恨纠缠，没有π/2和3π/2的位置争夺，没有抛物线，也没有微积分，只有梦里飘来的红烧肉香味儿。
　　鹿黎睡爽了。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等鹿黎摸着饿扁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准备开机时，傻眼了。
　　眼睛是睁开了，可周围不是熟悉的教室天花板，也不是宿舍的蚊帐顶，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偶尔有几颗星星忽闪忽闪地晃悠。
　　“不是吧……”鹿黎试着掐了自己一把，疼是真疼，可眼前的迷雾半点没散。
　　“我这是……睡脱线了？”
　　“还是被数学拐到异次元了？”
　　她原地转了三圈，除了脚底下软绵绵的触感，啥也摸不着。
　　“有没有可能，我其实已经睡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那也太亏了！我还没吃今天的糖醋里脊呢！”
　　都怪sin和cos总吵架！我都劝困了。
　　再说了，哪有死后世界这么敷衍的？
　　连个接引天使都没有，好歹来个黑白无常陪她唠唠啊！
　　鹿黎对着迷雾大喊：“系统？客服？有人吗？我要投诉！这睡眠体验卡过期了吧？能不能给我办个加急退房啊？”
　　喊了半天，只有星星在那儿眨巴眼，跟看傻子似的。
　　“行吧，”她泄气地往地上一坐，开始自我安慰。
　　“睡成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了，说不定能申请个吉尼斯纪录——‘单次睡眠最长纪录保持者’，或者给我颁个‘睡觉界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用一场午觉诠释了什么叫‘一睡不醒，再睡惊世’。”
　　果然，数学的催眠效果远超安眠药。
　　等我醒了就去给它申请专利。
　　就是不知道食堂阿姨会不会等她，毕竟，她的饭卡还揣在兜里呢。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或许再走一段就出去了呢？
　　总不能在这儿待到天荒地老吧？
　　她开始朝着迷雾最淡的方向迈开步子。
　　脚底下的触感像踩在棉花糖上，软乎乎的，连走路都带点飘。
　　她走了约莫十分钟，远处竟透出个模糊的小点，在星光下透着点诡异的轮廓。
　　她慢慢靠近，那点慢慢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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