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卿

作者:归来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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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北境,凛冽的寒风已经刮了整整半月,山间路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兽蹄印。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山尖,连耐寒的松柏都裹着一层冰甲,枝桠间挂着的冰棱如同倒悬的尖刀,折射着惨淡的天光。
      素玉山脉绵延千里,寒雾弥漫,山间银装素裹,冰瀑琼枝藏于风雪之中。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移动,其中一个十岁模样的少年尤为惹眼。身着月白色云蚕雪丝袍的少年名叫钟卿,那袍子以山中千年云蚕树上的云蚕吐丝织就,丝中蕴含冰晶寒气却能自主调节温度,成衣洁白如落雪,轻若无物,穿在身上既御严寒又不滞灵力流转,走动时衣摆摇曳如流云漫卷,边角处还泛着淡淡的月华光晕。此刻正蹲在一块青石旁,指尖轻捻着一张因时间保存不当而暗淡无光的桑树叶,语气带着几分冷淡:“阿诫,四周瞧瞧,看看可还有同类痕迹。”
      被叫做阿诫的少年林诫,穿着利落的束腰玄色劲装,身形比钟卿略瘦小些,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剔透的星辰。他闻言没有立刻应声,反而俯身凑到草丛边,纤细的手指拨开几片枯叶,指着一处极细微的土痕笑道:“卿哥,你看这里的痕迹,带着些许灵力扰动,他们好像往东边去了,应该是要从峡谷那边下山。”
      钟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起身拍了拍林诫的肩膀:“你还是这么细心。我们到云蚕树林瞧瞧便好,其他的……昨日李叔说峡谷西侧出现了几只‘云纹兽’,先放任他们去吧,终归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锐鸣,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御剑而来。男孩墨清手里提着一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到的矿石草药,他笑着喊道:“阿卿、阿诫,你们找到那伙偷取云蚕茧贼人的踪迹了吗?”女孩杨婉婉则跑到林诫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阿诫,我刚才看到一只很漂亮的蝴蝶,翅膀上有灵光,是不是寻香蝶呀?”林诫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在哪?这时候还能看见寻香蝶,定是附近有腊梅开花了。”
      钟卿看着三个小伙伴热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颗莹白的丹药递给墨清和杨婉婉:“这是‘蕴灵丹’,我们先去云蚕树林。寒天大阵虽能御寒,但探查阵眼时需耗费灵力,你们若是觉得灵气滞涩,服下便可缓解。”墨清和杨婉婉连忙道谢——钟卿和林诫功法特殊,不惧阵中灵力消耗,这两枚灵丹本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云蚕树林外,呼啸的寒风卷着碎雪,在寒天大阵上撞得粉碎。一层淡青色的光罩如琉璃般笼着千株云蚕树,阵纹在光罩表面流转如活物,将酷寒与山风尽数隔绝在外。阵外的彻骨寒冷,更衬得阵内暖意融融,桑叶上还凝着晨露,往常数万只云蚕都会趴在叶背,通体莹白如凝脂,啃食叶片的沙沙声织成一片细密的轻响。这寒天大阵以百年云蚕树为基,嵌七十二枚温玉为眼,更借云蚕吐丝时的微薄灵力互为勾连,方能在零下数十度的极寒中护住这片维系素玉城半数普通人生计的云蚕林。
      墨清裹紧了斗篷,呵出的白气刚到嘴边便散了。他搓着手绕着阵眼巡视,温玉散出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再过一月便是云蚕吐丝的旺季,云蚕为适应寒冷会自主调节体温,吐出来的丝也带着御寒功效,是北境人过冬的必备之物——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到了采收季节,素玉城城主会派人采收蚕丝,制成布匹分发城中居民,余下的则运往北境各地售卖,这云蚕林便是整座城池的生计根本。
      “自从素云真人的大阵落成,没有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怎么如今就被破了呢?”杨婉婉的娇俏声音响起,她伸手抚摸着光罩,指尖划过流转的阵纹。素云真人是杨家老祖,这寒天大阵对杨家子嗣本就不设防,她能清晰感受到阵纹的细微波动。
      “找到了,这里的符文被更改过。”林诫的声音在大阵另一侧响起。半月前巡逻队报告大阵出现缺口,寒风卷进阵中吹散云茧、冻枯桑叶,又恰逢寒季狂风呼啸,直到今日才派了钟卿四人前来调查,他和墨清便一人一边分头查看阵眼痕迹。
      “缺口我已经暂时封住了,从痕迹来看,是被暴力破开的。”钟卿御剑飞来,他刚独自去林中缺口处做了临时处理,落地后看向远处走来的墨清,“墨清,你那边情况如何?”“没有异样,大阵主体完好。”墨清摇头答道。钟卿点头,迈步朝林诫走去:“好,我们去看看阿诫发现了什么。”墨清和杨婉婉连忙跟上。
      大阵绵延数里,淡青色光罩如琉璃罩子般流光溢彩,衬得周围积雪愈发白皙。“阿诫。”杨婉婉轻声叫道,看着林诫正持着法器探查阵纹改动处——这处改动比另一侧的破洞手段高明太多,痕迹也明显更为久远。“这边的符文完全被更改了,却还能与大阵完美相容,此人的阵法造诣必定能比肩素云真人。”林诫收起法器,眼中满是凝重,“所有符文衔接得天衣无缝,找不出半分破绽。”
      “世上能与素云真人比肩的阵法大家并非没有,可那些人早已修炼到寒暑不侵,云蚕纱对他们不过是鸡肋之物,何必费这般心思?”墨清双手抱胸,摸着下巴思索道。杨婉婉也皱起眉头:“可若是有这般高人,没道理在北境寂寂无闻呀。”
      钟卿走到林诫身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左手掐诀,一道灵光打在光罩上,瞬间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世上天才千千万,总有我们不知道的隐世之人。如今既然知道贼人擅长阵法,那便追本溯源、顺藤摸瓜。”说罢牵着林诫走进阵中,墨清和杨婉婉连忙取出蕴灵丹服下,紧随其后踏入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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