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塔积云

　　几道极强的白色闪电自上劈下，少女踉跄着身子跪倒在地，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随后一接重波冲击而来，击中少女的身躯，她被击得向后飞倒，手中剑被击飞，她被迫双手扶地，勉强稳住身子。
　　少女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漫天盘旋的乌黑灵燕纷纷化成粉末消散，消失落入地面，只剩几只灵燕钻入少女的身子，化作丝丝灵力没入少女的灵脉，才使少女苍白的脸庞缓和了一些。
　　“放弃挣扎吧，只要你乖乖说出剑宗秘籍的下落，我保证能让你这个剑宗大师姐……有个好下落。”来人笑声阴邪，抬手，掌心向上，苍空之间立刻聚集几片浓浓的黑雾，雷声轰鸣。
　　“是吗？”少女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扑在少女的脸侧，她眸底闪过一丝恨意，周身黑气不断冒腾，“看来你们要重见天日了。”
　　尖锐的鸦鸣响彻云霄，生生冲破空中的浓云，一丝阳光从缝隙中探照而下，却又冰冷刺骨。
　　她运转全身灵力缓缓站起来，张开双臂，少女的衣摆被不知何处袭来的狂风吹得飞扬飘起，墨色长发在风中扬起，身后投下的漆黑影子冒出无数黑翅，振翅欲飞。
　　“这……这怎么可能……”那人脸色骤变，眼睛里充斥着不可置信，连连后退几步，猛地抬头，“怎么可能！”
　　那人慌乱拔剑，剑气挥向少女，少女转动灵力唤回她的剑，翻转手腕抵御一击，灵力碰撞冲击，她长发飘扬，目光如炬，使出全身之力挥臂，将那人震开。
　　下一刻，几只黑鸟挣出阴影，血红色的眸子闪着暗光，阴暗里的黑鸟接连挣脱黑影的束缚，冲向天际盘旋，鸣叫，无数黑羽纷扬在她身侧，紧接着穿过少女的发丝，直至冲向来人的面庞，
　　只伴一声痛叫，那人的面庞上只剩两个血淋淋的血窟窿，而黑鸟喙上衔着的那双眼珠，像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仰头吞下。
　　“邪物……邪物！堂堂一大宗门门派竟然藏了你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邪修！”那人声音颤抖，转身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下一瞬默声倒地，而后又寂静无声。
　　一只黑鸟转旋身子，锋利的喙穿过那人的左胸口。
　　与此同时，少女的剑划过，还带着惊恐神情的头颅落地。
　　少女随意踢开那颗沾着血污的头颅，眸中染上血色。
　　“聒噪。”少女身旁黑鸟飞舞，浑身翻涌着黑色的灵气，她抬举起一只手，为首的黑鸟停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用喙蹭少女的脸颊，少女面色平淡，启唇淡淡说道：“好久不见，老朋友……去清空一切吧。”
　　刹那间，群鸦倾巢而动，冲出黑影重缚，纷纷攻向前方入侵者。
　　处理完残局，少女收起外泄的灵力，手指触碰长久未见的黑鸦，刚要说什么，身后小姑娘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翡玉师姐，嬿儿回来啦！”
　　少女闻声，急忙化去乌鸦，转身即被小姑娘扑了个满怀，少女的声音无奈又宠溺，“明嬿，你胖了好多。”
　　明嬿笑，被应翡玉抱起来，看到师尊应荣不紧不慢的走近，注目，“师尊。”
　　应荣朝应翡玉微笑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虽是责怪却饱含宠爱，“嬿儿，不要赖着你师姐，怎么总让阿玉抱你？”
　　明嬿俏皮的朝他吐舌头，“翡玉姐姐宠嬿儿，嬿儿喜欢翡玉姐姐。”
　　一众师弟师妹跟在后头，纷纷围上应翡玉。
　　“翡玉师姐对大家都一样好！”
　　“大师姐出关顺利吗？”
　　“师姐师姐，我们给你带了桂花糕。”
　　“翡玉姐姐就是世上最厉害的！”
　　应翡玉笑着，一一回复一众孩子的善意。
　　“一群小白眼狼！”应荣笑骂，拍拍几个孩子的脑袋，“快回去，阿玉可别管他们，他们就是这样。”
　　次日早晨，应翡玉依旧早起，她没忘记昨日挣出阴影的黑鸦，也没忘记当初自己的失态。
　　她拔出剑，慢慢擦去并不存在的尘灰，剑身映照出她那双明亮的眸子。
　　挥剑，翻身，转腕，探臂，换步，凝成剑气，将树上飘落的花瓣斩成两半，应翡玉收起剑，语气不善，“出来，别躲着了！”
　　“嘶……小翡玉这么凶。”树梢动了动，跳下一个个应翡玉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她耸耸肩，几步便到了应翡玉身边，“还练呢，这么一大早？”
　　“不练怎么超过你？我可不甘于和你并称双子星。”应翡玉看着她，挑眉，明知故问道：“倒是你，宋鹊声，偷来我们宗门干什么？”
　　“啧，修仙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我来看看你。”宋鹊声笑笑，也不说实话，想要顺势倒在应翡玉身上，应翡玉无情躲开，宋鹊声差些没站稳摔倒，被应翡玉凝出的灵燕扶住。
　　“不说真话就请回吧。”应翡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玉姐姐我说还不行吗？前几天醉酒和别人斗剑受伤了，来找你要几只灵燕疗伤。”宋鹊声双手合十，“都知道阿玉姐姐的灵燕治疗最有效果了，求你了好姐姐。”
　　应翡玉抿唇，没有收回刚刚放出的灵燕，反而还凝出几只，手指隔空点着宋鹊声，数十只灵燕没入宋鹊声的身躯。
　　“谢谢阿玉姐姐，喏！谢礼！”宋鹊声感受到全身流淌过一股暖流，面上带上笑意，朝着应翡玉扔出一个包裹，随即翻墙而出，朝应翡玉摆了摆手，只留一串笑声。
　　“下次万宗比试还要和你比哦！下次就是我第一了！”
　　“快滚！真的是来也快去也快。”应翡玉翻了个白眼，稳稳接住包裹，打开入目的是一盒热乎的梅花糕，边上还留了一张纸条。
　　“好吧，就算你不治疗我，我也会送你早膳的——今天给你换个口味。”
　　看到上面的字，应翡玉嘴角微微上翘，好生收起包裹。
　　“翡玉师姐！不好了！”一道急促的身影慌忙冲进来，“有，有人要来抓你！”
　　应翡玉闻言，还没做出反应，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闯进应翡玉的院子，为首的大手一挥，尖声喊道，“捉拿邪修应翡玉，归庭问罪！”
　　“都干什么！阿玉怎么可能是邪修！”应荣匆忙赶来，拦在众人面前，“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呵，弄错？”为首之人冷笑，看着应翡玉被同门师弟师妹围住，“审判庭从来没错过，要是在敢阻拦，这责罚可不止落在她应翡玉一人头上了。”
　　应翡玉心头一震，主动拨开几个死死护着她的师弟师妹，“我跟你走，不许牵连他们。”
　　“阿玉别傻！没做过事咱们不认！”应荣要拦住应翡玉，却见应翡玉摇了摇头。
　　被押送到审判庭，应翡玉仰头看着高高在上被云雾覆盖住脸庞的最高审判长，身边应荣抓住应翡玉的手，不住地发抖，十分担心应翡玉。
　　重锤落音。
　　威严之音响彻云霄。
　　“你应是天之骄女，为何要犯下如此大罪？！怎么会走上邪修之路？！”
　　“邪修？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宗门，都难道算是邪修吗？那你们为何不去谴责趁人之危的小人！”
　　应翡玉回头带着歉意的目光扫过一众陪伴她的师弟师妹以及应荣，大大方方承认，她的指尖凝出一只黑鸦，盘飞在在场审判庭众人面前，众人纷连后退，用手挥摆着面前的空气，视黑鸦如同邪祟。
　　“若不是我师尊，世上不会有应翡玉——我必要护宗门安全，无论什么手段。”
　　“以禁术残害同胞，无论如何，一律视为邪修，审判庭已经掌握证据，那些尸体身上遗留着你的灵基，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闻言，应翡玉冷笑出声，扬手收拢五指，黑鸦顿时如烟散失，环视着身周的指指点点，“认罪？我何罪之有？！”
　　“好！既然如此，现审判庭决定，收押邪修应翡玉，择日击杀！”随着重锤再次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料到结果，应翡玉扭头看向身边一直出言维护自己的应荣，拍拍他的肩膀，微不可察的舒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师尊，照顾好自己，这件事自此之后与宗门没有半点关系……收徒的时候记得擦亮眼睛，别再收我这样的恶徒。”
　　“阿玉！师尊从未认为你如何恶，师尊会想办法……”
　　应翡玉笑了，在众人的愕然的注视下跪在应荣面前，郑重的磕了头。
　　她站起来，面上却是带着笑意的，“师尊，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阿玉……有你就是师尊永远的无名荣耀。”
　　应翡玉的双手已被人从背后死死拷住，扭头目光一直望着应荣，竞渐渐凝出泪光，闪烁在眼眸之中，“有这句话就够了，师尊。”
　　被关押在毫无日光的水牢中，时时是折磨，阴湿幽寒的水汽侵蚀着骨头，渗进身体每一处肌肤，让人从深处发寒，寂寞无音的空旷，压抑黑暗的窄小，让应翡玉透不过气来，时常噩梦惊醒，而不知几时几刻。
　　“师尊！”又一次因噩梦惊醒，应翡玉抱紧双腿，听见周围持续不断的水滴声，应翡玉转而捂住耳朵。
　　混沌死寂的脑海中，总是回闪童年往事，更叫她遍体生寒。
　　无数双手，在暗处朝她伸来。
　　推搡，拉扯，拖拽……似是要拉她坠入无穷无尽，暗无天日的深渊。
　　“哈哈哈，是野种！你们快看啊，野种摔倒了！哈哈哈哈！”
　　霎那间，数十双稚嫩而又恶毒的小手，推阻着她，把重新爬起来的她再次推倒，使她跌入泥潭沾上带着土腥味与恶臭的湿泥巴，手指毫无顾忌的抓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也缕缕拽下。
　　她痛呼出声，眼中含满泪水，无措的看着众人。
　　“野孩子，泥巴种，没人疼也没人爱，摔倒吃上臭泥巴！”
　　“野孩子，泥巴种，没人疼也没人爱，摔倒吃上臭泥巴！”
　　“野孩子，泥巴种，没人疼也没人爱，摔倒吃上臭泥巴！”
　　同龄孩子围着她又笑又闹，又唱又跳，重复着充满恶意的童谣，唾沫横飞，聒噪不堪，“啪”的一声，一团泥巴被丢到她脸上，又是一阵欢快的嘲弄声。
　　“给我闭嘴！”应翡玉大叫出声，伸手挥散眼前情景。
　　四周安静一瞬。
　　“啧啧啧，长的跟你那贱妓妈一个模样，可真标志，瞧瞧你这脸蛋，比你妈还要精致几分。”混着口臭的笑声响着，一双粗糙恶心带着厚茧的手覆在她的肩膀上，黏糊难闻的触感从腰间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禁战栗害怕起来。
　　本就破旧的衣服不堪撕扯，雷电闪过，照亮那人邪恶，令人呕吐的一张脸，眼底浸染贪婪欲色，如刀剑一般寸寸剜去她她每一处皮肤。
　　她激进反抗，指甲翻折显露出血肉，十指连心的痛意让她尖叫，抬脚乱踢。
　　“滚开！滚开！”应翡玉蒙住双眼，试图遮挡眼前一切。
　　视野暗了下来。
　　“我就不应该生下你，你就是一个累赘！”原本温柔的手突然不顾一切的发起疯来，声音哽咽，抄起生锈的剪子就往她的头发上落去，乌发一丝丝飘下，几滴滚烫的泪水也悄然落在她的后领，直至她的头发被剪的破烂至极，如同随意生长的野草，那双手才停下，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捂面，泣不成声。
　　不久那双手又回归温柔，紧紧的抱住她，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温和而熟悉的手轻抚着她的脊背，“对不起，对不起，”阿玉对不起，娘都是为了保护你，他们那群畜牲……娘不会再让那些畜牲伤害你了……”
　　场景瞬变。
　　黑色的羽毛落在她的手心，她收紧手指，再次展开，一只黑鸦从她手心中冒出，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眸一下不错的凝视着她，其中流转晦暗的光亮，下一刻乌鸦低头拽下一片羽毛，衔在她耳边，乌色羽毛与她的乌发似乎融为一体。
　　“替我复仇吧，去惩罚那些恶人。”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心中的恶念被不断放大，潜滋暗长，直到听到娘唤她吃饭才被浇灭。
　　她那双稚嫩柔和的手拂过黑鸦的羽毛，抚摸它那金黄的喙。
　　应翡玉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原本激烈起伏的胸膛再次静下。
　　“应荣仙长，我们村的适龄孩子都在这里了，您看哪个孩子有幸与仙长回去修炼？”村长笑容谄媚，不停的搓动双手。
　　“那个女孩，年纪还未达到十岁吗？”应荣注意到村口角落，一个肩头站着黑燕，正蹲在一丛被踩烂的花草边的女孩，竟然在掌控灵力，利用肩上的燕子为那丛花草疗伤。
　　闻声，她抬起头，意识到应荣指的是自己，抚了抚燕子的翅膀，放飞之后朝着应荣走近，主动向他问好。
　　“好孩子。”宽厚慈祥的手覆上她的脑袋，应荣半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气轻柔，“愿意拜我为师，和我回去修炼吗？””
　　“仙长，万万不可啊——这个是我们村的灾星，怎么能和仙长回去修炼呢？”村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立刻换上了一副嫌恶的表情。
　　应荣没有理会，只等她回答。
　　见她点头，应荣便接着询问她的名字，见她支吾回答着不断侧过头望向远处一位妇女的身影，见此情景，应荣了然，道：“阿玉，那你以后随我姓应，叫应翡玉，好吗？””
　　“好！”应翡玉捂住眼睛，呼出胸脯中所有的气，缓缓吐出几个字，“好……师尊。”
　　“阿玉定会以命护宗门周全。”
　　刺眼的光线随着牢门被打开而毫不留情的照射进来，应翡玉的双眼处于黑暗中一时受不了光线，被迫眯起眼流下生理性泪水。
　　“咚——咚——咚——”
　　重鼓锤响，回绕刑场，久久不绝。
　　应翡玉被人押上刑场，她马上就发现了瞭望台上双眼猩红的应荣，一众师弟师妹，其中还有闻声赶来而满眼担忧的宋鹊声。
　　“应翡玉！作为邪修藏匿于正统宗门当中，你可知罪！”最高审判长高坐殿堂之上，视她如蝼蚁一般。
　　“应翡玉！你是傻子吗？！认罪啊！双子星不能少了你！”宋鹊声在场外喊道。
　　应翡玉看了她几眼，朝她笑了笑，向着她那方向做了口型。
　　“让你一次，让你当第一。”
　　原本明敞的天空飘来数团黑云，卷袭翻涌着相互暗斗，顷刻间又融为一体，如乳水一般浓醇的分布在各处。
　　面对众修，应翡玉面色未改，取下腰间佩剑，摘下应荣亲自为她编成的剑穗，紧握于手心当中，静静感受其中微弱的熟悉灵气，随即她运转全身灵力，回头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远处被师弟师妹扶住的应荣，最后朝他一笑，闭上眼狠心将手中剑穗化作齑粉，粉尘洋洋洒洒从指间飘落。
　　拂去手中剑身的尘，照映出应翡玉明亮的眼眸，她深吸一口气，眼睛深处最后一丝光也彻底变得晦暗幽深，随手转动手腕，挽一个漂亮的剑花，便直指众修，应翡玉抬起头，目光愈发超过剑光。
　　银光乍闪，从应翡玉眼底掠过，直逼应翡玉的要害，她连连后退躲闪，旋转身体，翻腕，轻描淡写的将剑挑开，翻转手臂，刺剑。
　　后身袭来一阵如同寒冰一般的冷风，应翡玉重重受下一击，立即将剑后送，掀起侧身飞剑，送剑回鞘，蹬地向后飞跃，扬手化出只只黑鸦，挡住面前剑气。
　　应翡玉直视敌人，指尖凝出一团黑漆漆的灵气，羽毛炸开在面前，黑鸟从中冒出，旋动击中敌人面门，应声倒地。
　　脚下土地发生震动，霎那间，土块崩起，地上藤蔓突长，直直冲进天际，向下朝着应翡玉探去。
　　应翡玉冷眼仰头，仰头盯着藤蔓看，淡淡扬起唇角，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本灰暗的天空瞬间亮堂起来，阳光刺破云层，应翡玉身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下一瞬，应翡玉消失在原地，鸦喙穿击而过，飞羽爆炸在藤蔓的包围下，群鸦层层从藤蔓的重重束缚下突破，群集于阳光下，产生重叠阴影，翅膀、羽毛的振动声此起彼伏，为首的黑鸦展开羽翼，展示由阳光折射出的彩色光亮。
　　一支暗箭破穿空气，贯穿首鸦的心脏，没来得及收回翅膀，首鸦静寂落地。
　　“找我？”少女清脆的笑声响起于众人身后，“我在这里呢。”
　　一只灵燕停靠在应翡玉肩头，持续不断为应翡玉提供灵力，她抽出剑，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深深插进泥土当中，正视着众人，她的双手飞速结印，群鸦在她身周盘旋，一只只被击落，一只只重新飞起盘飞。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云际间攒动着重雷的闷响，一股不知何处扬起的狂风卷来，忽然群鸟冲向众修，众修劈出一道剑气，将只只黑鸟打落在地之后，才发觉那只是灵燕而非黑鸦。
　　应翡玉缓缓抬眸，明明是含笑的眼眸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抬起手指指向众修，站在唯一的光束下，鸦群冲入阴暗云层之下的众修，以自杀的方式，穿透众修的心脏，倒下的众修如同刚刚那只被箭射穿的乌鸦，一时全场默寂无声。
　　仅剩几个实力尚强的群修，迅速结团念咒，化成一道屏障，警惕的注视着应翡玉的一举一动。
　　“你们以为，这能抵住我的雷吗？”应翡玉周身低低的盘旋飞行着几只黑鸦，“谅你们也不知，乌鸦低掠，风将渐起——那之后呢？”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摇动，乌压压的云集聚在一起，翻涌滚动，刺眼的光一闪而过，电光眦目，一时间众人难以睁开双眼，应翡玉伫立在原地，仅是衣摆被雷电产生的冲击扬起了几分。
　　尘土纷扬，血腥味从雷击中心慢慢蔓延，烟雾尽数散去之后，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发散焦臭味的尸体。
　　审判庭众人哗然，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翡玉扭头回望应荣，眼神仍似以往那般温柔宁静，她拔出地面的剑，手呈剑指，运用灵力将剑送去场外应荣身边。
　　斜日送来最后一幕光束，通过薄薄云雾，留下残遗的温度。
　　冷静的巡视了一周，应翡玉双手合十，紧接着结印，她身侧骤起大风，灵燕成群从地面阴暗处挣出，纷纷飞向众修的尸身，绕着飞舞。
　　应翡玉抬起手，压腕，灵燕接连没入众修尸身，化成丝丝灵力。
　　“咳咳……”
　　“救……救命……”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耗尽，应翡玉捂住口鼻，猛地俯身，指间溢出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溅开鲜艳的血花，她仰起头注视着那只陪伴在她身边的黑鸦，扬唇浅笑，张开双臂，拥其入怀。
　　“翡玉师姐！”
　　“我的翡玉！”
　　“傻子阿玉！”
　　终了，落入应翡玉耳中，是最亲近之人的呼唤。
　　她暗想，幸好，护住宗门了，一切都值得。
　　静默倒地。
　　死亡即是胜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