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遇见病娇这件事

　　“干不了就滚！就现在这行情，我缺的从来不是人手！”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一叠厚厚的打印纸如同骤雨般砸向沈渊的脸。纸页边缘刮过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他下意识地偏头，却还是被砸得一个趔趄。那些承载着他无数个深夜心血的方案，此刻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他被碾碎的自尊，一张张，一片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渊佝偻着身子，指尖有些发颤地去捡那些散落的纸张。办公室里只剩下同事们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和键盘敲击声，没有人敢抬头，也没有人敢出声——在这位脾气火爆的部门经理面前，底层员工的委屈从来都不值一提。回到工位，他第三次点开那个被批注得密密麻麻的文档，红色的修改意见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眼眶发酸。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得喘不过气，可他只能咬着牙忍下去。他太清楚了，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城市里，一份能解决温饱的工作有多难得，一旦失去，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是兵荒马乱。

　　冗长而压抑的一天终于在夕阳西下时画上了句号。沈渊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傍晚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天边的晚霞正铺展开一幅绝美的画卷——橘金色的余晖如同融化的蜜糖，一点点晕染开来，渐变成热烈的绯红，最后沉淀为淡淡的青灰，流云则像宣纸上洇开的墨痕，肆意又温柔。这样的黄昏，总能抚平他一天的疲惫。

　　而更让他心生期待的，是那本追了大半年的连载小说。自从上个月作者突然断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了音讯，他的生活便少了一份慰藉。此刻想到今天终于要更新，早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瞬间烟消云散。沈渊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大抵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哪怕生活给了他一巴掌，只要一点甜，就能重新燃起对日子的热忱。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空空如也的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抓挠，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眼里只剩下对食物的迫切渴望。正好街角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看小说，怎么能少了肥宅快乐水和薯片？沈渊径直走到货架前，拿起一瓶冰镇可乐和一包原味乐事薯片。他不是没尝试过其他口味，番茄味的酸甜，烧烤味的厚重，可兜兜转转，还是最爱原味的纯粹。那种淡淡的咸香，带着土豆最本真的味道，一口下去，便能驱散所有的疲惫与烦恼。他一直觉得，这大概就是专一吧，对食物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回到出租屋，沈渊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点开了那本小说。可刚看了没几章，他的动作就猛地顿住了——他最偏爱的那个反派，居然死了。刚拧开可乐瓶盖，准备大口畅饮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失落涌上心头，嘴里下意识地就要蹦出一句粗话。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妈妈”。

　　沈渊愣了许久，才缓缓想起，上一次和她联系，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十八岁高考结束的那天，父母像是终于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平静地提出了离婚。在此之前，这个家早已被父亲的酗酒和无休止的争吵搅得鸡犬不宁。那些日子，沈渊活在无尽的压抑与痛苦中，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直到有一天，父母突然不吵了，他以为是他们终于想通了，后来才明白，他们不过是为了让他能专心备考，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硬撑到了他高考结束。如今，他们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过得风生水起，仿佛他这个儿子，只是他们人生中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往。

　　离婚后，父母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笔生活费，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勉强糊口，却也仅此而已。

　　沈渊手指颤抖着，向上一划，接通了电话。手机那头很快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喂，小渊，是我，好久不见。”沈渊没有说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头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把他护在身后的妈妈了。她的声音里，没有思念，只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或许，还有几分客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有些尴尬，很快又开口道：“小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定了蛋糕，晚点会送到你那里，记得吃。还有，生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哭喊打断了：“妈妈，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妈妈！妈妈！”

　　那一声声“妈妈”，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沈渊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她温柔地哄着那个年幼的孩子，眼神里满是宠溺——那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沈渊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挂断了电话。

　　仿佛是掐好了时间，电话刚挂，外卖员就敲响了房门。沈渊打开门，接过那个精致的蛋糕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草莓蛋糕，鲜红的草莓点缀在雪白的奶油上，看起来诱人极了。

　　熟悉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记忆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以前，不管家里经济条件好不好，每年他生日，父母都会给他买一个草莓蛋糕，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唱着生日歌，吹蜡烛，切蛋糕，那样的日子，温馨而美好。可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以至于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忘得一干二净。

　　蛋糕的香气扑面而来，沈渊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着草莓的酸甜，可这份美味，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不适，咽下那一口蛋糕，再也没有了吃第二口的欲望，只能将蛋糕放进冰箱。

　　原本的好胃口早已消失无踪，此刻唯一能让他稍微释怀的，大概就是那本小说了。沈渊重新打开手机，继续看了下去。小说里的反派，终究没能逃过惨死的结局，和大多数故事里的反派一样，成为了主角成长路上的垫脚石。沈渊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反派，何其相似。他们都没有完整的家庭，都不被人爱，都在孤独的世界里挣扎着前行。

　　他点开评论区，里面全是“大快人心”“死得好”的留言，没有一个人为这个反派感到惋惜。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为这个反派发声，想告诉所有人，这个反派也有自己的无奈与苦衷。胃里的不适感还在继续，他起身想去倒杯水缓缓，一边走着，一边在评论区敲打着文字。

　　就在他伸手去拿水杯的那一刻，一滴红色的液体突然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沈渊下意识地伸手一擦，指尖传来一丝粘稠的触感，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失去意识前，沈渊的脑海中闪过自己这短暂而窝囊的一生。他想起了在公司里遭受的委屈与打压，想起了父母离婚后自己孤独的生活，想起了那些不被爱、不被在意的日子。他想，这样活着，真的太没意思了，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受这些苦。可是……如果能重新活一次，他真的不想再活得这么窝囊了。他想被人爱，想活得有尊严，想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耳边响起：【宿主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系统小Q。】

　　沈渊的意识有些模糊，听到这句话，表面上没有丝毫波动——毕竟，他看了那么多系统流爽文，对这种剧情早已见怪不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我靠，TM的小说里的剧情居然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我TM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回光返照吗？”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无法自拔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球，有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起来憨态可掬。小Q见他半天没有反应，顿时有些生气，叉着腰（如果它有腰的话），不满地说道：【喂！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我都自言自语十几分钟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说着，小Q便怒气冲冲地朝着沈渊的脑袋撞了过去。

　　“哎哟！”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沈渊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拽了出来，他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只好收敛心神，认真听小Q解释。

　　沈渊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长话短说，就是他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已经无力回天，而小Q的出现，是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他需要完成系统发布的穿书任务，才能挽救自己的生命。而他要穿的书，正是他今天看的那本连载小说。只是，关于他要穿成谁，小Q却含糊其辞，只说是根据人物匹配度自动匹配的。

　　沈渊看了看自己，虽然平时过得窝囊，但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这么俊美可人，肯定能匹配到主角，到时候就能开启一路开挂的爽文人生了。此刻的他，还沉浸在即将逆袭的幻想中，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待他的，或许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一切。

　　没过多久，沈渊眼前突然炸开一道刺眼的白光，一股强悍的吸力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狠狠拽住了他。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心，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四肢百骸都被拉扯得生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无数文字交织在一起的嘶吼声，他的意识在这混乱中迅速抽离，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

　　“TM的，系统穿书也能这么折腾人！”沈渊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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