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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桃
今年的北方入冬快,温度也降得奇快。
谢惊桃趴在楼道的台沿上,揉了揉感冒后擦红的鼻头,吐槽着反常的天气。
附中高中部的教学楼说不上闹,更说不上安静。台沿上趴满人,几个凑到一堆讨论刚考完那一门的答案。自然,也有根本不在意的,碍于环境,只得低声聊天。
不过对于实行走班制的附中来说,能站在过道纯聊天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大家都想要趁这会儿的瞬时记忆多记几个单词公式,排名再往前点。
毕竟这回考试是月考模考混合模式,决定了高三毕业前留在几班。
但确实耐不住有愣头青只顾聊天。
“潺啊,我有一百分的把握能进一班,周考几次都进年级前五十了。”谢惊桃踮着脚探出脑袋,往楼上看了一眼,“明天考完试我一定要狠狠玩。”
林潺成绩较于她略逊一筹,不过好歹在一千多人里算得上名列前茅。
可说到年级前五十,完全没概念。
她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我都没体会过年级前一百是什么感觉。每次成绩一出来我妈必定叨叨我。总是扬言暑假要去问你妈,能不能让我和你住几天,看看年纪前一百的大宝贝怎么学习的。”
“嘶,”谢惊桃倒抽一口气,“幸亏你没来,不然我偷偷学习到凌晨的样子让你看见,怎么装天才。”
“没脸——”林潺笑着推搡着她,打趣道,“进一班后,打算和谈介发展。”
听见谈介的名字,谢惊桃的心骤然跳了几下:“不知道,但是你看他那样子,脸上写着五个大字,‘别跟我说话’,叫人望而却步。”
林潺举双手赞同:“晚饭跟不跟?”
“没必要。我的直觉说,他早就发现咱俩了。你没发现我们和他最近对视的频率直线上升了吗?”谢惊桃凑近,直勾勾地盯着林潺,“何况那个谁莫名其妙和谈介一起吃饭了。”
林潺点了点头,憋着嘴吐槽:“每次看见他,我都怕他脑子短路叫咱俩名字。”
天阴阴的,带了点暗沉沉的灰,似乎随时都要压下来。
谢惊桃吸了吸鼻涕,抽出纸擦了下,思想随着望向天空的视线逐渐放空。
高一开学典礼上,谈介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
人皆爱美,谢惊桃也爱。不过她不爱自己,爱其他人的美。
从她见到谈介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真是难以言说的好看,之后被林潺怂恿一番,开启了长达两年的“暗恋”之路。
说是“暗恋”,其实不怎么准确。
无非是吃饭或者升旗之类的集体活动时,多关注几眼,没有实际行动。
谢惊桃对这种可有可无的行为,完全同意随时停止。但某人表现得格外积极,她不懂,以为是暗恋谈介。
装模作样至今,不见林潺表白,总私下佩服她真能忍。
下午六点多考试结束,谢惊桃辗转回家。密码锁“滴”地响了一声,锁被打开。
她推开门,不出所料的空无一人。
她随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瘫倒在上面,翻开手机给妈妈发过去到家的消息。
半晌,妈妈才回过消息,简短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惊桃刷了会儿视频,林潺应该也到家了,给她发过来一条游戏邀请。
【潺潺】上?
【吓一跳的桃子】上。
甫一登上号,谢惊桃发现五人队伍里有三个不认识的人。
她打开平板上的微信,边打字,边嘟嘟囔囔地问林潺。
【吓一跳的桃子】都谁啊?是菜鸡就踢出去。
没等到林潺回答,一个熟悉男生出声:“桃儿,我的实力你不知道?是认不出我的号,还是不想认我的号。可怜上学期不敢告诉你,避免你知道是挤掉你进入一班名额的人是我。”
男生一惊一乍地说:“看来!你还是知道了,不认爹了。”
谢惊桃心脏骤停——游戏语音麦没关!
林潺放声大笑,有人无地自容了。
谢惊桃尴尬地笑了两声,半开玩笑道:“景思洋啊,我正考虑问你谈介的联系方式呢。话说回来,你真不够义气的,明知道我对他有点意思,不给我透露点情报。”
空气一瞬间凝结了。
谢惊桃诧异。
这种时候,景思洋肯定会玩性大发,陪她打几句嘴炮,今天竟然一声不吭,仔细一听,有“嗤嗤”的声音,似乎在憋笑。
终于,凝结的气氛被一声低笑打破。
笑声的主人不紧不慢地说:“你加我,我给你透露一线情报。”
谢惊桃没应,这声音她太熟悉不过了。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此人在各种大会或讲座上,讲几句冠冕堂皇的劝学言论。
“我玩中路。”她僵硬地错开话题,像装作无事发生。
谈介淡淡地说:“我打野。”
游戏开局,谢惊桃从小地图上看到谈介准备先收蓝buff,林潺操控着辅助,跟着景思洋的射手往下路走。
三十多秒,对面辅助也跟着下路射手,被景思洋压在塔下打。上路的人同样压着对面打。
一分钟,上路下路都有线权,对方中路躲在塔下不出来,刚开局谢惊桃没办法越塔,收掉小兵过去帮谈介抓人反野。
景思洋在麦里道:“对面打野蓝开。”
谈介闻言,收掉蓝buff,往对面野区跑。
谢惊桃眼珠子一转,稍作停顿后,果断跟上他,帮他在对面红区插眼。
对方打野过来,被躲在草里的谢惊桃用二技能控住,随后惨遭中野混合双打,一套丝滑连招带走。
看着残血的红buff,谢惊桃“吭吭”清了清嗓子说:“谈介,你能把红buff给我吗?”
谈介置若罔闻,一技能收掉红buff:“你拿几个红buff都是脆皮。”
谢惊桃眯起眼睛,后槽牙快咬碎了,手指划过语音键,气得没留意压根没点上:“人模狗样活该没对象。”
“同学,”谈介说话的语气温和到被吐槽对象好像不是他,“你麦没关。”
谢惊桃常自诩厚脸皮,却也遭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一下就炸毛了:“故意的。”
她瞅准时机,跟在谈介后面,看似是去支援发育路,实上一个“不留意”,手滑带走一只小鸡。
返回中路时,更是“不小心”带走小猪。
谁知道谈介是不是小心眼,有事没事过来抢她一波兵。
谢惊桃眼见经济涨速缓慢,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此刻,谈介这狗东西,carry全场了。
本以为到游戏后期了,打野看不上中路可怜的几个小兵。
谢惊桃复活顺着中路直线前往对面高地,应该推塔的某人,毫无预兆地下来,“哐哐”两下收掉小兵。
叔可忍婶不可忍!
谢惊桃忍不了:“你心眼小否?吃你58块的小鸡和78块的猪,你连吃我几波兵线啦?资本家见你泪流满面,怎么从前没跟着你混,否则早成世界首富了!”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大哥,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僵尸看了都要说一句‘歪比巴布’,然后摇头离开。”
谈介没有回应。
气氛凝滞了几秒,麦里面传出他低低地笑声,之后才是不紧不慢地道歉:“抱歉,我以为你不介意。”
“别抱歉,抱你二舅姥去。”
林潺憋着笑,在中间调解道:“谈介,你别介意,她就是这性格,一点就炸。”
游戏有惊无险地获胜了,刚一回房间,谢惊桃迫不及待地退出。
林潺紧接着发来消息。
【潺潺】退什么啊?不是喜欢谈介吗?
谢惊桃秒回。
【吓一跳的桃子】谁喜欢!
【潺潺】你呀。
【吓一跳的桃子】滚啊,你要知道,一个人的长相再惊天动地,也不可能掩盖品性上的顽劣。
【吓一跳的桃子】他,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谢惊桃看脸,但不至于三观跟着五官跑。
对面半天没回过来消息,她追着问。
【吓一跳的桃子】懂?
这句话发过去,屏幕上马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潺潺】你说,是不是咱们老偷看他,被发现了,不得已才用这个方法警告。
【吓一跳的桃子】你脑子清醒否?
【潺潺】……
【潺潺】你放屁,喜欢人家两年,现在告诉我不喜欢,不信。
【吓一跳的桃子】就算以前喜欢,游戏里这么针对我,不可能会喜欢了!
【潺潺】那就是喜欢过。
【潺潺】这次机会多好,正好认识一下。而且景思洋这货,肯定为你冲锋陷阵。
【吓一跳的桃子】跟你说不明白。
谢惊桃结束对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洗了把脸,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鉴于放假前刚考了试,作业就一张物理卷。她靠在转椅上,看到书架上之前一直没看完的书,还没起身拿下来,就听见指纹锁被解开的声音。
半夜十一点,谁回来不言而喻。
“笃笃”两声,门随即被打开一条能容纳一人进来的缝隙。
“桃子,怎么还不睡?”
谢惊桃沉默,拿着书随便翻了一页。
来人不放弃,走到书桌旁,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不高兴呢?”
“高兴。”谢惊桃无波无澜道。
陆雅安习惯女儿的冷淡,没炸毛已经算脾气好的了,她叮嘱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抬手看了眼腕表说:“晚上我得赶飞机,不说了。高三学习辛苦,我买了点养身体的,在客厅茶几上放着,记得喝。”
谢惊桃说:“哦。”
门被轻轻关上,她缓缓抬头,烦躁地把书扔到书桌上。然后拉开抽屉,从一堆杂物底部抽出一张相片。
那是一张标准的全家福,谢惊桃被里面的男人抱在怀里,妈妈满脸笑容地挽着他。
相片拍了能有十多年,早泛着白,上面人的长相有些模糊。
谢惊桃伸了个懒腰,嗓子干涩,她想去厨房倒杯水喝。路过客厅,陆雅安带回来的营养品立在空无一物的茶几上,突兀又扎眼。
她无视,径直越过。
水壶里的水凉了,谢惊桃无所谓,倒了杯灌下去。
凉水顺着咽喉,冰得肺部颤了颤。
房子回到往日无人时的冷冰冰,陆雅安的回来像是假象。
谢惊桃靠在餐桌上,目光又落到茶几上的营养品。她深深叹了口气,走过去拆开盒子,取出一支喝掉。
味道不好,补脑不补脑更不知道,看样子大概不便宜。
谢惊桃扔掉瓶子,蹲在电视柜旁,从里拿出褪黑素,倒了一粒出来,干嚼着咽下去。
她从黑屏的电视里看到自己。
其实她长得更像爸爸,可她记不太清爸爸长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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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包不怎么玩王者,里面的游戏片段经不起考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