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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台犹在,飞升事可嘉
“欸,你们可知前两日有一神人飞升啦?”
“能不知吗?声势那叫一个浩大,寻常人飞升都是悄无声息地从仙台冒出来的,特别些的冒出来时仙台上长点花长点草的或者炸个烟花的,这人飞升倒好,仙台都直接炸了。“
“得亏我的宫殿没被配在仙台附近,离仙台最近的凌绝殿被仙台碎石砸得那叫一个惨。“
“那照夜神君不扒了这人的皮?
鸣濑喝着茶假装不在意地偷偷听着,听到此呛了一下。
刚飞升就背上巨额负债啊。
“没。”
“怎么可能?天庭谁不知道这凌绝神君最小心眼,前些年头北石神君砸坏了他的一个杯盏,那被打得叫一个惨。莫非这凌绝神君与那新人,有、一、腿?“
鸣濑忍住心中尴尬,神情依旧,自顾自喝茶,暗自腹诽:“仙也会嚼舌根啊。“
对了,仙也是人来的,怎么不会。
“想什么呢,照夜神君半月前被派出去查办尚未伏诛的罪仙了,尚未归罢了。“
鸣濑笑着结账离开,向神宫走去。
“罪仙?近几年可未曾有仙犯事啊,难道是不知山底下的那位……?“此人凑向另一人耳朵低声说。
“聪明,听说还放出了滔天怨气,这下人间可要遭殃了。“同样低声着说
……
神宫让鸣濑感到有点眼熟,与脑海中的记忆有些许重合。
果然,再厉害的仙也曾是人。
鸣濑缓步走入大殿,殿中一人独坐高堂,身侧一人执笔。
“晚辈鸣濑,见过帝君。“鸣濑拱手作揖。
“鸣濑,你不容小觑啊。飞升竟有如此声势,既炸了仙台又砸了照夜殿。“帝君乐呵呵地说,看向鸣濑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帝君,我也不想的。“鸣濑心中扶额苦笑,温声道。
“这下该如何是好,造仙台的灵石可是上古之时女娲补天的余石,造照夜神殿的金石可是天庭一等一的造材。鸣濑你刚上天庭,怕是赔不起啊。“帝君故作苦恼,皱眉戏谑道。
“我自是知道赔不起。”鸣濑暗自腹诽。
鸣濑再次拱手“晚辈首次飞升便犯下这等祸事,不知可否有机会让小神将功补过,填上这窟窿。”
帝君朗声笑道:“有的有的!”
“文脉。”
“在。”帝君身侧神官应声
“封新神鸣濑为‘凌绝神君’,休整三日后,下凡间,除怨灵,辅照夜神君捉拿罪仙。”帝君以浑厚的嗓音开口。
文脉神君快笔记下后,挥手施法将布帛展于鸣濑面前。
鸣濑看着眼前清晰的一笔一划,呆愣片刻,心里想“刚砸了人家屋子,还要去人家面前晃悠,颜面何存啊!”
“凌绝神君愣着做甚,快快刺破手指滴一滴血上去。”文脉开口,文脉看着文弱,嗓音却低沉得好似八尺大汉。
鸣濑闻言,赶忙施法滴血。
血液融进金色的布帛,顿时布帛闪出缕缕金光,随即金光化作一团。
片刻后金光消散,一本看着普普通通的空白书落入鸣濑手中。
“这是你的功过簿,此行中你所有的功与过,皆会记录在此簿中,再论赏罚。”文脉解释道。
鸣濑应声,看向帝君,问道“晚辈已在留仙居住了三日,不知往后晚辈……”话未说完,鸣濑便向帝君笑笑。
文脉开口道:“神君,仙台附近,照夜殿旁,有一座空殿,昨日刚为您收拾出来,去那儿便是。”
帝君点头“无事了,你若有什么问题,掐个法诀问文脉便是。在天庭如何与众仙相处就跟在凡间如何与人相处一个道理, 我想这无需旁人多言。去吧。”
鸣濑拱手,转身离去。
帝君看着鸣濑渐远的身影,喃喃道“像,太像了。”
鸣濑端详着手中的功过簿,自语道:“着实像。”
……
鸣濑折了殿外的两根柳枝,一长一短,大手一挥,两根柳枝变成了两个小人。
呆愣愣的两个小人,如木头一般。
鸣濑轻声说道:“以后你们便是我的贴身小童了。”
话毕,两个小人才有了生息,应道:“是。”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高点的童子便叫碧成,矮点的童子便唤垂绦。
没一会,观澜神官派的小童也到了,供鸣濑挑选。一屋子小童,鸣濑只要了两个。
……
在等着出任的三日里,无人来探问他,鸣濑倒也乐得清闲。
好巧不巧,他挑到了两个闹腾的小童,这三日也不算无聊。
出任日一到,他带着碧成垂绦走了。
“文脉,打扰了,请问我该如何下凡,有人教我上来却无人教我下去。”鸣濑捏了个法术,扶额苦笑。
“跳下去。”简洁的三个字在鸣濑眼前拂过。
“跳?……从哪?”鸣濑不知所措。
“我算算……你院子的柳树旁有块云地,从那跳,快。”
鸣濑毫不犹豫,带着小童一跃而下。
眼见即将着地,鸣濑捻了个法术缓缓落地,因下落而起风撩起他的淡青衣袂,发丝微微扬起。细长白皙的手微微一转,似 云的白团托住了惊恐的小童。嘴角轻扬,似乎在笑小童的憨态可掬。
这一幕就这样撞进了澹川的眼帘。
一眼万年。
鸣濑整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照夜神君?”
“你认得我?”澹川喜出望外道。
鸣濑嘴角含笑,手掌向上一抬,功过簿便安然躺在鸣濑带着薄茧的手掌上。
“刚才它一直在震,我用法术一探,独独凌绝两个字在亮。”鸣濑温声解释道。
鸣濑翻开功过簿,果真,独独“照夜”两字在闪动。
“你不认得我。”澹川一脸失望道。
鸣濑见澹川如此,看似一头雾水地道:“神君这是……?”
澹川转身道:“文脉让我在此处等你。走吧。”
鸣濑心中暗暗道:“那我到底是该认得你还是不认得你呢?”
……
二人并肩,不知走了多远。
“神君,走了好久了,为什么不用法术传送呢?”碧成稚嫩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鸣濑温声说道“林子诡异,传送法术施展不出。累了的话,进我的衣袖里歇息吧。”随即停下转身点了点两小童的脑袋, 柳童变成了两缕光线,看着像被鸣濑的衣袖吸了进去。
澹川站在鸣濑身旁浅笑,痴痴地看着他。
鸣濑转头,见澹川不知看什么看得入神:“照夜神君想什么呢。”
“哦…哦哦,无事,只是见你这两个小童想起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往事罢了。”澹川耳根微微发红。
这副窘样映在鸣濑眼里。
“往事啊……”鸣濑心道。
二人继续向前走着。
越往林子深处去,林子越静,静得反常,静得可怕。
正值盛夏,却不闻虫鸣。
二人踩在腐叶之上,湿润的泥土与烂叶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摩擦声。
“这林子……”
鸣濑还未说完,澹川闪到他面前挡开了冲过来的人。
定睛一看,此“人”称不得人了。
此“人”衣衫褴褛,未被衣物遮挡住的皮肤是诡异的青灰色。脸上露着一个诡异的笑容,本该是眼睛的部位完全溃烂。
鸣濑道:“怨尸?”二人两眼相对。
这怨尸被挡退数米远又再次冲向二人。它嘴里的嘶吼声不断,像一条失了智的疯狗。澹川抽出佩剑,剑光一闪,斩下了他的左臂。怨尸倒地抽搐,伤口处不断涌出黑雾,嘴里仍在嘶吼着,扭曲的手指犹如枯槁颤抖地伸向二人的方向。
“公…公公…子。”这是鸣濑在难以入耳的嘶吼声里听到的模模糊糊的两个字“公子”。鸣濑走上前去,蹲下看着怨尸,仔细端详起来。
澹川道:“鸣濑,怨尸的左臂上有刺青。”
鸣濑想的入神,在他蹲下时听清了怨尸的声音,闻言他急忙查看这刺青,雪花纹。
见这刺青纹样,鸣濑一惊。
澹川道:“认得?”
“不。”鸣濑斩钉截铁地答道。
澹川嘴角噙着一丝笑,解释道:“这纹样,是百年前的一位将军所创。只有这位将军的死士,才会有……这样的刺青。”
鸣濑心中一惊,心想:“你怎知这是人家死士的刺青?”,却平静道:“何人与这位将军有着这般深仇大怨,竟将其死士炼成怨尸?”
澹川道:“不知,但可知。”说完,澹川嘴里喃喃着咒法:“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霎时澹川四周掀起大风,风与枝叶纠缠,奏出一曲狂歌。一面镜子在这曲奏歌中拔地而起。
“他怎会这咒法?”鸣濑眉头一紧喃喃道。
鸣濑问道:“这是何咒,我竟从未听过。“
澹川扭头望向他,道:“探生咒,一探生前经历,二探未了心愿,三探死后余怨。”而又自顾自走向那镜子,道:“你不知,实属正常,这世上会这咒法的除了我便只有一人了。”
鸣濑跟上,问道:“谁?”
澹川道:“死了。”鸣濑此刻看不清澹川的神清,但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淡淡悲伤,温声道:“节哀。”
澹川闻言瞧了他一眼,道:“却又没死。”
“……”鸣濑哑口无言。鸣濑不知这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人脑中有疾。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意味深长,鸣濑属实是难以理解。刚见时他的反应也甚是奇怪,难道说他们曾经相识?鸣濑偷偷地瞥向澹川。澹川眉眼锋利、目若朗星,若真说起来算得上是鸣濑这一百多年来见过的人里最俊俏的了,不对,还有一人,但过去了快一百年记不清他模样了。
“你莫要再这样看着我了。”澹川别过头去,耳根偷偷红了,低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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