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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
祈安大道,这条熟悉的路连白星星自己都忘了这是第几回从这上头驶过。
许久未曾早起的他今早竟莫名其妙会答应谢琟来体育馆打篮球。
球场里僧多粥少。好在谢琟早些时候便到了,这才在其中占得一席之地。
白星星从球场边缘绕过人群来到谢琟所在半场。
他与在场其他人都不大熟络,甚至有些压根都没见过。例如场上那个正在防守谢琟的,两米高、壮得像头熊的大汉。球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
在场的都是谢琟的朋友。他们正在进行五球制的三对三半场轮换赛。
看着场上那个从少年时期就和自己一块玩耍至今的好友,白星星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只是他们有日子没见了。
谢琟所在队伍在白星星到后没多久便输掉比赛被换下场。他走到白星星身旁,把布满汗珠的手臂往他肩上搭,脸上没有输掉比赛的沮丧,只有见到老友的喜悦。
方才上场那三人又败下阵来。
与同队一人商量,谢琟为白星星争取到了上场的机会,他搂着他的肩膀往场上走,口中叫嚣着:
“我外援来了,你们准备下去休息吧!”
情况也却如他所说。
白星星上场后形势大好,在与谢琟配合下很快就连进两球。
但对方能一直留在场上自然也不是什么小角色,比分很快就被追平。
一阵凶猛的激烈碰撞,比分来到四比四,至此,比赛迎来最后一颗决胜球。
谢琟站在三分线外观察着场内情况,当视线移至白星星时,瞧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白星星朝谢琟使了个眼色。
领会到意图的谢琟脸上显出了然。他运球晃过防守人员,趁着空挡,扔铅球似的将球往篮板上砸去。
一声嘭响,球被弹至半空。
朝篮下狂奔的白星星瞅准时机纵身一跃,单手抓住篮球。
他准备用记扣篮结束比赛。
可就在与球框相距不过咫尺之间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洪亮的铃声回荡在球场上空。
与此同时,先前防守谢琟的那个高壮大汉不知从哪冒出来,陡然出现在他跟前,抬手,像知识竞赛节目里选手抢答时拍抢答器那般猛地往球上拍。
白星星五体投地。大汉随之坠落,压在正与土地亲密接触的他的身上,接着,球场上便响起道凄惨的嚎叫。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耳旁那恼人的铃声更使他厌烦。他焦急地想要拿出铃铃作响的手机,可身体却动弹不得。痛苦万分的他对身上的大汉求道:
“大哥你快起来!我要喘不过气了!”
高壮大汉无动于衷。不仅如此,这名大汉竟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神情,睁圆双眼,朝他“喵呜”叫了声。
喘不上气的白星星立即看向球场上的其他人,朝他们投射出求救的眼神。
只是,包括谢琟在内的所有人忽然间都杵在原地默不作声,冷漠地看着他。
白星星无奈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压在自己身上、不停“喵呜”叫着的大汉,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让他快些起开。
大汉依旧置若罔闻。
高壮大汉口中的“喵呜”声随着铃声愈来愈响。
白星星的视线也愈来愈模糊。
他感觉自己被人扼住喉咙,拖进道黑色漩涡中,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快被那道漩涡吞噬时,他身子猛地一颤,大吸了口气,倏然睁开眼,一道洒在天花板上的暖黄色灯光闯入他的眼帘。
他俯首看向自己胸口处:一只通体黑色的中华田园猫正趴在那,睁着双翡翠般的绿色眼眸,盯着自己,口中不停“喵呜”叫着,像在抗议什么似的。
白星星抬手往黑猫脑袋上伸去,同时另一只手伸向一旁寻找那惹人厌烦的响声。
一阵摸索,他在床的某处摸到了响动的手机。
将手机静音拿到眼前,刺眼的光亮令他十分不适,眯眼艰难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头传来道语气兴奋的男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喧闹的音乐声:“喂!在哪呢阿星?在干嘛呢?”
“在睡觉啊,还能干吗?”白星星扯着沙哑的喉咙回道。
“睡什么啊!两点,夜生活才刚开始,快点过来‘春’。”
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是头回听说,追问过才知晓是城市广场那新开的一家Live House。
没事就到处旅游的他是前两天刚回的祈安。
虽说回来时有从城市广场路过,却没太注意。
他也并不在意。
毕竟每次从外面回来都感觉祈安新开不少店,久而久之便不再将这些放在心上。
“喵”
他胸口上那黑猫突然叫唤了声。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后语气更加兴奋,说:“Luna也醒了啊。”紧接着就在电话里头学起猫叫。
听见电话里头的动静,他直接将电话挂断。只是未等将手机放下,铃声又响了起来。
“你小子怎么还挂我电话?”
“你太恶心了。”
白星星的举动并未使那人感到愤懑,依旧嬉笑着与他扳谈。
他盛情难却地答应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电话里头那人极其高兴,在告知白星星他所在卡座的号码后又催促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他随手将手机往旁一扔,继续抚摸着胸口上的黑猫,同时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道柔和的灯光。
这道光是床头柜上那盏形状神似雷达的白色台灯发出的。
台灯后面还摆着个长方形相框,里面的相片是张大部分画面都被台灯底座遮住的大合照。
房间里的整体陈设也十分简单:除了摆满杂物的书桌外加必要的床、床头柜、衣柜再无其它。
甚至连把椅子都没有。
像是有意为之,房间里黑色的东西极少,仅有的几件大小都不过那只黑猫体型的三分之一。
并且,除了那浅绿色的床上四件套以外,其它东西基本都以白色为主。
走出卫生间时,原先还大手大脚的他在看到缩在床上熟睡的那团黑毛线球后猛地想起些什么,骤然伸手,抵住那扇即将与门框碰撞的门。
他换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随手拿了顶黑色针织帽将头上的鸟窝藏起便轻声关门离去。
白星星家离城市广场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刚从家中出发时街上行人零零散散,连车都没几辆;但越往城市广场方向靠近,行人与车辆便逐渐多了起来。
直至来到“春”门口的停车场时,场面已是热闹非凡:一个醉得走不动道的人被同行的好友搀扶着从他车前经过。
“春”的门口则有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对离他们五步远的一个醉得不省人事、躺卧在地的人大声吆喝着;躺着的那人两腿中间还有一摊呕吐物,看样子是刚吐完躺下不久;在他跟前,还有一个人举着手机,口中念念有词的从各个角度不停地拍着。
在他们四周,一些醉意惺忪的男男女女,踉踉跄跄、勾肩搭背地朝街边走去。
“年轻真好。”坐在车内的白星星不禁感慨。
可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七八,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多少有些荒谬;但眼前这些人大多瞧着也才二十上下的年纪,这样说来却又有些合乎情理。
其实早在汽车驶近“春”时就已吸引了一众眼球。
毕竟一辆绿色的奔驰G63即便是在灯火辉煌的夜幕下也是相当的鲜艳夺目,加之白星星又在车窗贴上了深黑色的窗膜,从外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于是,迫切想要知道会从车上走下个什么人物的人们纷纷将目光聚焦于这个绿色的方壳子。
人们并未得到满意的答复。
在好奇的注视中,白星星缓缓从车上走下。
仿佛事先知晓人们心中所想,他在下车前就把帽子拉至鼻梁处,将半张脸都遮住,从大失所望的人们面前步履安详地走进“春”。
不想像只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窜,白星星进门后随手拦了个从眼前经过的服务员,在那个服务员的带领下,穿过拥挤的人群,踏上个铁楼梯,来到二楼。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他看到这个二十来平米的独立隔层里,有个梳着背头、模样看起来在三十往上的男子独自坐在那张可容纳八九人的皮沙发中间低着头看手机。
屏幕的光打在男子脸上,让他得以瞧见男子嘴角挂着的那抹喜悦。
看着男子,他的嘴角也被喜悦占领。
这正是他梦中那许久未见的老友谢琟。
他抬腿,在不知不觉中加紧脚步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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