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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落进他眼底
江洲空中飘起了雪花,桃寺园里的人们各自忙碌着,一切都透露着静谧。一架飞机从空中划过,打破了这份安宁。
床头的手机骤然震动,浅眠中的姜歆妍被惊醒,睫毛颤了颤,她迟缓地睁开眼睛,在床头摸索着响个不停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白嫩的脸上,迷茫之中接起了电话——接通时声音还带着睡意的沙哑:“喂?”
“妍妍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是不是还在赖床呢?”姜歆妍没立刻回应,思绪还陷于美梦之中难以自拔。
“姜歆妍!我出差回来了,回去发现你把家里弄的一团糟的话,就等着挨罚吧!”这话振的人耳膜发颤,这一刻好似姜妈冲进了她的梦境,拽着她耳朵强行拉回现实了。
姜歆妍“咻-”的一下就坐起来了,赶忙回答道:“好嘞妈,家里干净得很,比老鼠舔的还干净呢。”
“家里进只老鼠就别呆了。”
“打个比方嘛,您就放心大胆地往家走吧!家里有我您放心。”
“知道你会说。” 姜妈话音未落,电话里便只剩忙音。
姜歆妍把手机一扔,瘫回床上盯着天花板。
房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露出原形——椅子上堆成小山的衣服,书桌上散落的零食袋,地板上几本卷了边的漫画。每一处凌乱都像在无声地倒数,敲打着她的神经。
“半小时…”她喃喃道,一股混合着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力气涌上来,“拼了!”
她鲤鱼打挺坐起,“哗啦”一声推开了积灰的窗。
江州初冬的寒气与雪沫争先恐后涌入,让她打了个激灵。窗外的雪纷纷扬扬,试图掩盖世间一切杂乱。
她低声咕哝:“江州的雪每年都下得这么早。”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希望这场雪能下得再大一些,把整个房间,连同她急需掩盖的一切,都温柔地埋藏起来。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是一场与时间和物质混乱的肉搏。她把三天份的垃圾囫囵塞进三个大塑料袋,密码锁的“滴滴”声尖锐地刺破屋内短暂的平静时,她正提着最后两袋“罪证”僵在客厅。
门“咔嗒——”一声轻响,姜歆妍的心脏却像被重锤敲击。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蹿回卧室,目光锁定了那个“万能掩体”——衣柜。
柜门被她扯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里面蜷缩的校服和杂物被她胡乱刨开,腾出一个堪堪能塞进垃圾袋的空间。
她将袋子用力往里一杵,指尖被粗糙的袋口勒出深痕,又慌忙用肩膀顶住即将弹回的柜门。
“妍妍?”母亲拉着行李箱进门的声音,伴随着屋外带来的寒气一同涌入。
“妈,你回来了?”姜歆妍从卧室探出头,脸上挤出的笑容比窗外的雪还僵,“快,行李箱给我,您累坏了吧?”
姜母换着鞋,鼻子敏锐地抽动两下:“你这屋怎么一股子…混合型怪味儿?”
“刚开窗通了风!雪天的空气,清冽!”她抢步上前接过箱子,试图用身体引导母亲走向主卧,“您快回房歇歇。”
“这么殷勤?”姜母狐疑地瞥向她紧闭的卧室门,又扫过看似整洁的客厅,目光像探照灯,“卫生还没检查呢。”
姜歆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轻拽住母亲的衣角,脸上瞬间堆满撒娇的委屈:“妈,那道坎儿是过不去了吗?我这次真的收拾了……”
话音未落,姜母眼尖,瞥见沙发缝里露出一角鲜艳的包装。她伸手一扯——“刺啦”——半包没吃完的薯片连同滚出的半瓶可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空气凝固了半秒。
“姜、歆、妍。”母亲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你这是把客厅当零食埋葬场了?还有,开学准备呢?书包理了吗?校服洗了吗?”
“洗了洗了!绝对洗了!”姜歆妍指天发誓,同时一个箭步上前拎起薯片袋和可乐瓶,“这是…这是今天刚产生的!对,还没到丢垃圾的时间!”
姜母环视客厅。地板光可鉴人,茶几擦拭干净,除了这个小插曲,整体竟真称得上整洁。
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下来,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算了…整体还算过得去。这次饶了你。”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似乎移开了。姜歆妍暗自吐出一口长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来。
然而,姜母走向自己卧室前,脚步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最重要的事,转身朝姜歆妍的卧室走去:“对了,你校服我看看,晾了这么多天应该干了,我给你熨一熨。”
“妈!不用——”姜歆妍的阻止淹没在母亲拧动门把的声音里。
一切都发生在慢镜头与快切之间。母亲的手握上门把,姜歆妍脑中一片空白。门被推开,母亲的目光扫向衣柜——那个被姜敬妍用全身力气抵住的“潘多拉魔盒”。
“你躲门口干嘛?”姜母看着她不自然的姿势,疑心更重。
“没…没干嘛啊!”
柜门像压抑已久的弹簧,猛地向外弹开!
“哗啦——嘭!”
那袋塞得过于饱满、承载了太多“罪证”的垃圾,失去了最后的禁锢,应声倾泻而出。
里面的废纸、果皮、零食包装,如同爆炸后的碎片,劈头盖脸,结结实实地罩在了姜母刚刚打理过的卷发和愕然的脸上。
一片完整的薯片,慢悠悠地从她刘海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咔嗒”一声。
场面瞬间凝固。
姜母缓缓抬手,从头发上拈下一片黏糊糊的橘子皮:“姜!歆!妍!你…你是想把这屋改成垃圾场吗!?”
姜歆妍抱着头往后缩:“妈您听我解释——”墙角的扫帚“嗖”地擦过她衣角。
窗外,雪下得更密了。纷纷扬扬,试图遮盖一切声响,却盖不住屋内即将到来的、“母爱如山”般的重量。
城市另一端的冬暮里,独栋别墅静卧在覆着薄霜的林荫深处。寒风吹过疏朗的枝桠,卷起几片枯叶簌簌作响,而落地窗内漫出的暖黄灯光,将庭院的青石板路烘得温润,恰好驱散了冬夜的清寒。
尹阿姨从厨房出来,端着温度恰到好处的牛奶,围裙上沾着刚烤好的曲奇屑。
她走向楼梯,朝楼上温声道:“小渝,牛奶好了。你程景哥寄的礼物到了,我放客厅茶几上了。”
她打宋渝记事起就守着这个家,他的父母总忙着出差应酬,大多时候都是她陪着宋渝长大。疼这孩子疼得真切,说话时眼角的皱纹都泛着暖意,跟对着亲儿子没半点差别。
“我知道了,尹姨。”宋渝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清冽得没什么温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劲儿。
过了一会儿,宋渝推开房门下楼。他穿着质感柔软的白色毛衣,领口挺括,衬得下颌线如素描勾勒般清晰。客厅空旷,只有恒温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白噪音。茶几上,那个包装考究的礼盒静静躺着,扎着深蓝色的丝带。
他走过去,指尖触碰到包装纸。触感平滑微凉,和他房间里那些每年按时抵达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包装并无二致。他拆丝带的动作熟练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迟疑或好奇。
拆开丝带,Lee经典款双肩包静静躺在中央,旁边叠着一条绣着暗纹的限量款围巾,角落里还藏着一个简约利落的纯色文具盒——而最底下,压着一封字迹挺拔的信封。
宋渝的指尖触到那个质感挺括的信封。他拆开的动作依旧利落,只是当信封边缘划过指腹时,有半秒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程景惯用的墨水是种极特别的蓝,曾经浸染过他许多旧时光。
信纸展开,熟悉而挺拔的字迹跃入眼帘:
「小渝,哥哥给你的开学大礼包,要好好学习;入冬了,围巾带着别着凉了,开学见 ——景」
他目光落在“哥哥”两个字上,眼睫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片深潭般的平静。将信纸按照原有的折痕一丝不苟地折好,重新塞回信封,压在围巾之下。
仿佛那字里行间细微的温度,也需要被妥帖地收纳起来。
“尹姨,程景哥问起,就说我收了。”他转身往楼上走。
尹阿姨连忙跟上两步,把牛奶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叮嘱:“小渝,明天就开学了,上课要是听不懂也别跟老师呛着,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别动不动就冷脸。程景那孩子一片心意,你哪怕稍微上点心,别总让他担心……”
宋渝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伸手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嗯。”一个字,不敷衍也不热络,却透着股让人没法再往下说的气场。
尹阿姨看着他挺拔却带着疏离感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性子硬,吃软不吃硬,也只有程景能让他多听两句。
回房后,宋渝把牛奶放在书桌一角,双肩包往书桌旁一放,围巾随手搭在椅背上,动作带着点不耐烦的利落。
打开文具盒,钢笔、中性笔、橡皮一一归位,却没去碰书架上的新学期课本——那些密密麻麻的知识点让他心烦,倒不如等开学了再说。
他瞥了眼桌上的信,“开学见”三个字刺得人眼慌,程景哥要是问起成绩,他大不了就沉默到底,反正没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窗外的冬夜渐深,寒风吹过树枝发出簌簌声响,房间里却静得只剩他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
宋渝把程景的信折好塞进文具盒夹层,动作随意得像在放一张废纸。他拿起手机刷了会儿视频,又抬头看了眼挂在门后的校服,眼底没什么波澜。
明天就是开学日,有程景哥的礼物,有收拾好的书包,至于学习——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别人觉得他难相处也好,成绩差也罢,他只想着按自己的方式活着,谁也别想左右。
窗外的天还蒙着层灰,霜雾裹着北风擦过窗玻璃,留下一层朦胧的白。
闹钟第三次响起时,姜歆妍裹着被子坐起来,鼻尖冻得发麻,餐桌上摆着热乎的肉包,便利贴压在保温袋上:“妍妍,记得吃早餐,开学第一天可别迟到了”。她把保温袋塞进书包侧兜,围巾绕了两圈,十几分钟的路,霜雾粘在睫毛上,走到校门口时,睫毛都快凝了冰。
“歆妍!”脆生生的声音穿透寒风。
姜歆妍转过身,看到了那副增添了几分陌生的旧面孔—是许梦洛,与肩同齐的短发,高鼻梁,樱桃小嘴,浓密的眉毛以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全部呈现在一张白嫩的鹅蛋脸上。
在这几个月里,她被家里强迫去上一对一辅导,一直没来学校。
她们肩并肩往教学楼走着。许梦洛问道:“歆妍,咱们现在还是同桌吗?”
“不是了,我在倒数第二排,你换到我的斜后方了,靠窗那排。”
许梦洛脚步一顿,眉梢立刻竖起来:“靠窗?那位置漏风漏得跟冰窖似的!让我坐那!?”
“你旁边是个空桌子,班主任看你一直不来就把你发配到“边疆”了。”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到倒数第二排了?”
姜歆妍叹了一口气:“我放假前考试成绩一直在倒退。”
许梦洛抚摸着她的背:“没事的歆妍,我这几个月的课可不是白学的,以后你的题就包在我身上了!”
姜歆妍扑到了她身上:“洛洛,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话音刚落,篮球砸地的闷响碾过雪层——橡胶皮裹着冰碴撞在台阶上,弹起时溅起细碎的雪沫。
穿黑色加绒球衣的男生抬腕接住球,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骨节冻得泛青,旁边递热水杯的女生,手指刚碰到杯沿,就被他扫过来的眼神钉在原地。
有人压着声音嘀咕:“渝哥这眼神,能冻碎矿泉水瓶吧?”
同学a:“渝哥气场压全场,惹他等于撞南墙”。
同学b:“渝哥气场震八方,谁敢造次必遭殃!”……
许梦洛戳了戳姜歆妍的胳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宋渝吧?大冬天穿这么薄,真不怕冷啊。”
姜歆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男生转身时,球衣下摆掀起一点,露出窄而劲瘦的腰,连落上去的雪粒子,都像不敢在他身上多待,刚沾到衣料就化了。浑身上下裹着的生人勿近感,比窗外的寒风还凛冽。
“快进教室吧,我耳朵要冻掉了。”她拉着许梦洛跑进教学楼。
预备铃刚响,语文老师方老师抱着教案走上讲台,鞋底碾着门口的融雪,留下两道湿痕:“假期的懒筋该抻抻了,心思该放在学习上了。”
开学至今,姜歆妍从未见过同桌,好像是去年转来的,最基本的名字都是从座位表上得知的——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或许是巧合吧,毕竟那个故人不在江州。
方老师扫了一眼同学们:“看来你们精气神不在线啊。”
大家应道:“是啊。”
方老师从教案里翻出一张单子:“这样啊,我来让你们提提神,刚好假前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来一一谈话。”
同学甲赶忙说道:“别啊老师,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扫兴。”
方老师又接着说:“不过这次考试很多同学都有所进步,值得表扬。”
同学们沸腾了起来。
“当然了!也有个别同学一落千丈。”姜歆妍指尖抠着课桌边缘。
教室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风裹着雪粒子钻进来,掀动了讲台上的教案页。
方老师抬眼的动作顿了半秒:“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门口的男生拎着洗得泛白的帆布包,肩线裹在薄校服里,却比门框还宽出小半圈,额发扫过眉骨。
姜歆妍的指尖猛地蜷起:这不会是…肯定不是!”
“没走错。”男生的声音偏沉,“燕州转过来的,叶洵纪。”
姜歆妍攥着笔的手顿住,笔帽“啪”地砸在冻硬的桌板上。
姜歆妍脑子里轰的一声——想起小时候按他进沙堆,他浅咖色皮肤沾着灰,酒窝嵌在颊边,单眼皮下的眸子总憋着气瞪她,却会把揣了半天的糖偷偷塞给她。
方老师推了推眼镜:“先坐最后排空位吧。”
叶洵纪没应声,背包往肩上一甩,帆布鞋碾过地上的融雪,留下一串湿痕,径直停在姜歆妍旁边的椅子前。
方老师扫了一眼座位表,语气带了些犹豫:“这位置……”
“老师,我坐在这儿有问题吗?”
方老师回答道:“这个位置有人了,你要是嫌太靠后的话,稍后班主任会给你换的。”
“老师,我这个成绩坐在这里有问题吗?”
方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座位原主一直不来学校,那就…“行吧…”
“同学们拿出卷子,叶同学先和同桌一起看一下。”
“好的老师”
窗外的雪砸在玻璃上,姜歆妍刚偏头,就撞进叶闯纪的视线——他指尖抵着唇,低声笑:“妍妍,好久不见。”
她也弯了弯嘴角:“确实很久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你。”
叶洵纪与姜歆妍是刻在童年里的青梅竹马。巷口的梧桐树下藏着无数细碎时光,夏日蝉鸣里分享半块冰糕,放学路上踩着彼此的影子回家,连风里都飘着难分难舍的亲昵。
可后来,双方父母因工作调动各自迁居,曾经朝夕相伴的羁绊,终究在距离与岁月的流转中,慢慢淡成了他记忆里独有的温柔底色。
……
方老师朝讲台下扫去:“来找人翻译一下这句,”她顿了顿:“就你了,姜歆妍。”
她缓缓站起身来,磕磕绊绊开口:“大概是因为他善于…游泳吧…”
此时全班哄堂大笑。
方老师气的火冒三丈:“什么?!游泳!?”
叶洵纪趴在桌上,肩膀抖得厉害,却悄悄把写满注释的便利贴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她趁老师不注意,将便利贴夹到了卷子里,念了起来:“哦…游说。”
“下课来趟我办公室!”
……
该来的还是来了,下课铃响起。姜歆妍拿着卷子站起身来:“哎,接受风暴吧。”
许梦洛凑前了些:“身后有我你放心!”
姜歆妍苦笑了一下,便奔赴“战场”了。刚走出座位,就被走廊的风灌了满领——雪粒子钻进脖颈,凉得她缩了缩肩。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方老师的茶杯正冒着白汽,姜歆妍推开门时,看见自己的试卷被雪风卷到了地上——墨迹晕开半页,像她此刻皱成一团的心。
“报告!”姜歆妍逐步靠近。方老师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眸看向了她——严肃的表情和严厉的目光与她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一声训斥声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你看看你这成绩!还有前几次考试的排名,都掉哪了!身为女孩子不好好学习,把心思放在哪里了?”方老师从柜子里拿出尘封已久的戒尺。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周围老师的目光扫过来,老师甲说:“高中不是不允许体罚学生吗?”
方老师瞪了她一眼,回应道:“她这只退不前的成绩还是因为我打的少!我打她是为了她好!”其他老师低声劝:“冬天孩子身子脆,别太急了。”
姜歆妍攥紧冻红的指尖,指甲嵌进掌心——她没说话,只听见方老师继续说:“把这篇古文抄十遍,明天交。”
语言攻击打倒了她的内心,一阵酸劲涌上心头。
“行了,你回去吧,“下次再考这么低,就不止这点罚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跑出办公室。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到嘴角,她用袖口擦去。忽然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对方身上的雪松味裹着暖意,姜歆妍慌忙抬头,撞进一双浸着寒气的眼。
被撞了的男生是宋渝,微分碎盖下有一双深情眼,M形嘴唇和高鼻梁集聚到一张脸上。走路从不低头的他,被撞到,内心涌起一阵怒火。
他“啧”了一声,刚准备斥责TA,却在看到那张脸后停止了这个想法——呆呆地齐刘海下有一双无辜的眼睛,卷长的睫毛,在右眼角下有一颗痣,脸颊有几许婴儿肥…她的眼里饱含泪水。
姜歆妍带有哭腔的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转身就跑。
宋渝站在原地,喉结动了动——刚才那一眼,像雪粒子落进他冻硬的心里,化得猝不及防。等他回过神,姜歆妍的背影已经裹进落雪里。
雪风裹着碎冰碴撞在教室窗户上,姜歆妍刚趴回课桌,就被叶洵纪轻轻碰了碰胳膊——他把暖手宝往她手边推了推,指尖裹着点暖意:“没事吧?”
姜歆妍把脸埋进臂弯,没应声。叶洵纪刻意坐直了些,小声说道:“老师来了。”姜歆妍抬起头,并未见到任何老师的身影,便把头转向了叶洵纪那一侧。
她的鼻头微微泛红,眼白中浮着几丝红血丝,她问:“干嘛?”
叶洵纪的耳朵微微泛红,愣了半秒,忽然慌了神:“你…被老师骂了?”
她的头往下低了低,脸上又多了几分委屈,她试图用手挡住快要流泪的眼睛,这个动作恰好被叶洵纪注意到了:“妍妍,你手怎么这么红?”
“没事…就是成绩的事。”她的嘴角不禁向下撇。叶洵纪顿时慌了,只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别伤心,这种老师不值得,等下课我帮你讲题。”
姜歆妍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懂。”说完又把头埋在桌上,没再作声。许梦洛凑过来:“歆妍,晚上和我一起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叶洵纪扭后头说:“这手这么红,老师打的不轻,放学先去医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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