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上过班的家人们都知道，同事比工作难处理的多

　　警戒线在米色楼体前拉出一道醒目的黄，一旁警车红蓝的灯光一闪一闪，西装革履的侦探左绕右绕避开守卫的警员们，皮鞋踩过清晨还沾着露水的草坪
　　“你可算来了。”穿制服的年轻刑警迎上来，递来一副一次性手套
　　“目前看来案发现场在502室，死者沼田秀树，男，31岁，职业医生，今天早上五点半被房东发现中毒身亡。”
　　侦探接过手套，指尖掠过包装袋上的褶皱：“又是密室杀人案？”
　　“算？”有着稀有白发的男刑警环顾四周，凑近侦探的耳朵说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门是反锁了的，窗户也从内部扣死，通风管道的尺寸连猫都难钻进去。死者倒在自己书房的桌子上，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桌上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上去看看？”侦探说道。
　　502室的书房门虚掩着，侦探戴上一次性手套手套，米白色咖啡杯中极淡的苦杏仁味混着这半杯咖啡的香气飘了出来
　　能直接闻到气味……浓度不低，真不愧是米花町
　　他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目光扫过窗台与门框——没有问题。
　　“公寓这一层的的监控被破坏了，咖啡已经送了一部分去检测……这些地方只有死者和房东两个人的指纹。”刑警见状解释道。
　　书房在死者公寓的最内侧，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恰好落在侦探脚边，他之后又在书房里转了两圈
　　“现场……差不多了。”
　　3分钟后，502室
　　一名女刑警匆匆上楼赶到，她递过一个证物袋，“死者袖口沾了点白色粉末，初步检测主要成分为蔗糖，是方糖粉末。”
　　侦探捏着证物袋边缘，对着光看了看，又转头看向一边白发刑警提来的方糖罐——玻璃罐里还剩大半罐方糖，罐口干净，没有人触碰过的痕迹。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确定是房东？”
　　“对，名字叫辻本类。”
　　刑警翻开记事本，“今早六点左古他来收房租，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走下两楼他觉得不对劲，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发现人已经死了。”
　　“他还说备用钥匙只有他自己有，一直放在身边随身带着。”
　　侦探走到窗边，推开内侧的卡扣，铁质台阶上积着一层薄灰，没有被拆卸过的痕迹。
　　“其他嫌疑人，比如死者的亲属呢？”
　　“他妻子在朋友公寓沙发上坐着，情绪还不太稳定。”
　　白发刑警回答道，
　　“还有一个嫌疑人是夫妻俩的共友，他们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找人把他们叫过来。”
　　风格温馨的客厅里，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缩在沙发角落。
　　女人扎着低马尾，发尾有点乱了，眼眶红肿，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的一角，指节泛白。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沼田杏子女士？”白发刑警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亮出警察证，声音放轻
　　“我是搜查一课的警员，目前这一起案件由我负责。这位是来协助我们警方破案的侦探，现在我们需要和你了解一些死者的情况，希望你可以配合。”
　　沼田杏子闻言点头，她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在平复情绪。
　　“昨晚……昨晚九点我跟他通了电话，他说还是照旧在医院加班，让我早点休息。我……才开了家甜品店……最近忙到很晚，晚上我实在不敢自己打车……这么想我就在店后小房间的沙发上睡觉了，我……我是今早上七点多醒的，本来想给他打电话……说一声让他早饭自己解决，结果，一直没有人接……”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抬手抹了抹。
　　一旁守着的女刑警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谢谢……”
　　侦探看着她的手——指掌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涂着淡粉色的甲油，指缝里没有污渍。
　　“你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跟人吵架，或者情绪不好？”
　　“没有。”沼田杏子摇头，“他是个儿科医生，性格很温和……我从没见过他和谁耍脾气……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
　　“上周我们还一起去买了喜欢的爵士乐唱片，他说等忙完这阵子，就带我去北海道旅游……”她的声音又哽咽，说不下去了。
　　侦探沉默片刻，起身走到一边的柜子前，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甜品盒，里面装着一块的提拉米苏，旁边摆着一把银色的小勺。“这是你做的吗？”
　　“嗯。”沼田杏子点了点头，“对，昨天下午我下班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些，他喜欢吃我做的甜品。”
　　“他昨晚吃了吗？”
　　“抱歉，我并不知道……”
　　侦探拿起甜品盒，仔细看了看盒盖内侧——没有问题。
　　不。
　　侦探再次看向那半块提拉米苏，最上层的可可粉上撒着少许白色的粉末
　　“这上面是？”
　　“方糖磨的粉，他喜欢甜味或者苦中带甜的味道，吃东西，尤其是苦的东西，喜欢加糖。”
　　“嗯。”
　　侦探又走到玄关，鞋柜上放着两双拖鞋和三双皮鞋，拖鞋一双灰色男士的，一双米白色女士的，鞋边沾了点污渍，皮鞋中只有一双女士皮鞋，干净得像是刚擦过。
　　“白山渡来了。”这时一位守门的刑警推门进来报告
　　屋内的几人转身看向门口，
　　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领带打得有些歪，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到客厅里的沼田杏子，他快步走过去：“杏子，你还好吧？我今早听说秀树出事了……”
　　“白山先生，你是沼田医生的好友吧”侦探问。
　　白山渡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是大学同学，后来我进了制药公司，他当了医生，一直来往很密切。昨晚我还跟他发过微信，问他明天要不要出来聚聚，他说今早给我答复……没想到……”他叹了口气，又抬手揉了揉眉心。
　　“昨晚你们line聊到几点？”
　　“大概十点半吧。”白山渡拿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他说‘忙完就睡’，之后就没再回复了。”
　　侦探凑过去看了看——聊天记录很简单，大多是关于工作和日常生活，最后一条确实是昨晚十点二十七分，沼田秀树发的“忙完就睡”。
　　“你最近有没有跟沼田医生发生过矛盾？”
　　“没有。”白山渡摇头，“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上周还一起去打了高尔夫。他这个人，脾气好，对朋友也仗义，怎么会有人害他……”
　　侦探直视着他的眼睛——白山渡的眼神有些躲闪，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提手，指节有些泛白。“你今早几点知道消息的？”
　　“8点吧，杏子发消息告诉我的。我当时正在地铁上，赶紧下车赶过来了。”白山渡说，“……对了，秀树是怎么死的？真的是……中毒吗？”
　　“是中毒，氰.化.物.中.毒。”一旁刑警解释道，“你知道他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白山渡皱着眉，沉思片刻：“应该没有啊……”
　　侦探点点头，没再追问。
　　白山渡蹲在沼田杏子身边，低声安慰着，左手悄悄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辻本先生，麻烦你过来一下。”白发刑警这时朝着玄关方向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大约三十多岁，亚麻色短发，堇紫色眼睛，相貌平平，脸上带着局促的表情。“哦，好的，还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再重复一遍早上经历的事情，辻本君。”
　　辻本类点头道：“我按了门铃，没人应，就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发现门是反锁的，我还以为他在里面睡着了，使劲拧了好几下才打开。”
　　“备用钥匙一直带在身上？”
　　“对啊，从来没离过身。”
　　“你今早开门后，有没有碰过书房里的东西？”
　　“没有，我看到秀树这家伙脸色很难看地倒在书桌前，吓得赶紧退出来，立马就给警察打了电话。”辻本类说，“报警和等待时间我是一直待在玄关。”
　　“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几点？”绫人问。
　　“初步判断是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刑警回答，“具体时间还要等尸检报告。”
　　侦探点点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风很大，猎猎作响。
　　“沼田女士，你先生昨晚喝的咖啡，是他自己泡的吗？”他转身问。
　　沼田杏子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他习惯睡前喝一杯咖啡，说是不然的话熬夜后下一天早上会起不来。”
　　侦探看着她的眼睛——很平静，没有任何躲闪，眼眶还是泛红，眼泪虽然还在，但情绪已经比刚才稳定了不少。
　　“你能肯定昨天晚上没有回来过，对吧？”
　　“是的。”
　　“白山先生，你昨晚跟沼田医生聊完后，有没有再联系过其他人？”刑警问。
　　白山渡摇头：“没有，我消息一发完就睡了。今早醒了才看到这消息。”
　　刑警点了点头
　　“辻本君呢？”
　　“昨天晚上我在参加冲野洋子小姐的演唱会，大概9点回家，然后我直接去睡觉了。”
　　“好的。”
　　刑警又看向一旁的沼田杏子
　　“对了，那方糖罐里的方糖是你买的吧？沼田小姐”
　　“嗯，对……对的。”
　　……
　　刑警又象征性的问了些问题
　　“你这边进度怎么样？”
　　“我大概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就差一次……成分检测？”侦探应声道。
　　“效率真高啊，我还有一些问题没弄明白。”白发刑警转头看向侦探“不过也够了，我安排人去查过监控，那条街上的监控有抓拍到她鬼鬼祟祟的从店后门的泥土路离开的身影。所以这是个证明题？”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倒推答案。凶手和我想的一样……所以（你自己能解决的案件）为什么还要叫上我啊？”
　　“我就看不得你休息，你最近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我可是连续两周加班了啊——明明都是——”
　　“咳咳……真是，谁让你去搜查一课了呢？另外，刚才的对话你们三个听到了吧，需要我把你的作案过程详细的讲一遍吗？沼田女士”
　　“不用了。”沼田杏子迎着周围警察们警惕的目光站了起来。
　　“杏子？！”白山渡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女人
　　“……你……你当时去我的储物室拿……”
　　“已经没有必要了，我只记得破坏走廊的监控，却没想到有街上的监控。”
　　“不，即便我没有被拍到，你也猜出来了，侦探先生。”
　　扎着马尾的白衣女人面色平静的看向靠在窗边的侦探
　　“毒药是我从渡君那里偷来的，这个案子和他没关系。”
　　她原来坐着的沙发，一旁的扶手处因为之前被她过于用力地攥着，布料一时还没恢复形状。
　　“咖啡的方糖和提拉米苏的糖粉，以毒攻毒，一起下肚就不会有问题”
　　“可惜他和那个女人今天吃的太多了，这就只能喂给我了。”
　　“你——”白发刑警猛地抬头看向她
　　这副憔悴的样子，他本以为是伤心过度
　　原来是……
　　“你们知道吗？”
　　“在意大利文里，提拉米苏的含义是什么？”
　　女人说完这句话后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晃晃的倒下了，旁边的女警冲上去扶着对方，确认状态
　　“……已经没救了。”沉默片刻后女警说道，随后将白衣女人小心翼翼地放回沙发上
　　白山渡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存在感一直很低的辻本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带我走。”他说。
　　众人循声看向他
　　“我记得意大利文里，提拉米苏的含义是‘带我走’……吧？”辻本类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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