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哥他天天蹲我家巷口

　　腊月十八，豆腐店开张。

　　天光未醒，镇子还蜷在墨色的被窝里打鼾。

　　只有一条巷子是醒着的，被豆汁儿那股子生嫩的腥气，和女人磨盘转动的呻吟，硬生生撬开了眼皮。

　　婉娘喜欢这个时候。雾气是她的帐，石磨是她的兵，手里那柄桐木勺，便是号令一切的将军。

　　她的豆腐，白，嫩，颤巍巍，像刚剥壳的鸡蛋清，镇上独一份。买豆腐的男人们，脚步比上工还勤快，递过铜板时，指头总想在那白嫩上蹭点暖意。

　　可他们的指头，多半蹭不到。

　　巷口蹲着块石头。

　　不，是个人。

　　一个穿着半旧青布直裰，蹲得像块石头的人。

　　宋致远。

　　这名字曾在金銮殿上滚过，当今天子亲口念过。如今，这名字和他这个人，一起落在这江南小镇的烟火尘灰里，蹲得理直气壮，蹲得心安理得。

　　王五来了，敞着怀，嗓门能震落屋檐的积霜，“婉娘子，来两块！要嫩得像你……”

　　话卡在喉咙里。

　　巷口那块“石头”眼风扫过来，没说话，王五却觉得有冰碴子顺着脊梁沟往下溜。他讪讪摸了鼻子，铜板扔进陶罐，声响都比平日矮了三分。

　　李二来了，眼角余光黏在婉娘挽袖子的那段小臂上，白得晃眼。

　　“看够了？”宋致远开口。

　　李二脖子一缩，豆腐没拿，溜得比耗子还快。

　　日头爬上来，照亮青石板上那个被蹲得微微凹陷的痕迹。

　　镇上的人早已习惯。习惯这块“进士石”镇着巷口，习惯他赶跑所有心怀鬼胎的男人，也习惯了他每日西沉时，那沉默的背影融入夜色，像一滴墨，滴进深井里。

　　这一日，镇上来了生面孔。

　　是个牵驴的货郎，风尘仆仆，驴脖子上挂的铜铃叮当乱响，搅碎了巷口惯常的安宁。

　　货郎行至豆腐摊前，目光便黏在了婉娘身上，那目光带着秤杆般的衡量与毫不掩饰的惊艳。

　　“小娘子，这豆腐……可真白净。”货郎咧嘴，身子往前凑了凑，“就跟小娘子的手一样。”

　　婉娘眉头微蹙，尚未开口。

　　“买豆腐，还是看人？”一个声音自身侧响起，像一块冰投入沸汤。

　　货郎一愣，扭头看见蹲在巷口的宋致远。青布直裰，形容清瘦，除了眼睛过于沉静，瞧不出什么特别。

　　“嘿，你这人，蹲这儿充什么大爷？我看小娘子还是看豆腐，关你屁事？”货郎混迹市井，什么没见过。

　　宋致远没起身，甚至没看他第二眼，只淡淡道：“豆腐，三文一块。人，你买不起。”

　　货郎恼了，将肩上挑子一撂：“嗬！老子走南闯北，还没见过你这么横的！这巷子是你家的？这娘子是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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