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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
丫头小娟进来传话:“小姐,夫人那边传话,让您过去用午膳,有喜事要跟您说。”
万笙绣花。的手一顿,放下针线,欣喜道:“好久没和娘亲一起用膳了,我这就过去。”
小娟又道:“夫人还嘱咐让您好好打扮一下,老爷也会一起过来用膳。”
万笙笑容微凝,深棕色瞳孔颤了颤,眼底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两秒后,似乎自己想通了,紧绷的面容舒缓,轻笑道:“爹爹和娘亲已经冷战半个月,终于和好了。”
宰相夫妇成亲二十载,只育有万笙一个女儿。
诺大的宰相府没有其他妾室,院外也没有隐藏任何私生子。
万笙从小到大集千万宠爱于一身,过的很幸福。
唯一让人头痛的便是爹爹和娘亲总是吵架,一吵架便冷战,一冷战,娘亲心情就不好。
娘亲一心情不好,便挑拣她的各种不顺眼的地方发火,搞得万笙最近每日请安都战战兢兢。
二人一和好,她就能过几天舒服日子了。
万笙换了一身粉色萝裙,唇上抹了点胭脂,对着镜子仔细瞧。
铜镜折射出洁白素雅的脸,面容丰满,眉浓眼亮,充满了生命的朝气。
她点点头,前往母亲潘氏的院子。
内院,潘氏早已准备好午膳,此刻正张罗着下人上菜。
潘氏刚过四十的生辰。
因为内院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平时府中大小事都有管家。
她除了教导女儿外,就是各种吃喝玩乐,毫无负担。
因此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从面容看上去十分年轻。
只是向下沉的嘴角,透露出这人似乎有些严肃刻薄。
主位上,宰相府的主人万衫之,腰板直立坐的笔直。
万衫之是昭朝当今唯一一个,从底层农民爬到宰相高位的人。
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困苦,都刻在他严肃的面容与锐利的眼睛上。
万衫之留着三角胡,不苟言笑。
看人的时候总是居高临下的斜睨,浓黑的眉毛微微一皱、双眼一眯,巨大的压迫感便排山倒海般袭来。
与其对视之人,还没反应过来,腿便先软了。
但他对家里人极其友好,尤其是唯一的女儿,几乎所有的温柔都献给了万笙。
他原本板着脸盯着桌上的菜,一看到款款而来的万笙,严肃的脸立马绽放出一抹笑意,连额头都挤出一条褶子。
“笙儿来了,快坐。”
“爹爹娘亲万安。”万笙行了一礼,才坐到椅子上。
万笙偷偷瞥了两人一眼,发现他们眼中都带着笑意,悄悄松了口气,肩膀放松拿起碗孝敬地给爹娘盛饭。
潘氏看到女儿乖巧的行为,眼中的满意自豪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对万衫之道:“老爷,咱们笙儿不仅生的好看,行事又机敏乖巧,被皇后相中选为儿媳妇也是理所当然的。”
万笙一愣,坐回椅子上,盯着父母疑惑询问:“爹爹,什么儿媳?”
万衫之慈爱地摸了摸万笙的头顶,欣喜道:“今日上朝后,皇上把我留下,要下旨封你为太子妃。上次带你去宫宴,皇后被你作的好诗和书法征服,求皇上下旨让你当儿媳妇。”
万笙杏仁眼不可思议瞪大,肩背紧绷:“您怎么说的?”
看着自己女儿紧张的脸,万衫之慈爱道:“爹爹当然没立即答应,想回来问问你的意见。”
万笙无声松了口气:“盛朝耀好色,我要是成了太子妃,必定会被他院子里的莺莺燕燕气死。”
万衫之赞同地点点头:“对于男人来说,好色不是什么缺点。看来笙儿还是想要当太子妃的。”
空气静了一瞬。
万笙盯着爹爹,此刻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声音陡然升高:“爹,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当太子妃!”
“当太子妃有什么不好的,以后就是皇后,你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潘氏原本上扬的嘴角又沉下来,不赞同地盯着万笙:“太子为人仗义,长得也帅气,他贵为太子,周边自然少不了各种狐媚子。这么好的婚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都是,两个人总是打着尊重的名声跟她商讨各种事宜,实际上根本不真正听她的意见。
如果三人意见相同,那就是听万笙的,尊重女儿。
如果意见不同,就把她的话当空气,自顾自地做决定!
万笙深吸一口气,熟悉的火气从腹部窜到喉咙,音量陡然提高:
“你们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吗?我说了我不想当太子妃,你们又指责我。那还问我干什么,你们俩个决定不就好了!”
“你这孩子好端端发什么火!”潘氏不满喊道:“我和你爹不是正在跟你商量吗?都已经成年了,还这么不懂事。”
万笙:“……”
她几乎要被气笑了,一股火憋在肚子里,想要大声辩驳发作!
这时一直沉默的万衫之冷静开口:“好了,你们娘俩不要吵。笙儿还小,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先吃饭。”
“我们一家三口,都已经半个月没聚在一起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感情。”
三言两语,便把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给浇灭,强行把饭桌转回到温馨场景。
“父亲!”万笙一口怒气卡在嗓子眼,感觉如果不发出来,能憋到爆炸:“你们为什么就……”
“来,笙儿,尝尝这个糖醋里脊,我跟宫中御厨要的方子,专门让厨房给你做的。”
碗中肉段冒着金黄光色,细腻的香甜气飘进鼻尖,还有对面爹爹温柔包容的注视目光……
万笙那股子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这个凉菜也好吃,笙儿快尝尝。”潘氏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碗中:“吃饭的时候火气别那么大,有什么事我们吃完再说。”
万笙:“……”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这件事就此结束,不会有下文了。
她半垂着睫毛,端起碗筷无声吃饭。
但在爹爹娘亲温柔的对待下,那股被半浇灭的火气已经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却堵在胸口,把整个上半身都堵的生疼,嗓子眼几乎要被酸痛感捅破。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或许,嫁给太子也不是坏事。
爹爹娘亲对她这么好,不可能骗她往火坑里跳。
但她一想起,自己要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丈夫,就反胃恶心。
果然,吃完饭后,二人不提太子妃的事,聊了几句家常,就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把万笙晾在一边。
万笙盯着满桌的饭菜,长长吐出一口气,可胸口的沉闷没有半分缓解,反倒变得更压抑。
吃了一肚子火气回到自己院子,对着枕头一顿砸,怒气没有办分缓解的迹象。
万笙倚在院子的躺椅上,生无可恋又颓废地坐着。
直到夕阳余晖洒来,天际黑夜乍现。
她蹭的起身,杏仁眼瞪地大大的,喊了一声:“小娟你来。”
“哎,来了。”小娟闻声,立即把手中的活放下,跑过来:“小姐,怎么了?”
“我要出府,今晚你装扮成我躺床上。”
“啊~~~”小娟脸上的笑容瞬间蔫了:“您又要出府?上次被夫人发现,我差点被打板子。”
万笙略有抱歉地搂住小娟的肩膀:“我不是把你从娘亲手里救下来了嘛。这次我保证,一定在午夜之前回来,不被娘亲发现!”
小娟才不信她的诡辩,撇撇嘴:“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
“啧……”万笙心虚地柔柔鼻子:“这次绝对保真,就这么决定了!”
“在娘亲那憋了一肚子火气,我要是不出去发泄一下,真的会疯的!”
说完也不等小娟反驳,一阵风似的跑回屋,熟练地换了一身男装,偷偷摸摸去墙角钻狗洞,跑出了府。
上次偷溜出府被娘亲发现,她花费半个月才挖出来的洞就被封了。
这个洞,还是管家手底下的狗狗小黄刨出来的,前日被她发现了。
万笙回身看了眼狗洞,拍拍手,喜笑颜开。
感谢阿黄,回来多赏它几根大骨头。
其实这种跟爹爹娘亲吃饭,吃一肚子火的场景,自她读书懂事以来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发生一次。
最开始万笙还会愤怒发火,后来发现发火爹爹娘亲只会淡漠忽视说她不乖后,万笙就学会了憋着。
但每次憋着不发出来,睡一晚上后,第二天醒来,胸口就疼的厉害。
折腾了两年,万笙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去找非常刺激的地方发泄!
京城有一座酒楼,名叫“忘忧院”,是她发小刘裕诗开的。
集饭馆、酒肆、歌舞、赌坊为一体。
几乎每个夜晚,那里都热闹非凡。
是万笙的最佳发泄场所。
万笙直奔忘忧院,通过秘密私人通道直奔四楼,刘裕诗专门给她留的雅间。
一推开门,看到房间中坐着的男子,万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紧接着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盛朝泽!你这个死疯子怎么在这?”
盛朝泽眉头风流一挑,毫不客气道:“我花钱买的位置,当然要在这。”
盛朝泽是当朝的五皇子,皇上发妻所生,名正言顺的嫡子。
按理来说,太子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但是盛朝泽六岁那年,生母上吊去世。
可怜的五殿下亲眼目睹了生母死后的吐舌参状,受了刺激,时不时就会发疯。
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理智全无,谁靠近就砍谁,因此与皇位无缘。
因祸得福,成了六位皇子中,活的最自在轻松的一个。
虽然万笙看不惯他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她非常羡慕盛朝泽的洒脱自由。
万笙白了他一眼,径直坐到他对面,不爽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明明知道这是刘裕诗专门给我留的房间,故意跟我抢,找我不痛快!”
刘裕诗听到万笙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快速跑来。
还没进门,就听到两人拌嘴,着急解释:“笙笙姐,这事是我的不对,你都一个半月没来了,今天五殿下正好过来,点名要这间房,给的银子又多。我见钱眼开没忍住,就……”
刘裕诗是刑事大夫的二儿子,因为有大哥撑起家业,他从小就被放养,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长得胖胖的,面容带善,未见人就听笑,圆滑又爱钱。
刘裕诗跑到万笙身边,耳语道:“笙笙姐,就委屈你在这待一会。今晚客人多,所有包间都没了。”
她和盛朝泽从小就不对付,共处一室不得炸?
“这样,我把五殿下我给的银子,分你六成?”
万笙目光一闪,听到银子,脑子顿时转了个弯。
她本来就是过来泄火的,一对上盛朝泽,火气确实能发泄不少。
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盛朝泽端着酒杯,见刘裕诗的嘴唇都要贴到万笙又薄又软的耳廓边 ,幽深的眼眸隐秘晃了晃。
他懒洋洋放下酒杯,轻飘飘用余光看向万笙,视线仿佛带着电波:“喂喂,你们两个耳语,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万笙白了他一眼:“思想龌龊。”
这人长了一张风流帅气的脸,五官立体,肤色白净,眉眼唇都跟画一样标准丰满。
只是因为疯病,身型有些消瘦,眉宇之间总是hju着股忧郁,散发出阴森森的味道。
刘裕诗嘿嘿一笑,冲两人一拱手:“我去拿点好酒和吃食上来,笙笙姐、五殿下,你们二人请便。”
刘裕诗一离开,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
一楼大厅传来阵阵喝采和歌舞声,更加衬托房间的尴尬。
万笙和他从小到大拌嘴、打架惯了,这么安静对立而座还是第一次。
尤其是盛朝泽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总是时不时往这边飘,总有种莫名的挑衅。
让万笙很不爽。
非常不爽!
半晌后,对方余光又往这边瞟,万笙最终还是忍不住这挑衅的眼神,率先开口嘲讽:“偷看什么!你今日竟然出来了,没发疯病啊?”
盛朝泽闻言偏头,开始光明正大地盯着万笙看。
视线宛如狼毫笔,从白皙的脖颈扫到圆润的下巴、艳丽的红唇,小巧的鼻尖,然后停留到那双充满生机的杏仁眼,停留数秒。
他盯的既有分寸,就在万笙非常不爽想要发火的前一秒,迅速收回视线,声线懒散地回击:
“是啊,我已经三日没发病了,算算周期,这两日就会发疯,你要是再刺激我,小心我一会就发疯,咬死你。”
“呵~”万笙翻个大白眼:“你来啊,看谁咬死谁!”
没了恼人的视线,万笙不再搭理她,支撑着下巴透过透明琉璃,盯着一楼的歌舞表演。
思绪却陷入回忆。
其实她和盛朝泽刚认识的时候,关系还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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