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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京都,大雪延绵千里。
雪花顺着外城寒梅,一路飘至皇宫,在血色战意喧嚣中,染上颜色,流到沈云峥脚下。
她喘着粗气,光脚踩在发红的雪上,跑得凌乱而艰辛。
“我不想死……”她一边跑,一边念叨。
她堂堂大梁公主,本该荣华一世,可该死的反贼攻入皇城,杀了父皇,割下太子脑袋祭奠旗,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还有这鬼天气,快把沈云峥为数不多的脑子冻麻了,她抬袖狠擦把眼泪,心想:大不了被抓后投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大丈夫能屈能伸!
“噗!”
想法刚开始,一口血喷出来,她心脏绞痛,低眸只见一把长剑从身后贯穿心脏,紧接着膝盖一软,连着剑一起倒在地上。
鬼他爹的能屈能伸。
无耻小人胆敢暗算本宫。
她撑起头,因疼痛而眯起的眼睛尽力眨开,见到一张熟悉到骨血的面孔。
她不顾一切抬举的驸马,带着一队人马,正脸色冷漠剑指向她。
冲天的恼怒比害怕先占据沈云峥,真要气炸了。
狗东西竟敢背叛她,楚夜沉你能耐!
楚夜沉瞧着沈云峥愤怒的双眼,语气冷冽,“问公主殿下金安——沈云峥,你安心去吧。”
去你爹————
话还没说出口,卷来的寒风,带走沈云峥最后一口气,她抬起的头颅磕落雪地。
死了。
……
长久的沉默卷席寒风,皇族血脉彻底断绝。
杀完人的楚夜沉,最后扫了眼尸体,冰冷道:“总要让他们一家团聚,把脑袋砍了祭旗,尸体……埋入皇陵。”
说完,他转身疾走,似乎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沈云峥,你虽待我很好,但挡了我的路,就该死。
——————
沈云峥确定自己死了,可再次睁眼,她正坐着辇轿,去往御花园赏花。
一切如同话本般展开,她重生在十六岁那年,待嫁闺中还未立府。
没死,一切重新开始。
“等……,”一下,她恍惚看见一熟悉人影,还没开口,辇轿一阵晃动,她整个人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沈云峥嘴角一抽,刚活就有人让她死,明显感觉有人在后面推她一把。
眼前有个石墩,眼看着就要撞墩而亡,这时一阵风带着白茶花香吹过面门,腰上覆上一只手,将她捞了回来。
等站定后,一好听男声响起,“你没事吧?”
沈云峥在他怀里抬起头,见到了少年楚夜沉。
她想起来了。
这不是英雄救美经典桥段,她对楚夜沉好感的开始吗?
楚夜沉生了一副好样貌,少年时期更甚,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皮肤白皙,歪头向沈云峥靠近时,眼睛澄澈像含了星星般璀璨,就此像暖阳般在沈云峥心里扎了根。
只是后来,他父母相继离去,搓磨掉少年气,逐渐变得沉稳而温和,他浮萍一般拉住她时,她刚好心软……养了好大一条白眼狼。
“你可有受伤?”他关心道,松了力道堪堪虚扶住她。
“砰!”非常有实力的一拳。
“我很好,但你就要不好了。”沈云峥对着他漂亮的眼睛就是一拳,说不清含了多少恩怨,手都麻了,“胆敢算计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来人,跟本宫打死这个登徒子!”沈云峥一边捶人一边不忘记招呼宫婢奴才一起。
对于自家公主的命令,众人没有任何犹豫,上去一群人围着不明状况的楚夜沉胖揍。
“啊,不是……你……”
楚夜沉一人难敌众拳,很快就从站着,变成跪着,最后趴着。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难道不是为了救你……啊!腿…脸……别!”楚夜沉惨叫。
不等他想要不要装晕躲过去,就听见外围一阵惊呼。
“公主!”
“快来人喊太医!公主晕倒了!公主被这个登徒子害晕倒了!”宫婢大喊。
楚夜沉:“……”
不是,打我还累着您了?
很快,“谋害算计”二公主沈云峥的贼子楚夜沉,被带刀侍卫押至御前,陛下震怒,押入大理寺监牢,听候发落。
而被“谋害算计”的沈云峥,在朝云殿昏迷三天,至今未醒。
朝云殿内,婢女们一个个神色紧张,视线之下,跪了一地御医。
“连个小小的昏迷都治不好吗?朕要你们有何用?”帝王震怒,离得最近的一位太医遭了难,被踹了一脚后,顺势趴在地上装死。
“怎么,一个个都只会装死吗?”帝王语气更加沉冷。
……
“启禀陛下,殿下身体自小孱弱,是我等无能,查探不到病因。”一位年轻太医爬跪出来,顶着陛下沉沉的目光,满头冒汗,“但臣听说国师擅长疑难杂病……”
帝王深深看他一眼,未置其词,只是静静盘着手里地佛珠,片刻后,摆了摆手,“宣国师。”
大梁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言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监察百官,卜算国运。几乎很少人见过他,只因他每次出场,戴着面具,身姿修长干练,宽大的白色罩袍在他身上,犹如谪仙再临。
“陛下。”墨宴雪来时躬身表示行礼。
帝王见他的第一眼还有些恍惚,因为今日,不知是太晚的缘故,他没有戴面具。
他过分年轻的容貌,让人着实想不到,就算是帝王也会忍不住感慨。
“宴雪来啦,要麻烦你替我瞧瞧云峥这丫头了。”帝王收敛神色,温和冲他无奈笑笑。
“是。”墨宴雪言简意赅。
帝王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淡,并无异色,只是起身让开位置。
这时,总管太监上前,低声密语,帝王沉思片刻,对墨宴雪交代两句后,甩袖离去。
墨宴雪抬手轻搭在沈云峥手腕,眉眼间的情绪很淡,让人看不清究竟如何。
……
等沈云峥迷迷糊糊醒来时,腰酸背疼,感觉人都快散架了,一转眸看到那张清寒面容,惊出一身冷汗,当即道:“你……你这个奸臣贼子,竟敢以下犯上,夺我……”朝江山。
“公主!您终于醒了!”
没等她说完,婢女的声音响起,拉回她的神志。
沈云峥僵住,皱着虚弱的小脸,脑子宕机。
她好像重生了吧……
婢女枝意毫无所觉,关心地望着她,“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说完转而向国师福身,“多谢国师大人,大人真是妙手回春,医术高明!……我家殿下神智不清,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无碍。”那人情绪依旧很淡,似乎不把刚才的怒骂放在心上。
“那婢子就先去煎药了。”她从墨宴雪手中接过药方,转身离去。
留下沈云峥和墨宴雪面面相觑。
至于之前那一屋子人,早就各司其职去了。
沈云峥眼睛转了转,轻咳了声,“本宫……”
墨宴雪看了沈云峥一眼,凉凉的没什么意味,只是伸手再次搭上沈云峥的手腕。
沈云峥手腕一凉,没敢动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他搭上的不是脉搏,而是她的命。
嘴边的话呛在嗓子眼,堵回去了。
本以为刚才的事情就此过去,没想到这位居然屈尊开了口,“殿下与臣有仇?”
沈云峥:“!!”
不是说无碍吗,怎么算回头账?
“我不敢。”她脸色苍白,抿了下唇,又道,“我敬仰国师还来不及呢,何来的仇怨,是本宫认错了人,真对不起。”
没多骂你两句。
但对面男人似乎不吃她这一真诚道歉,冷漠“哦”了一声,觑她道:“殿下这是将我认作了谁?”
还能是谁,该死的反贼,长这么好看的不就你一个嘛。
沈云峥心里腹诽,面上不显,艰难坐起来,眼泪啪嗒掉着,质问:“国师这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配合着虚弱苍白的面容,以及多情含泪的眼睛,沈云峥心想,她这多美啊!他要是还问,他就是瞎。
“那殿下说这话……”墨宴雪轻抬下眉头,说不清是什么,只是抬手,略显暧昧冒犯地给沈云峥轻轻拭泪。
沈云峥脸一僵,差点演不下去。
转而听见这人带着嘲意道:“自己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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