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殇债·渡我祭忘川

　　仙界——归隐峡。
　　一处沐浴在阳光下的森林峡谷。
　　仙界春和景明的栖息之地，处处弥漫着生灵之气。
　　天穹一角，三道身影如鬼魅般乍现，悄无声息落于峡谷深处。
　　青衣男子紧攥着身裹烟紫仙绫的女子，二人身形如掠影般疾奔在前，身后那道气息如影随形，显然是被死死追缉。
　　转瞬到了崖边，百丈峭壁横亘眼前。二人正欲纵身跃过，却被一道无形结界狠狠撞开，踉跄后退数尺。
　　刹那间，二人眸中皆闪过一丝茫然。
　　青衣男子面色沉如水，缓缓抬眼望向虚空，试探着将手抚上那看不见的屏障。
　　指尖刚触，便有惊雷般的力道猛地炸开，他整个人被震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女子急忙扑过去扶他：“哥哥！你没事吧？”
　　“看来他们设下无形界，是故意引我们到此处。”
　　他凝眸看向身侧女子，二人目光相触，皆知已无退路。
　　“华溶商，芙昭，我看你们今日还能逃向何方？”
　　冷冽的声音自后传来。二人霍然转身，只见那道萦绕着靛蓝雷纹的光影已追至近前，虚幻身形渐凝。
　　玄丝带束着鸦青发髻，剑眉斜飞入鬓，眉间几道细纹似藏着雷霆万钧，周身威仪迫得人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奉神尊谕令，前来捉拿麒麟双煞的古呈神霖。
　　眼前这对本该镇守仙界毋衙塔的兄妹，不久前才被揭发是四万年前纵横三界的麒麟族遗脉。
　　神尊初闻时只当是妄言，遣人去查，却见毋衙塔早已人去楼空，这才下令缉拿。
　　他眸光扫过二人，尤其在芙昭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位曾被誉为天界第一姝的芙蓉女仙，此刻鬓发微乱，倒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此谷早已被我布下天罗地网。”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们自踏入峡谷一刻起，便再无逃脱的可能。”
　　华溶商见他目光在芙昭身上逡巡，当即侧身将她护在身后，抬眸迎上那锐利视线：“古呈君，你我相识数万年，何必步步紧逼？”
　　“从前敬你一声成锦君，原是不知你竟是麒麟余孽。”古呈神霖嗤笑一声，“四万年前你们麒麟族祸乱六界，多少仙门弟子死在你们手中！如今你们伪装成仙界修士，潜伏在毋衙塔，若不是被揭发，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四万年前那场“擒麒之战”，五界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麒麟一族像是被魔障附体，本性暴露，妖力骤增，如同暗潮席卷整个妖界。他们仗着这身诡异力量在妖界横行，气焰嚣张，竟妄图凌驾六界之上，后来引得五界震怒，联手将其镇压。
　　“你们麒麟族究竟施了何种邪术，方能一夜之间妖力暴涨，在妖界横行？”
　　古呈神霖上下打量着二人，语气里满是嘲讽，“不过当年那样猖狂又如何，如今不还是如同蝼蚁般仓惶而逃。”
　　话至此处戛然而止，那未尽之意，无非是暗讽他们如今如丧家之犬。
　　华溶商听出弦外之音，心头一紧。
　　四万年前那场浩劫，虽然是族人野心作祟，可若无人暗中挑拨，麒麟一族怎会突然妖力失控，变得狂躁嗜血。
　　见二人沉默，古呈神霖眼中轻蔑更甚："哼，巧言令色。只是没想到，麒麟一族命脉根深，到如今还没绝了根。"他手背在身后微微一动，腕间雷蛇般的电光已悄然游走。
　　"神尊也是老糊涂了，单凭几句谗言便定我兄妹之罪。"华溶商忽而舒展眉头，语气闲散，"毋衙塔清冷寂寥，我二人早已待腻，不过是想入红尘，看看人间百态，何错之有？"
　　古呈神霖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些话，留着去跟神尊说吧。"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数道靛青雷光如灵蛇缠上掌心，转瞬凝聚成巨龙形态，呼啸着朝二人扑去。
　　华溶商袖袍一拂，口中疾念法诀，霎时间无数神剑如骤雨倾泻，直刺古呈神霖面门。
　　两道力量相撞的刹那，炫目的极光骤然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强大的气浪将双方震得连连后退。
　　趁此间隙，古呈神霖目光锁定了身形较弱的芙昭，足尖一点便要欺近。
　　华溶商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见他要对芙昭出手，不顾极光灼眼，猛地将她揽入怀中侧身避开。
　　芙昭猝不及防落入温暖怀抱，不由得低呼一声。
　　"古呈神霖，你以为以一敌二能占得便宜？"华溶商左眼已渗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语气却染了怒意，"何况你这无形界，无时无刻不在耗你灵力。"
　　华溶商素来不在意自身伤痛，可谁若敢伤芙昭分毫，他必百倍奉还。
　　“哥哥！你的眼睛……”芙昭轻抚上他染血的眼尾，声音里的哭腔藏不住心疼，下一秒她猛地转头，看向古呈君的眼神凌厉中满是怒意：“古呈君，我兄妹敬你，才一再忍让，你若还不知收敛，休要怪我们对你无情到底！”
　　"哦？那便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真本事。"古呈神霖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五指成爪，"雷龙鳞！"
　　话音落，天际赫然浮现一条雷电巨龙，鳞甲间蓝电闪烁，庞大身躯蜿蜒盘旋，一声咆哮便如万雷齐鸣。那双燃烧着烈焰的龙眼扫过二人，连空气都似被凝固。
　　巨龙张开血盆大口，携着毁天灭地之势俯冲而下，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芙昭指尖迅速结印，朱唇轻启："噬魂蛇。"
　　华溶商心头一紧，这是麒麟族秘术。一旦施展，他们的身份便再无遮掩。
　　华溶商伸手想去拦："芙昭，不可！”
　　“哥哥，殊死一搏吧，被抓回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芙昭挣脱开他。
　　她手背铜铃轻晃，幽幽紫雾自铃中溢出，渐渐凝聚成一条与雷电巨龙不相上下的巨蟒。蟒身粗壮如古树，紫鳞闪烁着妖异光泽，血盆大口中獠牙森然，信子吞吐间发出嘶鸣，朝着巨龙猛冲而去。
　　古呈神霖见状瞳孔一缩，猛然向后退去，眸中却燃起一丝兴奋。
　　果然是麒麟余孽！
　　就在此时，华溶商趁他分神，悄悄掐了个诀："灵火神针。"
　　三根薄如蝉翼的金针悄无声息射出，精准刺入古呈神霖穴位。
　　古呈神霖正全力操控雷龙，一时不备，只觉一股剧痛如蚁噬心脉，四肢瞬间麻木，眼睁睁看着雷龙化作虚影散去。
　　"华溶商！你这个卑劣小人，竟然用暗器偷袭我！"他怒目而视。
　　"彼此彼此。"华溶商淡淡道，"你古呈神霖何时变得如此大意了？"
　　紫雾巨蟒趁势扑来，古呈神霖闭目待毙之际，天边忽然飞来一道符纸，如利剑般横亘在他身前。
　　"九鼎凝滞。"
　　清越的声音响起，紫雾巨蟒的动作骤然凝固。
　　那张符纸缓缓化作四方金笼，将巨蟒牢牢困住，随着一声"破"字，金笼骤然收紧，巨蟒瞬间消散无踪。
　　三人同时抬眼望去，只见天际又来二人，其中一人正是华溶商旧识陈冀浔。
　　陈冀浔，号华隽仙君，乃是仙界赫赫有名的符师，尤擅符箓提炼之术，刚才那手破咒之法，正是源于他。
　　他一袭月白锦袍，乌发如瀑垂至腰际，狭长凤眸微扬，唇角噙着浅淡笑意，温润如玉，风流儒雅。
　　他望着华溶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成锦兄......"
　　“华隽。”华溶商冷声打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若是来劝我等束手就擒，便不必多言了。"
　　他眉宇间的淡然仍如当年万魔窟外救陈冀浔时那般，未减分毫。
　　陈冀浔沉默片刻，终是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芙蓉女仙考虑一二吧？"
　　华溶商眸色微动，似有动摇。
　　芙昭冰凉的指尖覆上他的手背，轻声道："哥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华溶商勉强牵起唇角："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神霖！谁允许你独自一人前来应战的，神尊言辞尚未讲完，你竟然如此莽撞行事，幸好我等及时赶到了这里。”伴随着这声怒喝传来，只见一位年岁颇高、白发已然垂至背部的老者出现。
　　而这位老者正是那名震江湖的云梅山上轩衡派掌门——霓宏州。
　　也是仙界资历非凡的孚昼神，守护着云梅仙山和百姓。
　　他眼神混浊，似乎承载着世间浮生，教育完古呈神霖又一眨不眨看向兄妹二人。
　　他深知这二人之间难言之事，然而与他往昔在这人世沧桑间所目睹过的种种奇闻轶事相较起来，可谓是沧海一粟罢了。
　　霓宏州看着古呈神霖，缓缓开口："神霖，麒麟族纵是灵根受损，也绝不容小觑。"
　　古呈神霖活动着刚恢复知觉的四肢，脸上又露出狂傲之色："长老放心，方才不过是一时失手，这回定叫他们束手就擒。"指节攥得咯咯作响，显然是要报方才一箭之仇。
　　华溶商暗自盘算，以二敌三，若是全盛时期尚可一搏，如今麒麟一族根基被毁，灵根受损，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仙界向来标榜赏善罚恶，依他看，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此番回去，定是九死一生。
　　"芙昭女仙，你手上的，可是麒麟族法器'幻铃挽'？"霓宏州忽然开口，目光落在芙昭手背铜铃上，"此铃能以意念化雾霾为实，吞噬人一魂一魄，威力无穷啊。"
　　话音未落，他指尖已凝出无数金丝，如细雨般缠向华溶商臂膀。
　　"火焚。"芙昭素手一挥，神火骤起，金丝瞬间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气息。
　　"你二人初入仙界时测出是木灵根，如今却能施火术、用噬咒。"霓宏州眯起眼，语气意味深长，"麒麟族上古时本不擅术法，直到偶然掠夺他人丹心融入体内，才发觉能操控诸般灵力，且可随意转换属性……老夫所言及真？"
　　二人这才惊觉被他言语所诈，对视一眼，欲身想逃。
　　霓宏州抬手，周身金丝已如潮水般再起，这一次不再是缠向臂膀，而是化作细密金网，从四面八方罩向华溶商与芙昭。
　　网眼间流转的灵光，竟带着压制灵脉的力量，甫一靠近，华溶商便觉丹田内的灵力骤然滞涩。
　　“哥哥，用‘麟焰’！”芙昭喊道。
　　华溶商调整自身灵力，点点火星落在他的掌心。
　　那火星遇风即燃，瞬间腾起丈高赤焰，焰中隐有麒麟虚影嘶吼，竟将金网灼出一个个破洞。
　　古呈神霖见状，当即引动雷纹，靛蓝雷光顺着金网缝隙钻去，与赤焰相撞时迸出噼啪声响。
　　“我来破这妖火！”他跃至半空，掌心雷龙再度凝聚，这一次龙身更显粗壮，鳞片间的电光几乎要撕裂空气。
　　华溶商却不闪不避，反而将掌心麟焰推向芙昭：“借你灵韵！”
　　芙昭心领神会，铜铃轻晃间，紫雾裹着麟焰化作一道紫赤相间的长鞭，迎着雷龙甩去。
　　长鞭与雷龙相触的刹那，紫雾瞬间渗入雷龙鳞甲，竟将雷电一点点吞噬。
　　“哼，终于不再伪装了。”霓宏州冷哼一声，指尖掐诀，金网突然收缩，网眼间生出倒刺，直刺二人要害。
　　华溶商侧身将芙昭护在身后，袖中神剑出鞘，剑光如练，堪堪斩断袭来的倒刺，却被金网反弹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
　　芙昭趁机绕至霓宏州身侧，铜铃骤响，三道紫雾凝成的尖刺悄无声息射向他后心。
　　可霓宏州早有防备，周身亮起金光护罩，尖刺撞上去化作青烟：“麒麟族的偷袭术，老夫四万年前便见识过。”
　　他掌心浮现一枚金色罗盘，罗盘转动间，无数符文如活物般飞出，在空中凝成一座小型法阵。
　　法阵落下的瞬间，华溶商与芙昭只觉双腿重若千斤，竟被牢牢钉在原地——竟是能压制灵脉的“锁灵阵”！
　　古呈神霖见状大喜，雷龙猛地俯冲而下，直逼无法动弹的二人。
　　华溶商急中生智，将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神剑，剑身骤然爆发出刺眼光芒，竟暂时逼退了雷龙。
　　“芙昭，引幻铃挽冲破阵眼！”他嘶吼着，左眼的鲜血再度涌出，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芙昭咬牙，手背铜铃疯狂震颤，紫雾如浪涛般涌向法阵中心。
　　就在此时，陈冀浔忽然出声：“够了，手下留情！”
　　他从袖中飞出一张符纸，挡在紫雾与法阵之间，符纸化作的金笼虽未困住紫雾，却也暂缓了双方的冲击。
　　“华隽，你要护着这麒麟余孽，后果是你能承受得起的？”霓宏州转头看向陈冀浔，语气带着质问。
　　陈冀浔沉默片刻，低声道：“仙尊只是说擒拿，何必急于下杀手？”
　　芙昭终于支撑不住，踉跄地走了几步，呕出一口鲜血。
　　“芙昭！”华溶商弃剑去抚，神剑脱落掉于九丈高崖之下。
　　古呈神霖岂会放过这机会，身形如电追上前："旎添屏！"
　　掌心光芯射出数道金光，瞬间化作屏障，将二人去路封得严严实实。
　　这屏障覆满雷神之力，触之经脉尽断，必死无疑，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华溶商眉头微蹙，正欲汲取屏障灵力转换术法，却见一道符纸破空而来，与屏障相撞。
　　"破！"
　　陈冀浔清冷的声音响起，屏障应声而碎。
　　古呈神霖勃然大怒：“华隽！你竟敢无视于我？神尊有令在先，凡阻挠捉拿逆贼者，同罪论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他心想着，陈冀浔这个蠢货，两边都不讨好，若是神尊责罚下来，刑天雷就老实了。
　　想当年他受罚时，被锁在雷霆柱上，寒雾弥漫中，一道道天雷劈得他体无完肤，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永生难忘。
　　陈冀浔这般徇私枉法，迟早要遭天谴！
　　陈冀浔看了眼古呈神霖，这古呈神霖素来鲁莽，竟没听出霓宏州话中深意。
　　方才他就注意了华溶商打量着屏障，是想汲取其中，从而转换成他们自己的法术。
　　只是麒麟族转换术虽强，却极其伤身，稍有不慎便会心智大乱，与四万年前那些狂魔无异。
　　他今日毁了结界，既是念及旧情，也是不想看到二人彻底坠入魔道。
　　古呈神霖见他不语，更是怒火中烧。
　　只见陈冀浔取出一张符纸，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朱砂符文，随机递给了古呈神霖：“留下与否，都要由神尊定夺，只是仙门之中，除了刀剑，还有‘缚灵索’，这‘缚灵索’专锁异兽精魄，实在不必耗费精力。”
　　古呈神霖这才稍微平静，说道：“知道你顾念旧情，但二人毕竟是余孽，留之，定会祸乱四方。”
　　陈冀浔不语，看似妥协。
　　“好了，也不多费口舌了。”古呈神霖摊开手，符纸升向空中，逐渐化成两道金线。
　　金线在空中划出两道冷光，如游蛇般缠向华溶商与芙昭的手腕。兄妹二人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站着，任由金线嵌入皮肉，渗出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
　　陈冀浔望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腹残留着朱砂符纸的温热。
　　方才他特意弱化了缚灵索的戾气，只求困住而非伤筋动骨。可此刻见那血痕，心还是莫名发紧。
　　霓宏州捋着长须，浑浊的眼扫过二人：“麒麟族当年若收敛野心，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如今束手就擒，或可在神尊面前求个从轻发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劝诫还是惋惜。
　　芙昭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幻铃挽”，铜铃早已停止震颤。
　　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从轻发落？当年仙界可曾信过麒麟族人半分，你们仙界的人不过都是些佛口蛇心的伪君子。”
　　四万年前，九天之上掌御天道的神尊，未露半分真容，只遣下一道鎏金赦杀令，悬于三界穹顶。
　　“麒孽当诛，杀无赦。”
　　寥寥七字，如万钧雷霆劈落，瞬间定了麒麟全族的生死。
　　烽火焚尽灵脉，鲜血染红苍梧，昔日庇佑六界的祥瑞之族，竟落得族灭人绝的下场。
　　四万载光阴流转，荒墟生苔，血海成渊，唯有华溶商与芙昭兄妹二人，藏于仙界中苟延残喘。
　　此刻，断壁残垣间，月华透过破碎的穹顶洒下，映着芙昭苍白的脸颊。
　　华溶商侧过身，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拂去她颊边凌乱的发丝，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芙昭，是哥哥没用，没能守护好我们的族人，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
　　芙昭抬眸，用力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哥哥，这不怪你。天道不公，神令无情，我们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笑声自远方云层中传来，嘴角勾起的笑带着几分残忍：“躲了四万年，华溶商、芙昭，这遭人唾弃、苟延残喘的滋味，如何？”
　　芙昭的声音颤抖：“阿阙……真的是你？当年你执意离族，我们并非未曾寻你，只是族人突遭天道追责，族灭之祸迫在眉睫，便再也抽不开身同你解释…”
　　“别叫我阿阙！”
　　栖酃夜猛地抬手打断，周身幽冥雾气骤然翻涌，枯树周身的荒草瞬间枯萎发黄。
　　他缓缓站直身形，墨眸中翻涌着滔天恨意，字字如刀：“本王是执掌冥界的冥王栖酃夜！本王此生最大的耻辱，就是待在麒麟族的时候。”
　　栖酃夜一步步逼近，玄衣扫过地面，留下淡淡的黑雾痕迹：“你们这些所谓的‘正统麒麟’，如今不也如丧家之犬一般。今日本王就当发发善心，‘收留’你们，如何？。”
　　古呈神霖厉声喝道：“栖酃夜，神尊有令，麒麟双煞乃天道钦犯，速速束手让开，休要插手天界事务！”
　　栖酃夜闻言，反而低笑出声，墨眸中寒意暴涨。他缓缓抬手，幽冥之力在掌心凝聚成黑雾旋涡，枯树在威压下轰然断裂：“神尊的令？本王从不遵六界任何规矩。”
　　他偏头，看向被缚的兄妹二人，语气轻慢：“华溶商，芙昭，你们放心，本王不会让天界的人，轻易取走你们的命。
　　栖酃夜挡在兄妹二人身前，玄衣猎猎作响，冥王的戾气如涛涛黑海席卷而来：这件事，本王管定了。华溶商和芙昭，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本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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