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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
苏桥雪猛然抽搐了一下,一道浸过冷水的鞭子死死的咬在她的肋骨处,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鞭痕的边缘往外渗,剧痛瞬间炸开,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
她咬紧牙关,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额角的血顺着眉骨往下流,滴进眼睛里,涩的她睁不开眼。
她咬碎牙咽回痛呼,她必须要活着,活着才能让这些祸害受到法律的制裁,林默才不会白死,那些前赴后继的战友才能瞑目。
“醒了?”
陌生的男声像冰碴砸在地上,没有一丝的温度。
苏桥雪咳嗽两声,肺里像堵着滚烫的沙,她试图动动身体,手腕上那冰凉的金属贴在渗血的皮肤上,激的她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下午那间小屋?手上捆绑的也不再是麻绳,而是——铁镣?
“醒了,便招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字正腔圆,是她从未听过的,古板的腔调,和毒窝里那些别扭的普通话截然不同?她心中冷哼一声,这些人,疑心太重,不仅换了地方,连人都换了?
苏桥雪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的一切因剧痛而晃动,昏黄的光忽明忽暗,火苗映在对面的人脸上,是一张中国人的脸,只是他竟是穿着长袍,袖口绣着她不认识的花纹,手里挥舞着的还是那根皮鞭,鞭子早已被染红,全是她的血。
“招——什么?”苏桥雪开口,她开口,声音绵软得像不是自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原来她也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她始终想不明白,他们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林默被扔进了化骨池,他的身体一点点被腐蚀,只有那张脸,眼睛还睁着,看向她的方向,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
他们——明明计划好了,只待明日交易,M国军方便会配合国内的军方里应外合,将这些毒贩一网打尽。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等她想明白,皮鞭又落了下来,这次抽在她的胸前,力道比之前更狠,只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了,她在毒窝受的刑比这要重的多,十根手指全部拔出,钻心的疼,烙铁烫过全身,胸前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她熬过了那么多酷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为何要给王爷下毒?谁派你来的?”,穿长袍的人往前迈了一步,鞭子有节奏的拍打着掌心,一派的胸有成竹。
王爷?下毒?
苏桥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她什么时候给王爷下毒?王爷又是谁?难道狮头根本不是毒贩集团的真正头目?他的背后还藏着一个代号“王爷”的人?
或者?他们内部有保护伞?不然他们怎么会暴露?她脑海中闪过审讯她的毒贩说的那句,“你以为你们能赢?”
这个念头犹如惊雷般在她的心中炸开,若狮头后面还有人?那更不能轻举妄动,说不定一开始就是个的圈套。
她强迫自己冷静,她要怎么做?才能挖出代号“王爷”的底细?
还有下毒?是谁下的毒?难道卧底的不止她和林默,还有其他的同志?
无数疑问在她脑子里打转,可眼下没有时间细想,她得先从这里逃出去,才能查清真相。
苏桥雪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扫过四周,这里一共只有两个人,一个就在眼前,另一个则是坐在一个长条凳上,双手抱胸,状似无意却随时保持警惕,她故意晃动一下手腕,铁链发出“哗啦”的轻响,脚倒是没有被束缚,看来这些人以为她受了重伤,早已无力反击。
只要松开手,她便有机会逃出去。
她故意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光,肩膀微微颤抖,声音里掺了几分刻意的虚弱,“我——不能说”。
长袍人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又往前迈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捏苏桥雪的下巴,苏桥雪却突然抬眼,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求,“我不能说,但可以写给你——”
长袍人微微一愣,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似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假,估摸着她可能也耍不出什么新花样,终究还是松开了她手上的铁链。
就是现在!
苏桥雪在铁链落地的同时,猛地抬起膝盖,用尽全身力气往长袍人的□□顶去,长袍人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弯下腰捂住□□,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
苏桥雪没敢停,借着他后退的间隙,往旁边闪身,她观察过了,那里有一排木棍,随手拿起一根,迎上了那个坐在长凳上掠过来的人。
长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直逼她的胸口,苏桥雪眼神一凛,侧身躲开,刀刃擦着她的衣襟划过,在身后的木架上劈出一道深痕,木屑飞溅。
没等对方收刀,她攥着木棍的手猛地下沉,手腕发力,木棍带风狠狠的砸在那人的手腕上,“咔嚓”一声闷响,那人惨叫着松手,长刀砸在地上。
苏桥雪此刻根本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她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眼里捎着狠劲,打的不管不顾,也看似毫无章法,木杖落的地方,却都是身上最痛的地方,几个来回,两个人还手越来越弱,她趁此机会,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砸在其中一个人脑门上,“咚”的一声,长袍人应声倒地,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额角的血漫了出来。
她手上动作没敢停,一个回身,手腕一转,木棍像灵活的蛇,落在另一个人脖颈,那人脖子一歪,晃悠着倒在地上吗,没了动静。
苏桥雪握着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地牢里格外的清晰,浑身伤口像被撒了盐,疼扯着骨缝,可她顾不上,拖着踉跄的步子就往外冲。
砸开房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裹挟着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她下意识的抬头,整个人僵在原地。
落雪漫天!
鹅毛般的雪花从铅灰色天空飘落,密密麻麻的覆盖屋顶,庭院,廊下铜灯映着院角老梅枝上的一层白。
东南亚,常年湿热,怎么会下雪?
抬眼再望这庭院,青砖铺地,黛瓦覆檐翘飞角,廊下铜灯悬丝绦,风过灯影摇曳,端的是满院古意,雅致得让人心疑。
苏桥雪立在雪间,任由寒意袭遍全身,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莹白落在掌心,冰凉触感顺着纹路漫开,转瞬化作细水,湿了指尖,所有都真切的让她心头慌乱。
等等!
她凝眸看向自己的手,如遭电击。
这不是她的手!
这双手,十指纤纤,指节玲珑,指节玲珑,肤光胜雪,触之若凝酥,透着娇柔,罗袖滑落,露出的小臂上,隐现淡青筋络,恰如春溪浸玉,温润可人,这分明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身上的丝绸顺着拂过肌肤,柔得似云朵裹着,小臂内测晕着一抹嫣红,艳,而不骄,犹如冬日里展开的红梅,在莹白肌肤映衬下,愈发的鲜活夺目。
可——她的手不是这样的。
她的手,常年浸在消毒水里,干涩粗糙,泛着冷白,指腹与虎口处,凝着薄茧,那是无数次握手术刀磨出的硬甲,哪有半分这般柔润?
苏桥雪心头茫然与惊惶如潮水涌来,这具身体这双手?到底是谁的?她又为何会置身于此?
后颈忽然袭来一阵锐风,苏桥雪甚至来不及细想,本能的侧过身子,堪堪躲过那道快如闪电的掌风,掌风擦着她的发梢掠过,一缕青丝悠悠飘落,轻轻落在积雪上,黑白鲜明。
还有脖颈那一丝的痛,和嫣红的血,她的后背惊出一层薄汗,头皮更是阵阵发麻,方才若是慢上半分,掌风扫落的便不是头发。
她不等来人收招,腰身一拧,左手握拳如锤,直捣对方腰侧,她知道,以她的身体定然不是来人的对手,她只能取巧,专挑薄弱的穴位下手,可对方反应更快,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微微后退,便轻松避开,衣摆扫过地面积雪,带起细碎的雪粒。
而她,只来得及抓住来人腰间的一枚玉佩。
苏桥雪眼底寒光一闪,趁机欺身而上,扣住他的手腕,死死抵住“尺神经”的凹陷处,寻常人被按中此处,手臂当即酸软无力,可她腕间发力,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如铁般坚硬的肌理,对方竟分毫未动。
惯性让她的身体向后踉跄,眼看就要失衡,苏桥雪当机立断,屈肘击向来人的膻中穴,听到男人闷哼一声,她便借势翻身,左手攥紧对方的手腕,腰腹发力猛力一拧,堪堪将来人翻到在地,积雪飞溅,碎了她一脸。
未待她下一步动作,她的手腕便被反制,用力一拉,她便一股蛮力带得向前倒去,稳稳压在对方身上,不能动弹。
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雪粒未消,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她心头一颤,猛然抬头,直直的撞进了一双深眸,漆黑如墨,似藏着千军万马,深不见底,刺的人不敢直视。
他身形极具宽厚,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阴影里,他牢牢禁锢着她的双臂,让她半分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苏桥雪的目光掠过,他的额角有一道浅疤斜过眉尾,刀痕利落,应是旧伤,眉骨高挺遮住些许眼底的锋芒,可眉宇间凝着的威严,却比屋中那两个审讯的人强过百倍,那是久居上位才有的压迫感,彷佛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俯首。
“你——是谁?”
冷沉的男声骤然在耳畔响起,腕间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姆指抚上她臂间的嫣红,坚硬的老茧划过她娇嫩的肌肤,酥酥麻麻。
她腕间暗暗发力,强撑虚软的身子,声音虚弱,却透着锐利,“你,又是谁?”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拂过她手臂上那抹嫣红,似有说不清的意味,“谢枕月?”,他的声音低沉如落雪,轻盈又冷硬。
谢枕月?苏桥雪心头一震,这分明是女人的名字,是谁?
他——又是谁?
风卷雪花,落在男人玄色的衣袍上,也落在苏桥雪单薄的素衣上,寒意浸体,伤口像裹着冰碴,疼。
他攥着她的手腕依旧沉稳,眼底冷光却被风雪浸的更甚,两人在雪地里对歭,一黑一白,一柔一刚,他的冷冽,她的不屈,撞在一起,让人不敢靠近?
可伤势终究抵不过严寒,苏桥雪的身子在冬日风雪中瑟瑟,她的四肢越来越沉,意识像被风雪裹住,一点点往黑暗里坠,终于还是砸在他的胸前,晕了过去,模糊中她彷佛看见男人的眉峰紧蹙,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她——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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