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猫】余生快乐，我的小猫

　　花醉三千捡到猫的时候，正值寒冬。
　　山门在一夜风雪过后，重新被打开，在门后墙角边，蜷缩着一只小小的橘猫。小猫身体被冻僵了，摸上去就像是冰块一样，花醉于心不忍，准备把猫带回后山埋在向阳的一面。
　　经过三清殿时，突然一道金光折射到小猫的身上，冥冥之中天注定，花醉感觉手心里面的小猫动了一下。
　　他将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用真气把暖炉烧热乎了，把猫放在自己的衣服里团了起来，放在暖炉边。又是在大风的情况下，御剑去药炉殿请了师叔来看小猫，两天不眠不休照顾着孱弱的小猫。
　　猫救回来了，花醉有猫了，这是华山上独一份的小宠。众多弟子养的大多是仙鹤之类的宠物，还有一些年岁小的弟子会养雪兔。当山头上只有一只橘猫，就是它称王称霸的时候。
　　猫小时候很可爱，人人都爱 ，纯阳众人都很娇纵它。花醉有时候还会做恶人，教育猫。可猫不长记性，还是喜欢到处招惹，去跟山头的仙鹤打架，去潭水里偷捞吕祖的小龟，去三清殿偷吃供奉的糕点。
　　有时候花醉被气得抓住猫就揍他，猫挨了几巴掌，又是喵喵叫，又是眼泪库库掉。最后还是花醉自己心软，给猫抓鱼烤鱼，哄猫开心。
　　猫小小一只，捡回来的时候瘦瘦巴巴的，惹人心疼，花醉更是喜欢投喂自家猫。猫本来就爱吃饭，结果被大家投喂的膘肥体壮。花醉本意是想给当初瘦小的猫儿取个反义的词当名字，结果一只肥猫真就成了肥猫。
　　掌门说猫是有悟性的，所以猫就跟着花醉开始学起了入门心法，可猫不是有耐心的，常常偷懒，给它讲课，它睡觉，带它悟道，它耍赖。
　　有一日，人被猫气急了，独自一人御剑跑去另一座山头冷静。自觉理亏的猫，假装睡觉，但是翻来翻去只觉得少了点什么，只能喵喵咪咪地嘟囔了好几声，没见到人回应，这才急了起来。猫，要去找人。华山上的路猫走的很熟，但是今天人不在猫熟悉的地方。猫走得肚子都饿了，肉垫也涨涨得疼，迷迷糊糊之间，被一阵烤肉的香味吸引。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本喵要吃肉，饿饿饿）……”被肉香吸引的肥猫，冲了过去，对着正在烤肉的人撒起了娇。突然间，猫被拎起来，双眸映照出，一位金色长发黑色衣服显得皮肤异常惨白的男子。“喵！喵！喵喵喵——”猫开始反抗，扭动着肥嘟嘟的身体，然后发出尖锐地叫声，祈祷有人能救救它。
　　有一双纤细的手，把猫从夜帝手里解救了出来，将猫猫抱在怀里稍稍安抚。随后坐在了黑衣男子身边，边摸猫，边给身边人解释猫的来历，“这是宫中弟子养着的灵宠，定然是被肉香吸引过来的，你别对它太凶……”
　　夜帝听闻后点点头，看了看女子怀中正在对他子牙咧嘴的猫，露出震慑的眼神。然后转过头继续烤肉，开始投喂女子和那只肥猫。
　　花醉在好友的山头练了一天的剑，王落年不肯把木桩借给他，他就去隔壁李潇洒那，把为数不多的木桩劈了个干干净净。李潇洒沉默地在旁边看着，等花醉终于冷静下来，递上欠条，五个木桩四百两，陪练费三百两，一共七百两。
　　花醉熟练地翻了个白眼，把欠条撕了，跟李潇洒说，“你去找隔壁要吧，翻倍要，他不给你再来找我。”明月高悬，花醉终于打算回家，料理那只臭猫了。
　　没想到山头找了遍，都没看到肥猫，只能再往其他地方走走，忽地听见有喵喵的声音从远处燃烧的火堆处传来。花醉闻声走了过去，看到于睿师叔和一位男子坐在一起，自己的猫正躺在师叔的怀里等待烤肉的投喂。
　　只得上前拜见，“弟子花醉，见过师叔和夜帝，夜深冒昧打扰，弟子家的猫跑来扰了两位的清净……”还没说罢，就见那肥猫如炮弹一般，窜到了花醉的怀里，喵喵咪咪叫嚷起来。花醉用双手兜住肥猫，摸了摸它。
　　正准备告退，只听，“这么晚了，你也留下来吃点再走吧，正好烤肉还有多，莫要浪费。”长辈劝留，花醉就只好抱着肥猫留了下来，只见夜帝的眼神又扫了一遍他和怀中的猫。花醉暗道，这只肥猫来打扰夜帝和师叔的二人世界也就算了，这下连自己都被记了一笔。
　　边吃边聊，花醉说起了猫是何缘由，跑到了这里。听见猫有悟性，也能听懂心法，夜帝一把把猫从花醉怀里薅了出来，上手摸了摸根骨和经脉。确定地点了点头，侧身跟于睿说了些什么。
　　猫要被摸得应激了，挣脱身上的大手之后，躲回了花醉那边。
　　于睿见状，开口说道：“卡卢比问你，愿不愿意让小猫跟着他学习焚影圣决心法，相比纯阳心法要引气入体，日日勤练。明教的心法引月灵入体，也比较适合小猫的作息。”
　　思索再三，花醉把猫立了起来，问他：“想继续跟着我学纯阳，你把爪子放我右手，想跟着学焚影心法，你就把爪子放我左手。”肥猫开始犹豫了，他很喜欢跟花醉在一起，但是纯阳心法真的好枯燥，猫也真不想早起。缓慢地把爪子从右边的手移到了左边，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肉垫点了点花醉的左手。
　　猫跟着会烤肉的男子学起了焚影圣决心法，决定跟着夜帝回明教继续修炼。夜帝来纯阳也只能留一段时间，教中大小事务还等着他回去处理，是时候告别了。
　　花醉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然后给猫装了很多东西，大大小小的各种物件，塞成了满满当当两个包裹。猫有点难过，就一直黏糊糊地把自己塞在花醉的怀里，喵喵叫。等着花醉收拾一会儿东西，又把自己抱起来揉一揉摸一摸
　　启程地那天，风雪不大，花醉笑着把猫递给了夜帝，“这只肥猫就麻烦夜帝照顾了。”猫不舍地用头蹭了蹭花醉的手。
　　猫离开的第一天，花醉还是会习惯性给猫留饭，出门找到新鲜玩意儿也会带回来。房子里突然少了一点活力。离开总是突然的，让人无法适应的。
　　某只猫很不安分，来到明教也是一样，招惹是非，夜帝处理完教中事务，还要去抽空解决肥猫留下的烂摊子。
　　时间久了，猫也跟他熟了起来，一人一猫常常千里奔袭去纯阳。一个有心尖上的人要见，一个有心心念念的人要蹭求摸摸。
　　花醉自幼来到华山，已过了十五载。及冠礼过了之后，按照师父的要求，他要下山入世修行。临行前的一晚，一只熟悉的猫又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来到了他床前，迷迷糊糊地钻进他怀里，睡了起来。
　　翌日一早，再摸了摸被窝里熟睡中的猫，花醉拜别纯阳众人，转身骑着马沿着山路走了。
　　没了熟悉的人，华山便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肥猫开始变得不爱回去了。一只猫就自己在明教待着，有时候是在大漠的夜晚坐在山顶上发呆，有时候是偷摸吃烤肉的时候会突然愣神。
　　夜帝也发现了自己弟子的不对劲，想带着猫回去转转，但是猫一直不肯跟他回华山去。猫有心事，但是猫被管住了，猫打不过夜帝，两个人约定猫只有能化形之后才能单独去中原。
　　寒来暑往，日月流转。五载岁月悄然流逝，猫学有所成，现在已经能化形了。
　　趁着夜帝去华山的日子，猫放倒了夜帝派来看守他的弟子，骑着骆驼冲向关内。驼铃声声震得心脏直跳，黄沙扬起滚滚而来，有远方归客，奔驰而来。
　　猫不能维持太久的化形，只能躲躲藏藏在中原游荡，用着有点蹩脚的官话，找人问路，打听那位纯阳弟子的消息。一路靠着自己，终于摸索到了扬州，住进了一家客栈。
　　花醉正和好友在扬州的酒楼喝着早茶，聊着名剑大会的事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窗外望去，只见远处有个陌生红发的青年盯着他看。没把异域来客放在心上，只听见楼下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房门被打开，那位红发青年，猛然扑向了他的怀中。花醉感受到强大的冲击力，好像……好像他之前在华山养的那只肥猫。
　　怀中的肥猫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了他。花醉没反应过来，他的好友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直到花醉愣神反应过来，推开了怀中的青年，可青年被他推开的瞬间，整张脸都垮了下来。花醉只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红发青年又再次想要窝进他怀里，他伸手推拒了一番。只见几位好友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花醉觉得头大。肥猫莽撞，但实在是太久没见过花醉了。昔年一别，五年之久，他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躺在这个人怀里了。
　　直到刚刚被花醉推开，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化形了，花醉并不知道自己是谁。猫也不知道怎么想，上一秒还在求抱抱的人，直接跳窗逃跑了。
　　花醉被这样的情况惊到了。一边在看戏的清儒调侃道：“花某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光天白日之下，也有人投怀送抱啊~”花醉懒得计较好友的调侃，只觉得刚刚那人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被这么一折腾，没了继续的心思。他跟众人提前告别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入夜，有猫准备偷袭。这次猫准备充分，提前在花醉的房间外埋伏了起来，等到人回来了，洗漱完毕，烛光暗下半刻钟，猫化作了原型。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肥猫爬上了窗户，钻了进去，一直爬到花醉的枕头旁边，猫爪按在花醉的脸上，开始喵喵地讲述自己对花醉的想念。越念越困，花醉的气息在鼻尖挥之不去，肥猫终于在睡神的驱使下，钻到了花醉的怀里，准备安睡。
　　一早起来，掂了掂怀中的猫，花醉心里想到，这只肥猫怎么又变重了……肥猫！猫！花醉清醒了，他不在华山，猫在西域，所以他怀里的猫是怎么回事！
　　花醉出神了许久，直到怀里的猫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才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小猫从西域赶到了他身边。怀里的橘猫正在呼呼大睡，而白衣青年只是面色柔和地看着猫。
　　他哑然失笑，才意识到昨天冲进自己怀里的正是自己的猫，那只他救回来的小猫，那只他亲手喂胖的肥猫，那只他亲自交出去的猫儿。
　　和衣起身，他将猫放在床上，先行去洗漱了，回房间时，才看到迷迷糊的猫化形了，变成了昨日的红发青年，正窝在被子里打瞌睡。花醉咳嗽了两声，扰乱了猫的美梦。猫惊醒了，发现了站在床边的蓝衣青年，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睡在了花醉这里。猫炸毛了，红色的呆毛起立了。花醉看着猫，只能笑着坐在床边，摸了摸猫头。猫被很好地安抚住了，又把自己缩成一团窝进了花醉的怀里。
　　“怎么从西域过来扬州的？”
　　“一路打过来的，反正我不知道你在哪，就一边打听，一边找人干架，然后就摸到这里来了，昨天才见到你的。”
　　“真的？猫可不能说谎，会被我打屁股的。”
　　“没……没那么顺利就是了，忘带钱了，连夜跑出来的……不知道你在哪儿，就每个地方都找人问……反正你很好认啊，又是纯阳弟子的，又是金发的，还喜欢练剑……”猫就这样，把自己找人的经过跟花醉细细说了很久。
　　花醉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一直应和着猫。等猫说完了，才带着猫去一楼大堂吃饭。猫找到人了，猫很开心！猫吃了两大碗饭，猫很喜欢跟花醉一起吃饭。
　　猫被花醉带着，认识了花醉的新朋友，还一起打了竞技场。猫是真的长大了，跟大家比试的时候，打的都是有来有回。
　　好友们都夸花醉有眼光，捡回来的小孩，真是有天赋，又能打又能练，常常把猫借走打比赛。但是猫就是不喜欢跟他们一起，总要缠着花醉一起打竞技场。
　　两个人打22也好，打33也好，只要是猫和花醉就行，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气明就好。越来越熟练的手法，猫被更多人看到了，有人正式邀请肥猫参加比赛，可猫不干，随便打打还行，要求参加一年一次的名剑大会不行，他就要跟花醉一起打比赛！
　　后来还是花醉劝动了猫，把猫交给了自己的好友带着一起打比赛。他会去看猫打比赛，给他加油，在猫艰难对战的时候，担心他受伤；他会去陪着猫训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帮猫适应比赛环境，给猫包扎伤口，帮猫按摩；他会陪着比赛失意的猫，把猫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带猫看月亮看星星。
　　猫也不负众望，拿下了一届的冠军，猫站在人声鼎沸处，应该是最高兴的时刻，却想得是猫应该跟花醉一起捧起冠军奖杯。
　　冠军奖杯很好，可猫最喜欢的还是他和花醉并肩在排名战拿到的奖励。他把奖杯和这些放在了一起，他用奖金给花醉买了一柄好看的剑鞘，但他递给花醉的时候，却被花醉拒绝了。后来的后来，这个剑柄也没有送出去，被猫埋在了一处地方……
　　猫和花醉越走越远……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爆发争吵了，可猫不用回头，花醉也会心软。直到普通的一次争吵，那一次花醉没有扭头来哄他，只是沉默地收拾着行李。第二天，猫看到了一封信和空空荡荡的家，才意识到……原来猫长大了，就不会有人哄了。猫也闹起了别扭，执意不肯再说什么，两个共同的好友也插不上什么话。
　　猫很难过，因为猫知道，那个人走的时候，一次也没回头看过他。
　　安史之乱爆发，百姓流离失所，纯阳宫在外弟子得到师门诏令，护一方百姓平安，赶赴前线与天策并肩作战。再一次听到那个人消息时，是好友急信，说花醉在最前方的战线，参与了太原保卫。
　　肥猫听到消息就立刻赶到了太原，只是在又一次看到蓝衣青年身影时，选择避而不见。担心是真，害怕是真，可猫知道人不想再次见到他。猫转身找到了明教弟子，说明了身份一起参与了太原的战役。只是他刻意隐藏了气息，跟在花醉身边保护他。
　　投石车战力迅猛，狼牙军队一次一次用猛攻试图突破太原城防。只见巨石又一次朝着花醉袭来。蓝衣青年已经战至力竭，直到最后也在用剑砍杀敌人，看到巨石的那一刻，已经毫无力气反抗。只见身边闪过金色的身影，一头红发的青年，抱着他躲过巨石。狼牙的攻势一刻不停，猫一手护着花醉，一手用刀刃砍下敌人的头颅。
　　只见天策的骑兵从后方驰援而来，一瞬间，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刹那间，一只闪着寒光的箭朝着花醉射来，猫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花醉的身体。箭头没入身体，血液溅射在花醉的脸上。
　　猫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有人轻轻地抱起了他。
　　肥猫只觉得自己从冰天雪地来到了很温暖的地方，好像有人轻轻拂过他的头，又揉了揉，把他抱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不记得了什么，又好像再也不是猫了，不对，他什么时候变成过猫？他不是一直都是人？
　　猫睁开了眼睛，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他前一秒正在太原战役里保护了谁，可这里分明是他在明教的居所。
　　夜帝见徒弟转醒，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才开口解释，“当时你快死了，有人给你送回来了，族里的医师给你用了秘法，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猫听了这句话，也没追问，只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夜帝见猫没什么不对，转身走出门，看着门口女子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于睿，猫没察觉什么。但那日，他看的分明，一向淡然的纯阳弟子，穿着破烂的道袍，上面都是血迹，抱着一只早已没了气息的猫儿，跪在吕祖面前，求师祖救救他最心爱的小猫。可道祖只说，猫已经走完了他该走的路，强行留下，你必遭因果。
　　可猫已经死了，走头无路的蓝衣青年，把猫高举过头顶，又跪在自己的面前，询问自己可有什么办法救活猫，任何一切代价他都可以交换。
　　最后，还是纯阳众人于心不忍，将秘法交予于睿，并由夜帝将两人带回明教，于睿将秘法跟明教复生法术相融合，交给了花醉。
　　猫活了，代价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花醉这个人了。所有人都默契地隐瞒了这一点，猫只知道他在太原战役救了一个人，代价是自己重伤躺在床上恢复了将近一年。
　　猫还是每天坚持不懈努力练功，然后找夜帝打架。猫要在夜帝手下撑过十招，才可以重新回中原。还是夜帝心软了，放水之后，猫终于得到了夜帝的首肯，可以去中原闯闯了。
　　猫一路向南前行，又一次来到了扬州。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蓝衣背影，那颗心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猛然跳动。蓝衣青年骑马扬鞭而去，猫用力追上了他，只是快靠近了，心脏止不住地抽痛起来，动作停住了。再回神，猫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放下了手，没有再追着那个蓝衣青年跑。
　　肥猫不知所措，只是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他找到一个人，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他没有任何一切相关的记忆，但是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变成了他的一部分。他只是突然很想找到那么一个人，完全没由来的想要见到那个人。
　　他开始到处找人问，找之前一起打竞技场的好友，找之前明教认识的弟子，找华山上住着的抠门弟子和他隔壁的唐门引退人士。可是问遍了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猫猫走遍了整个大唐，用尽了很多办法。问云游的道士，卜卦算位置，可只得到了一个消息，没有这个人。问教中的巫师，只说，天上地下并无存在。后来他又去了苗疆的密林，问过蛊神是否知道，可他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好像那些存在于他身体内残留的东西，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并不是那个人带给他的。
　　最后一次询问，他蹲在吕祖照顾的小龟们前面，只见一个白衣老者，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留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缘分已尽，再无回转。
　　他就知道，那个人一定存在，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只是所有人都忘了，包括他自己，但是存在过的记忆残存的点滴，就足够支撑起一个人的思念。
　　后来，猫就在尘世中，找了那个人一辈子。在路途中，他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听过了很多的故事，也见证了许多悲欢离合。可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放不下的执念，让他走不出来，就这样找了一辈子。猫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寻找的过程中，他在等，等一切的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会找到想要的。
　　猫已经足够年老了，往事已过多年，好友相继离世，他也放缓了寻找的步伐，他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了。不再往返华山和扬州，他选择留在华山，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就在闭眼的一瞬间，往昔失去的所有记忆涌现在眼前。
　　如走马灯一般，关于花醉的记忆全部闪过。他是猫，他是花醉的小猫……猫想起了一切，也看到了花醉为救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看到了花醉在最后一刻，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忘记我吧，猫儿，我们不要再见了。”
　　猫想，大概是那个人已经放下了，所以自己才会找不到。
　　猫猫又开始了新的轮回，这一次，猫不想变成猫，不想变成人，它选择成为一棵树。或许千百年后一次停留，将会是他与他再次相见的时候。
　　“柳词你等等我，慢点回宿舍会死啊，这么大太阳，晒死我了。”一位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青年走过。因为太阳的原因，飞快地跑到了树荫底下，朝着远处走在太阳下的另一位青年抱怨道。
　　只听树上的叶子发出声音，一阵清风吹过，躲在树荫下的青年感到一阵清凉，便赖在树下不走了。
　　“花醉！快走啊，你不走我走了，赶着回去打剑三呢，花舞剑还等着我们打双气花呢，你能动吗，不能动，我先回宿舍吹空调了，先找清儒打剑气花了！不等你了！”鸭子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花醉只觉得树荫下格外凉快，刚在烈日下暴走的他，此刻只想休息，他瘫坐在树下，依靠着树干。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很悠长的梦……
　　在梦里，他有猫，有一只自己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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