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解方橙式

　　找到吴珩的前半个小时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小米su7在马路上急速跑着。

　　“心率达到130，情绪不稳定！请注意！请注意！”车内突然传来一阵机械女声。祁塬余光瞥了一眼手机，红色警告快冲破屏幕。

　　眼见心率值还在持续上升，祁塬也慌了神，一只手在手机熟练操作着。

　　拨出去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机械女声还在不断重复着那句警告。

　　祁塬努力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直接将手机关机。抓方向盘的手又加重了力度，脚底的油门踩得更重了。

　　找到吴珩的前2个小时

　　吴珩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一只耳机掉落在锁骨上，耳机里的声音大的吓人。

　　房间里未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忽明忽暗，勉强照出他五官的轮廓。

　　房门紧闭，阻挡着想冲进来的门外人和那些他不想听的喧嚣声。

　　找到吴珩的前4个小时

　　餐桌上。

　　“吴珩，你之前的工作干得好好干，干嘛辞职？”

　　妈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看似平淡，但话里能听出一丝责备。

　　吴珩觉得刚塞到嘴里的菜突然变得无味起来。脑子里快速想着措辞，又继续不在乎地夹着菜。

　　“就……不想干了呗。你都不知道，客户事死多，要加班多晚。”

　　得到的也不过是妈妈的白眼:“当时让你不要干这个，你非要学，倔得跟头驴一样。自讨苦吃。”

　　爸爸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要不然去你表哥那。你表哥怎么说也是个领导，肯定能给你安排个好职位。”

　　“是啊，有你表哥在，我也能放心，他还能照顾你。”

　　他二位一唱一和的态度让吴珩觉得心烦意乱，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大起来:“我现在在甜品店干得不是挺好的嘛，干嘛呀你们!”

　　妈妈一听他那话，脾气也跟着上来。“吴珩，难道你打算在甜品店干一辈子吗？让你学这个学那个，你从来都是一副学不进去的模样。当初让你不要学设计那个专业，非要学，花了那么多钱，结果呢？好好的工作没干几年又辞职，你都多大了，还想待在家啃老不成!”

　　“我……”吴珩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他也知道妈妈说的话不全是错的，一瞬间所有的解释全堵在嗓子眼。头狠狠低着，无力地扒着饭，情绪随着无味的饭菜一起吞咽了下去。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雾气缭绕，浴室的水蒸气很快把整个镜子都覆盖住，吴珩把头伸到花洒下，任意让水流从头淋到脚。水温刚好，身体在水流的包裹下，很温暖。

　　擦着头刚坐在沙发上，身旁的爸爸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说道：“该找个女朋友了，老大不小了。”

　　“爸，我才25。”

　　爸爸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那王阿姨的女儿就不错，改天让你妈带你认识一下，”

　　他拧着眉看着父亲的脸，嘴张了张，犹豫半天，只放出一句话:“反正我不去。”语气坚决。

　　“你不去？又想干嘛？工作工作不好好做，对象对象也没有，你现在结婚，趁着我和你妈还有力气，还能帮你带带孩子。”

　　“爸，人这一生，又不是一定要结婚。”他烦躁地揉着头发，老一辈的思想太顽固了。

　　“不结婚？不结婚干嘛？老了怎么办？”

　　“……老了等死，还能怎么办？”吴珩翻了个白眼。

　　“你…你要气死我!”

　　不想继续理论下去，吴珩抬脚准备回房间。

　　“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真要让爸妈到时候含着遗憾走吗？”

　　吴珩一听这话，眸色一沉，手上青筋突起，转身质问道：“你们当初也是这样逼姐的吗？”。

　　爸爸面色一怔，随即怒目圆睁：“那是你姐没用，不知道享福……”

　　话未说完，就被吴珩发出的一阵讥笑声打断:“哈？要不是你们催她，听别人介绍，在没有完全了解那个男的家里情况下，让他们结婚。我姐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姐的事，我们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男方家里人又不坏，再说，你姐是自杀，她是自己不想活了，人都死了有什么办法，再说他们家也给了补偿……”

　　“妈！”吴珩直接吼出声，面色愠怒。

　　他气得嘴唇颤抖，胸口起伏不定，眉头拧得更加紧蹙，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姐姐的五官随妈妈，眼睛大，嘴巴和鼻子都小小的，他透过那张脸好似看到了去世的姐姐。

　　姐姐去世没几年，未忘记还在怀念她的人越来越少了，亲生父母对于她的死亡的态度也只是想要一笔补偿，失去女儿的疼痛应该也只是那几天吧。

　　她要是知道，该有多难受啊。吴珩心痛地想到。

　　“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她。”撂下这句话，吴珩直接冲进房间反锁门。

　　他一直都知道，父母偏心，重男轻女，只是不曾想，女儿的命那么不重要，一沓钱就补偿了所有

　　找到吴珩的前3个小时

　　祁塬放下手绘板的画笔，扭了扭几个小时未动的脖子，捏着快“死掉”的胳膊。

　　在电脑面前画了有7个小时，画完那新一话后，身体松懈下去，他才意识到自己持续这一个姿势太长时间了。

　　再望向窗外，路灯早已照亮马路。咕咕叫的肚子也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厨房，随手打开手机，查看他病人的今日状态。

　　心率110。

　　祁塬立马放下手上的碗，继续查看着其它健康报告。

　　心情指数3，压力指数28ms。

　　——你在运动？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收到了消息。

　　——我在洗澡。

　　祁塬一脸纳闷，洗个澡能把心率洗到110？

　　——不止在洗澡吧？

　　——？？？

　　对面这次直接秒回，甩过来三个问号。

　　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欠妥，祁塬也不再回复。他揉着自己眉心，试图让自己神经放松下来:“画漫画画傻了吗？竟然想打探患者的隐私。”

　　等他一切忙好再看时，对面那位的压力指数直接变成24ms，心率也快达到120。

　　祁塬眉头紧蹙，一刻也没敢耽误，直接拨打电话，见迟迟没人接，便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离开家。

　　——手机静音放在卧室了，没听见你打电话，抱歉。

　　车子在行驶途中，他收到了他病人的回复。

　　——发生什么事？？

　　对于他手机静音，祁塬理解，毕竟他和这类病人打过很多次交道了。但他现在只想知道他的病人到底怎么了？

　　对面又消失不回消息。祁塬气得直接发语音。

　　“你现在心率太高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刚发过去，祁塬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冲，又用缓和的语气补充道:“你试图放松一下，别让那些不理智的情绪占据大脑，想点开心的事。”

　　——没有开心的事

　　——你接电话

　　“……不回还不接。”

　　找到吴珩的前1个小时

　　“砰”房门重重地被推到墙上又弹回，巨大的声响吓得吴珩身子一抖，那一只耳机掉落在地上，瞳孔瞬间放大。

　　门外站着的两个身影一高一低，背着光，在吴珩的视角，他们的动作张牙舞爪像魔鬼。他手撑着椅子扶手试图站起来，每走一步，吴珩都明确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望向那个被弹回的门，变形的钥匙孔，声音微颤道：“至于吗？”

　　“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房间里闷着!”

　　一个很重的力道摁在灯开关上，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看清了那一高一低二人的模样。

　　辱骂的言语充斥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但在吴珩听来是嗡嗡的像收音机没信号时发出的杂乱声响。直到他看见妈妈的手伸向床头柜的抽屉里。

　　“不要动那里!”他试图去阻止。

　　但晚了一步，抽屉里的东西已经完全暴露在三人视野里。

　　其实不过是几个吧唧，几张漫画海报，上面写着一些话。

　　“多大人了，还在看这些。”眼见妈妈要伸手去拿，他抢先一步关上抽屉，挡在两者之间。

　　“多大都能看，没有年龄限制!”

　　妈妈原本还落在抽屉的视线，转移到吴珩脸上。母子二人就这样死死盯着对方，仿佛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游戏。

　　“就这破玩意，还不让碰了？”爸爸也过来插一脚。

　　“就不让碰！”吴珩的个子早就超过了年迈被生活压垮脊背的爸爸。此时吴珩眼神微微向下，那神情落在男人眼中，倒像是居高临下的表现。

　　爸爸脸上表情瞬间挂不住，反手一巴掌打在吴珩脸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弄懵的人不止吴珩一个，妈妈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一把拽回男人停在半空的手，“你干嘛啊？”

　　吴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好像运转不起来了，他缓缓扭过头去，纱窗里吹来初夏夜晚凉爽的风，吴珩能清晰感受到胳膊上的汗毛好似竖起，每一个毛孔都微微张开，似在咆哮，在呐喊，在帮他质问眼前的男人。

　　二人瞳孔慢慢收紧，眼见气氛愈加紧张，妈妈正准备出手制止。

　　突然，门铃响了。

　　找到吴珩了

　　祁塬一步当做两步跨在台阶上，他喘息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终于，他驻足在一扇门前。

　　在等待门开启的那一刻，他单身掐腰，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开门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时，女人在看到祁塬脸时，微怔住一下，又转而换成警惕地眼神看着他。

　　祁塬小心翼翼询问道：“阿姨，您好，我找…”

　　“祁塬？！”话突然被打断。

　　女人身后冒出一张年轻的脸，祁塬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句话还未说，那人却突然冲出，胳膊抵在两人之间，压低声音询问道：“你来这干嘛？”

　　祁塬望着那人慌张的神情，勾了勾唇，调侃道：“趁夜色渐浓，带你逃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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