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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雨水顺着宁语的睫毛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蜿蜒的水痕。
她蜷缩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粗布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三日前那个荒谬的“系统“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宿主已成功穿越至《江湖风云录》世界，主线任务：成为天下第一。当前存活倒计时：七天。”
宁语咬紧牙关，颤抖的手指再次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羊皮地图。雨水已经模糊了墨迹，但她依然能辨认出那个用朱砂标记的地点——青云山巅。
“开什么玩笑……”她喉咙发紧，“让我一个现代大学生去当什么天下第一。”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提示：寻找'邋遢剑客'是唯一生机。”
宁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巅。那里隐约可见一座破败院落的轮廓。
“至少……比等死强。”
她拖着湿透的裙摆，开始向山顶攀爬。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的手掌，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死亡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
当宁语终于爬到山顶时，夕阳已经西沉。她踉跄着走向那座摇摇欲坠的茅草院落，院门歪斜地挂着，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塌。
“有人吗。”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无人应答。
宁语犹豫片刻，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院门。院内杂草丛生，满地都是碎裂的酒坛。一张缺了条腿的木桌上堆满了空酒壶，散发着浓烈的酒臭味。
“滚出去。”
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宁语吓得差点跳起来。她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乱蓬蓬的头发像被雷劈过的鸟窝，胡子拉碴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身上的灰布袍子脏得看不出本色，腰间挂着一柄剑鞘破旧的长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人心。
“前、前辈，“宁语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来拜师的。”
男人——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邋遢剑客“沈沧了——眯起眼睛打量她，突然嗤笑一声：“就你？细胳膊细腿的，连剑都拿不稳吧。”
宁语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我可以学。”
“没兴趣教。”沈沧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走，别打扰我喝酒。”
眼看他要转身离开，宁语急了，扑通一声跪在泥泞的地上：“求您收我为徒！我什么苦都能吃。”
沈沧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危险：“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宁语咽了口唾沫。系统警告过她不能透露穿越和任务的事，她只好硬着头皮编道：“我、我听说您是绝世高手……”
“谁告诉你的。”沈沧猛地逼近，身上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压得宁语几乎喘不过气。
她额头冒出冷汗：“没、没人告诉，是我猜的……您的气质与众不同……”
沈沧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小丫头片子，撒谎都不会。”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转身走向屋内，“滚吧，我不收徒弟。”
宁语跪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警告：目标人物拒绝概率升至89%。建议采取极端措施。”
“什么极端措施。”宁语在心中问道。
“数据显示：持续暴露在恶劣环境中可触发目标人物同情心。”
宁语咬了咬嘴唇。天色已晚，山雨越来越大，但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那我就跪到您同意为止。”她冲着沈沧的背影喊道。
回答她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夜幕降临，山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宁语的双膝早已失去知觉，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每一寸衣衫。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建议寻找避雨处。”系统的声音似乎有些急切。
宁语摇摇头，视线开始模糊。她想起原著中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角色，第三章就被“血手人屠“一刀穿心的惨状。至少现在，她还活着。
“我……不会……放弃……”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恍惚间，宁语似乎看到屋内的灯亮了一瞬，又很快熄灭。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雨更大了。
宁语的意识开始飘忽。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宿舍，室友们正围在一起讨论《江湖风云录》的剧情。
“这个宁语死得也太惨了吧。”
“谁让她是个没背景的龙套呢。”
“要是能重来，我一定要改写她的结局……”
“改写……结局……”宁语在昏迷前喃喃自语。
她没看到的是，破旧的屋门在雨幕中悄然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复杂地注视着她倒下的身影。
沈沧皱着眉头，看着院中那个已经昏迷的瘦小身影。雨水冲刷着少女苍白的脸庞，她看起来脆弱得像是一碰就会碎。
“麻烦。”他低声咒骂，却还是大步走进雨中，将宁语抱了起来。
少女轻得不可思议，浑身滚烫，显然已经发起了高烧。沈沧犹豫了一瞬，最终将她抱进了屋内。
屋内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除了一张木床和几个破旧的柜子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沈沧将宁语放在床上，随手扯过一条干布盖在她身上。
“自找麻烦。”他嘟囔着，却还是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草药，丢进炉子上的铁壶里。
屋外，雷声轰鸣。
宁语在黑暗中挣扎。她梦见自己被一把染血的长刀刺穿胸膛，持刀的人面目模糊，却发出刺耳的笑声。
“不……不要……”她在梦中挣扎，突然惊醒，发出一声尖叫。
“吵死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宁语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灰色外袍。屋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摇曳的油灯。
沈沧坐在桌边，正往嘴里灌酒，见她醒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我没死。”宁语声音嘶哑。
“差点。”沈沧放下酒壶，“高烧三天，说了一堆胡话。”
宁语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额头贴着湿布，喉咙火辣辣的痛。她试图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
“别乱动。”沈沧不耐烦地说，“我可不想再给你熬一次药。”
宁语惊讶地看着他：“您……您救了我。”
沈沧哼了一声：“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院子里，晦气。”
宁语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炉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沈沧突然问道，声音低沉。
宁语垂下眼睛。她不能说出真相，但也不想再撒谎：“我需要变强……不然会死。”
沈沧的目光锐利如刀：“江湖上想杀你的人。”
“可以……这么说。”宁语含糊地回答。
沈沧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柴房空着，病好了就滚去那里住。”他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别指望我教你武功。”
门被重重关上，宁语却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有直接把她扔出去。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第一阶段目标达成：留在目标人物身边。奖励：基础体质增强。”
宁语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高烧带来的不适感减轻了不少。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除了床和桌子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墙上挂着几幅已经泛黄的字画，角落里堆满了空酒坛。
她的目光被床头的一个小木盒吸引。盒子半开着，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宁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伸手将盒子完全打开。
里面是一块断裂的玉佩，只有半截，上面刻着一个“雪“字。
“别碰那个。”
沈沧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宁语吓得差点把盒子打翻。她抬头看到沈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对、对不起。”宁语慌忙道歉，“我只是……”
“吃完把碗洗干净。”沈沧将粥碗重重放在桌上，一把夺过木盒塞进怀里，转身离开。
宁语看着那碗简单的白粥，上面飘着几片野菜，却莫名觉得眼眶发热。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碗，热气氤氲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也许，这个看似冷漠的邋遢剑客，并没有表面那么不近人情。
屋外，雨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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