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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降世神
西南边陲,云雾缭绕的深山之中,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古朴的宅院前。
一周前,爷爷病重离世,临终前再三嘱咐陆宴天务必亲自前来祖宅祭拜。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看到了那座庄严肃穆的祠堂。
他恭敬地跪拜三下。正要起身时,一个空灵而诡异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来啊……我等你很久了……来啊……”
陆宴天猛地皱眉,只觉得双腿不受控制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移动。
穿过祠堂后院,一片茂密的桦树林赫然出现在眼前。
陆宴天心中警铃大作——爷爷给的布局图上,根本没有标注这片树林。
终于,他在一棵格外粗壮的铁桦树前停住脚步。
树根处有一个巨大的树洞,深不见底。
突然,他没来由的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栽进了树洞!
“救命——”
还没喊完,一根尖锐的断枝猛地刺穿陆宴天的胸膛。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温热的血液迅速浸透了衬衫。
在他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昏暗的树洞深处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光芒中,一位身着华丽清式旗袍的女子缓缓走出。
墨绿色的旗袍上绣着精致的暗纹,旗头下的珠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花盆底鞋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目光落在陆宴天身上时,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化作了然。
过了良久。
陆宴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女子的装扮,吓得一个激灵:“你是谁?”
女子眼神陡然锐利,凌厉的目光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陆宴天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记无形的耳光,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吾乃降世神——行墓。”她声音冷冽,带着千年寒冰般的质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从。”
陆宴天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自称是神的女子。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然还有这等妖魔鬼怪?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见他迟迟不语,行墓眸光一沉。陆宴天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掀起,在空中翻转了整整一圈后重重摔在地上。
“主子的命令,岂容你一个仆从置喙?”
陆宴天吃痛地爬起身,识时务地为俊杰。不管她是妖是神,眼下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日后再寻机会逃脱。
“是,行墓小姐。”他不情愿地应道。
行墓闻言,柳叶般的眉毛微微舒展,国泰民安般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还算懂事。现在,给本宫找个软轿来。”
陆宴天看着她这一身清代妃子的打扮,心下了然:
“实在抱歉,行墓小姐。这是我陆家祖宅,非陆家血脉不得入内。您要的软轿,没有。”
行墓轻嗤一声,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本宫自是知晓祖宅之重。”
她顿了顿,目光深远地望向前方,“既然如此,你便带路吧。”
行墓踏着栈道缓缓而行,花盆底叩击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的久了,陆宴天几乎一步一喘,谁家好人一上午要爬五个小时的山?反观行墓,依旧身轻似燕。
“我的姑奶奶,您且等等我啊!”陆宴天哀嚎,“我是个人,乳酸堆积得快走不动了。”
行墓瞥了眼他,神色稍霁:
“算了,本宫看在你还算尽心的份上,暂且歇息片刻。”
陆宴天如蒙大赦,一下子瘫倒在临近的亭子里。行墓却只是站在亭外,静静伫立。
陆宴天揉着酸痛的腿,注意到她赤足而立,发髻也有些散乱。
“行墓小姐,”他脱下西装外套,仔细铺在长椅上,“现在不脏了,坐下来歇歇。”
行墓打量着那还算洁净的里衬,唇角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也就体力差些,脑子还算灵光。”她挺直腰背,端庄落座,眼神扫向身旁的陆宴天时,柳眉微挑。
陆宴天当即会意,自觉地席地而坐——仆人,是不能同主子平起平坐的。
“你叫什么名字?”行墓忽然问道。
陆宴天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这是要把他当人看了?“我叫陆宴天,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行墓蹙起眉头:“今夕是何年?”
“二零一二年。新中国成立了,清代……已经灭亡了。”
“灭亡?”行墓利落地取下旗头,毫不犹豫地顺着亭子抛了出去。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既已灭亡之物,本宫何需再留。”
“行墓小姐说得对,过去的东西就不留了。”
午后的日光为古老的宅门镀上一层淡金,已是下午两点。
当两人终于踏出陆家祖宅那沉重的门槛时,陆宴天几乎有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
行墓驻足,仰头望向门楣上高悬的牌匾。
“陆家祖宅”四个大字在岁月侵蚀下依旧风骨凛然。
她眸光微动,似有涟漪在眼底漾开,轻声品评:
“是柳夫子的字,笔力苍劲,意蕴绵长,难得。”
她顿了顿,一丝几不可察的落寞掠过眉梢,“我……已许久许久,未曾得见这般大家风范了。”
而陆宴天却怔怔立在原地,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空荡。
车呢?保镖和司机呢?
他心头一紧,急忙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保镖发来的消息:
「陆总,请您见谅。老爷子临终遗言,待将您送至祖宅后,我们便即刻撤离。从今往后,您……不必再回陆家了。」
“C!”陆宴天狠狠将手机砸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当初把我认回陆家的是你们,才两年就又把我扔了?!”
行墓被他这声怒吼惊得蹙眉,正欲发作,却瞥见他泛红的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她微微一怔,纤指轻抬,一根翠绿枝条自指尖探出,灵巧地卷起地上的手机递到她手中。
她饶有兴致地端详着这个会发光的“黑东西”,看到上面的字迹时,眸中了然。
“他们既不要你,”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我要你。跟我走吧。”
陆宴天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谁啊?”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他脸上,力道不重,却恰到好处地又震出两滴泪珠。
“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行墓眸光凛冽,指尖轻点他心口。
“如今你这身血肉里,流淌的是我的力量。救命之恩,岂容你推脱?”
她将手机抛回他怀中,语气不容置疑:“若你助我完成三件事,我便还你自由。这第一件——”
她转身望向云雾缭绕的远山,衣袂在晨风中轻扬:
“找到见血封喉。”
陆宴天抹去脸上泪痕,深吸一口气。良久,他认命般扯出一抹苦笑:
“好,我陆宴天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走。”
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下石阶,登上了那辆开往荒芜山的城际大巴。
行墓静默地凝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侧脸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朦胧,仿佛与这个飞速向后的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陆宴天犹豫片刻,“行墓小姐,”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试探。
“我……能问问,您究竟是什么身份吗?”
行墓缓缓转过头来,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凉意。
她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优雅地交叠起双腿,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旗袍上繁复的缠枝莲纹路,像是在触摸一段尘封的记忆。
“九十二年前,”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山间幽泉,“我被捉妖师一路追杀,颠沛流离,最终……力竭身陨于青城山下。”
她的指尖在“青城山”三个字出口时微微蜷缩了一下。
“当年,出手的有三家,”她继续道,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河西张秋望,天顶阁秦涛,以及……荒芜山,谢挑。”
陆宴天心头一震,一个念头骤然明晰:
“所以您此番去荒芜山,是为了……”他斟酌着用词,“复仇?”
行墓没有说话,只微微倾身,目光如实质般锁住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现在,该你同我说说这个时代了。”
陆宴天当即得意的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这个东西叫手机,上面什么内容都有,你就往上滑,慢慢看吧。”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城山,地底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
那座世代矗立在山脚下的五层镇妖塔,竟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化作一片残垣断壁!
尘埃尚未落定,就在那塔基废墟之上,一点绿芒破土而出,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长!
山脚下,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内,猛地冲出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人——刘多时。
他仰望着那棵几乎笼罩了半边天空的巨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我的老天爷啊!”他声音发颤,带着无尽的惊恐,“完了……封印破了,行墓现世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踉跄几步,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妖魔重生,天下必将大乱!”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其他捉妖师!”
暮色四合时,两人终于抵达业城。
陆宴天率先跳下大巴,转身自然地伸手扶着行墓下车,一边规划着:
“今晚先在城里住下,明早就有直达景区的班车,很方便。”
行墓抽出手,嫌弃地收回衣袖,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疏离的背影。
陆宴天瞧着她这副闹别扭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新奇,只好绕到她面前,放软了语气:
“行墓小姐,您这是哪里不如意了?说出来才好解决。”
“我身份尊贵,”她终于开口,声音里淬着冰,“从未受过这等委屈,挤在这等颠簸狭小的铁盒子里。按我以往的规矩,早该将你拖出去砍了。”
陆宴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哭笑不得:
“我的祖宗,这都什么年代了……这样,我待会儿就去买辆车,保证不让您再受委屈。
不过在那之前——”他打量着她身上那件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华丽旗袍,“您是不是该先换身行头?走吧,我带您去个地方。”
踏入灯火通明的购物中心,行墓清冷的眸中终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她矜持地走过一个个橱窗,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现代服饰,最终却仍停在了中式风格的专区,指尖拂过一件件改良旗袍的料子。
陆宴天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着她换上一件件剪裁精致的旗袍从试衣间走出。
或墨绿沉静,或正红明艳,每一件都仿佛为她量身定制,将她的清冷与风华勾勒得淋漓尽致。
他一时看得有些出神,不由得低声赞叹:“果然,有些衣服,还得是老祖宗穿才有这个韵味。”
随即他收敛心神,利落地取出黑卡递给店员:“刚才试过的,全部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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