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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靠王爷
苏清越转身就跑。
“站住,别跑,这个鬼丫头,给我派人把她追回来。”王氏愤愤地咒骂。
周围的院墙高耸指向天空,檐角的琉璃兽张着嘴,尖利的牙即使在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一个夜晚也显得森然。
日日走的路变得陌生起来,纵深向前的青石板路不知通向的是府门亦或是一个黑暗的无止境的深渊。
苏清越不知道也不敢深思,害怕自己的心慌。只能往前只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没有选择回头的权利,也没有选择的时间。
但凡慢一步就有可能被抓回去囚禁。
苏清越忍住腿部不断传来的麻意和痛,孝服的下裙摆被泥水沾染,她几欲跌倒,不停的跑终于跑到了府门口。
门外街道上,一辆乌黑的檀木马车象征着权利,比夜色还沉闷,缓缓驾驶过。一队的侍卫如影随形,静的只像有风飘过。
苏清越看见侍卫们手中闪闪发光的佩剑,马车上沉默鎏金的雄狮---是摄政王府的标志。
这京城出行如此浩荡的只有那位权利滔天的摄政王——君陌炎!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死,也总比死在王氏手中好的多。
对于靠近的侍卫,她假意顺从后退,放松他们的警惕,忽地拼上全身力气向前猛一冲,竟越过侍卫们刚刚举起的剑。
苏清越一下扑进了马车的门帘内,狼狈地倒在华贵的地毯上,小臂上的衣料勾在门框上,扯下了大半,小臂上也蹭下一道血痕。
冷意从车窗的缝隙中不断渗入蔓延,银炉的檀香袅袅,沉香的焚烟味浸了满车,车上所用无一例外是极其稀有的。只有黑色的车厢里泻有压抑,像一座孤岛让人喘不上气。
君陌炎面不改色,冷峻地抽出剑,一轻挑腕,锋利的剑架在苏清越脖子上沁出颗颗血珠。
“王爷属下该死,没能拦住。”
“臣女苏清越,乃已故尚书夫人之女。并非有意冲撞王爷车驾,遭人追害,情急求生,望王爷恕罪。”
君陌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眸子收缩了一瞬。
他并未立刻开口。
车外的喧嚣似乎远去,车厢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雨水敲打车顶的单调声响。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刀刃又向前逼近了一些,带着一丝久病的沙哑,却不容置疑:
“苏小姐。”他语气淡漠,“本王的马车,不是谁都能上的。”
苏清越沉默了一瞬,她重重地掐了自己的虎口,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跟着这位王爷离开,她可能还有为母亲报仇的机会,可若回头呢?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宅院里,那面对父亲的忽视放任,王氏的暗算,她又能坚持多久。
她又如何为母亲之事取证?不如主动脱身出局,总不会更糟糕。
她定了定神,望向君陌炎的眼眸,“臣女或能为王爷排忧解难。”
她又按了按附在腰间的手,获得了些许勇气,“臣女或许有法子为王爷医活腿疾。”
君陌炎沉默下来,黑色的眸子似乎变得有些淡,又像是野兽捕猎的危险前兆,思考中的他,也让人觉得胆寒。
他的腿疾,访遍名医都束手无策,她,能有何作为?
“本王,又凭什么要信你呢?苏小姐?”
苏清越立刻道:“臣女母亲沈氏,出身江南医药世家,留有毕生研习之神医药案。臣女自幼随母习医,也许可以缓解王爷腿疾之痛。如若不能,要杀要剐自是听于王爷。”
她不敢把话说满。
君陌炎沉默地看着她,指尖在书卷上轻轻敲击。车厢内再次陷入窒息的寂静。
“ 你可想清楚了?”君陌炎的声音有马车内幽幽的响起,震动着她的耳膜。
“是,有所图方才敢赌命于您。不是吗?”
苏清越把脖子向前压了一分,血蜿蜒而下。
摄政王收回了刀,意味不明地靠向后方。
苏清越颤颤地起身,背靠着马车车壁,蜷缩在角落,看着追赶来的仆从家丁踟蹰不前。
火光也止步于此,与行进的马车愈发远去了。
她想起昨日她为母亲清理日日喝的药留下的药渣,浓郁的药味下一丝香气使她恍神——虚云散。
一种由西域大漠中发现的可以使人身体不断虚弱直至死亡,只是这一切都发现的太晚了,来不及了……
这药材,煮熬,各个步骤都经过王氏的手。真是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啊!
苏清越抱紧自己,心底冷笑,她已经想象到王氏该是如何的歇斯底里地谩骂诅咒,不过也许不过也许她会自得自己的篡位吧。
苏清越是不会让那些背后之人安生太久的,总有一天,她要借王爷之势而上,只是如何搜集证据,又如何证明她的罪证呢?她只知道自己为报仇赚了一个机会。
一片混沌中,伴着逃亡后的放松,顿觉全身滚烫无力,陷入了昏睡。
陷入高烧梦魇之中,苏清越在一片混沌的炙热里见到了母亲。
母亲依旧一袭青衣白衫,依旧染着旁人避之不及可她却格外贪恋的药香
她忽然又清清明明地想起那些往事,记起父亲从未踏足过母亲视若珍宝的药房,王氏造作地拧着眉附在他身上,嘤嘤咛咛地要拔去那片药圃,栽上红艳的牡丹。母亲未曾言语,却也红了眼眶,抱着药箱,牵着我,伶伶地站着
,这是她的所有。
一身白衣拂不下生缘,新生的牡丹根茎也入苦味,勺池里的鲤鱼儿仿佛泡着药渣长大,而我也是。
苏清越悲恸欲盛,忽冷忽热间犹火煎似浴雪,她总也想不明白为何如此才华卓绝的女子会一再忍让。
学堂屋檐下的狸儿见人靠近也会龇牙低吼,而母亲只是守着一方天地退而无路,最后困于小小的病榻上,别了此生。
在梦里,她见着六尺之下的女子亭亭地立于香兰水榭之中,朱红的牡丹一点也不衬她。
苏清越愤恨地湿了眼角。
她跑过去,想让母亲拂去眼泪,却被井边苔藓滑倒,大概是坠入井里了,她无力地想。
这井里大概是热汤,烧的人冒汗,苏清越挣起干涩的眼皮,屋里的房柜低矮,蛛网缠绕,身下柴草像鼠尾一样扎人。
她如临大敌搬惊起,在确认自己还活着之后,便猜想是那王氏给自己抓回来了。
从哪找到她的?
摄政王马车上。
好了,这下这位王氏嘴里的苏家大小姐又得冠个浪荡恶心,不知廉耻的美名了。
或许正好,显得她家那位未入门便出生的女儿冰清玉洁。
美玉有瑕了,便是顾及苏家的权势,论亲也论不到苏家大小姐头上了。
正当她沉溺于自己声名狼藉的风光日子时,身旁传来噼啪一阵大响,火舌蹿出炉灶。
她惊起回神,却见一老妪往炉子里添柴火。
王氏怎会将她放到后厨?居然不是她宝贝儿子养的宝贝狗崽之处。
“可是主子带回的医师。”
妇人的声音厚重洪亮,比王氏身边嬷嬷顺耳不知百倍,穿着不俗衣物,定当非是奴仆下人类的,苏清越想。
主子?谁?她不是在苏家?高烧未退尽,苏清越低头看了眼破烂丧服,木讷地没动。
“唉奴家陈嬷嬷,苏姑娘既为初到,规矩由奴家一一当言奉主子的命令,姑娘近日先安顿在此。”
苏清越听明白了,寄人篱下,只能得这种住处,近日来若无成效后果自负。
换上那准备好的衣裳,不算好料子,也没有母亲熏的香,颜色却很像母亲生前常穿的,与其他丫鬟青蓝布衣又不同,她只当是区分医者和普通丫鬟。
从前偷母亲衣裳,白色下摆拖在地上,像西域山头终年不化的白雪。那是人们唤她一声大小姐,唤母亲一声夫人。
如今她的身量撑起一身白衣,无人当她是娇惯大小姐,,苏家大小姐好像同她母亲死在了一起。
苦涩的泪失了控般从眼角淌下,未褪尽的高热再次袭来,苏清越眼角只余一片朦胧,耳畔划过陈嬷嬷冷淡的声音,让她明日前去听训学习王府规矩,她强撑着点了头,便在“吱呀”的关门声后陷入了昏睡。
次日卯时,砰砰巨响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苏清越。
“苏姑娘,该起了。”陈嬷嬷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清越连忙整理衣裳打开房门,眼中映出肃着脸的陈嬷嬷。
“姑娘,已是卯时,规矩学习不可怠慢分毫,还请您快些吧。”
苏清越连忙应下,心中却不免悲凉,往日随母亲采药制药虽亦艰辛,却何曾落得这般待遇。
无暇多想,俄而,苏清越跟着陈嬷嬷前往管事房。
古朴的游廊了无装饰,仅看一眼便顿觉压抑,却也不掩华贵豪奢之气。以檀木作柱,也只有摄政王府有这般与皇宫规制的殊荣了。
管事堂内穿梭着来来往往的小厮与谋士等,森然有序。
“苏姑娘,”陈嬷嬷开口,领着她至堂内药柜旁边,
“在王府里最大的规矩,便是多做少说,心里清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管好眼睛。你既然作为医师,寻常药在这抓即可,若要其他罕见药材,可得了王府手令去前街回春堂取。再则,不得在府中乱晃,无事切记勿靠近王爷书房及主屋。”
语毕,递来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医”字。
苏清越将手牌纳入袖中,轻轻地摩挲着。
木纹的触感让她无数次地确认自己此时确已经身处王府之中。
脑中的混沌被劈开了口子,似乎隐隐有光渗入。她抬头,望向苏嬷嬷,等待她接下来的吩咐和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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