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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遭难
稚嫩孩童玩弄手中的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声响。布庄的当家正热情地向来宾介绍新进的江南布料,滑顺的丝绸,柔软的绵绸,还有各种各样在京城流行的花纹样式,商品的琳琅满目吸引着顾客的目光。
“张大人,您看这匹布,是江南徐行的最新产品,无论是质量,还是花纹,那都是我家商铺最顶尖的一批。您可不知道,这个样式在京城那是大受欢迎,无人不喜,无人不爱。”
店铺老板身旁站着一位穿着破旧布艺,袖口处打了好几个补丁,深褐的颜色因为反复的清洗已经逐渐褪色,泛着惨白色的痕迹。看上去虽然苍老,但是炯炯有神的双眼和板正的身姿又给人一种严肃,有干劲的感觉。
此人正是河源县的县长,张正良。为官二十余载,清正廉洁,深受当地民众的爱戴。
“齐老板,今日我来这里并不是替我夫人选布料,而是替我女儿玉娘择选。”
“啊!原来是替玉姑娘选的。那张大人请看这边,这边的布匹颜色更鲜艳,年轻女子穿上此类布料定制的衣物,想必是光彩夺人。若是玉姑娘穿上我们家商铺的衣服,那我可真是有幸。”
店铺老板的话,吸引了玩拨浪鼓的幼儿,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们的方向。许是这股眼光太热切,张大人注意到柜台处的孩子。
“齐老板,这孩子是?”
“这是我家欢儿生的。这孩子,打小就亲近我,离开我就大哭大闹,这不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到店铺里来。这一来,就养成习惯,每日非得在店里待一会儿,不然晚上不消停。等我妻子过来送饭,就将她带回去。”
欢儿,齐老板的小妾。
“齐老板,好福气啊。这孩子将来也必是个经商奇才,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店了。”张大人打趣说道。
“那就借张大人吉言,若真成了张大人所说那般,我必然带着小女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倒不必,自古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张正良却不这么认为,无论男女,无论出生门第,都应该博览群书,接受先生的教导。”
“是是是,我齐某人也认为如此!如是我女儿将来能有玉姑娘一半的学问和品德,我也就死而无憾!”
“诶!不可这么说。皆在个人造化,说不定你家女儿比我女儿还优秀,也不是不可能。”
“哪里哪里。”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在商谈中夹杂闲聊,在闲聊中商谈生意。
“那就说好三天后来取货。”
“您不用亲自来取,我到时候派伙计送您府上去。”
“不用!还是我来取。”
“好!那张大人,三日后再见。”
齐老板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感慨。正转身的时候碰上前来送饭的妻子。
“你在看什么!”
“张大人刚刚在我这里定了布,打算做成成衣送给玉姑娘。”
“张老人,真是好久没光顾我们店了。”
“可不是吗!今天他过来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还是十年前张夫人到我店子里替他做的衣服,为了庆贺张公子的庆生。可今日一看,真是缝了又补,补了又破。”
“我们可算有福气,遇上一位好官呐!”
“是啊,张正良大人可真是我们河源县的福气啊!”
两人说完,便折身进店铺。新的客人踏过门槛,齐老板的声音从店内传到喧嚣的街道。
夜晚,白天的热闹趋向宁静,宅院的草丛里发出虫子的细碎声响,院墙上突然飞过来几只黑色的乌鸦,它们瞅着冒着昏光的房间,开始发出“呱呱”的叫声。声音从远及近,使得房中人停下手中的笔墨,揉了揉发胀的双眼。
“今晚,这鸟叫的可真奇怪!”
张夫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配上一小碟咸菜。
“正良,你也该休息一下。来,尝尝我熬的米粥。”
“夫人什么时候学会熬米粥的?”
“闲来无事,让杜嫂子教我的。你不总是夸赞她厨艺好吗?那我总不能让你吃别人做的。”
“夫人这是什么话。这杜嫂是我们府的厨娘,人家在厨房忙碌辛苦,怎么泼冷水?再说了,她手艺确实很好。”
张正良嘴角藏着笑,他一边细细品味白粥的味道,一边用眼神打量着夫人的神情。
“怎么样?”
“自然是。”张大人故作姿态,话没有说完,一脸严肃的模样让张夫人心中的石头升腾到高空。
“自然怎么样,你快说。”
“自然是不错。”
“你这老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味道不好。”
“夫人熬的粥没有不好喝的理由。”
张夫人受到称赞之后,变得很开心。张大人用膳期间,她走到一侧将文书按张大人阅读,批阅习惯摆好。然后滴了几滴清水放砚台上,开始磨墨。
“玉娘和观儿都睡了吗?”
“他们早就已经睡了。三天后就是玉娘的十八岁生辰,老爷打算怎么庆祝?”
“十八岁,是个重要的年纪。我们这次,要办得隆重,办的开心。”
“好,听你的。”张夫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今天上街,遇上王夫人,她说京城有位年轻有为的公子,可以让我们了解一下。”
“不用说,这天底下,能配得上我女儿的寥寥无几。”
“正良,玉娘已满十八岁但仍没有婚嫁,别人该怎么想她!”
“随他们怎么想!玉娘的婚事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
“我是她娘,你是她爹,怎么就做不了主!”
“我不与你这妇人之见争论!”
张夫人正欲反驳,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大晚上的,谁啊。”
“敲门如此着急,我们前去看看。”
敲门声将赵家所有人都吵醒,大家纷纷披上外套出门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一开,直接冲进来一群官兵。他们手持火把,腰间佩刀与盔甲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个个官兵的神情全然就是一副严肃模样。从马上下来一位穿着略有不同的大人,想必是他们的领头人。
“不知大人是?”
“张大人不用知道我是谁,主要是,你是张正良大人,河源县县长是吗?”
“正是在下。”
“好!张正良听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天降水灾,朝廷赈济。可朝中有害,侵吞灾银。灾民怨,民生乱。朕亲查此案,虽已查清一些事实,但案件依旧疑点重重。事关河源县县长张正良等人,特派遣官兵护送张正良及其家属速速前往京城,替朕排忧解难。钦此!”
“臣张正良领旨。”
“张大人,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快快准备出发吧。”
“还烦请大人让我收拾一下,另有几分紧急公文批注完我就立刻同大人赴京。”
“此事进行要秘密,还麻烦张大人快些。人一多怕是会传出不必要的谣言。”
“明白明白。”
官兵将赵府围个水泄不通,为首的官兵端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
“正良,这朝中大案怎么会牵扯到你?”
“夫人,这朝中怕是有大事发生。我们张家,这次怕是卷进去这乱局。”
“正良,该怎么办!我们没关系,可玉娘和观儿还年轻,他们不可以。”
“先别想得那么坏,圣旨说让我协调调查,只要我在皇上面前将我们张家嫌疑洗清,应该就不会有事。”
“正良,我。”
张夫人还想说什么,始终没有说出口。
“哎,去吧。”
张大人一人独自进了书房,昏黄的烛光依旧在深夜发出微弱光芒。
不出一刻,张府全家老少跟随官兵上京,只留下空落落,无一人的张府。
“父亲,京城之事为何与我们张府有关?”
“对啊对啊,父亲与京城为官的大人们又没有几个相识的。”观儿在一旁补充。
“这京城中,你父亲确实没几个相识的。”赵夫人说道,“除非。”她突然想起某个人,眼神中充满惊恐,如真是牵扯到此人,那他们张家在这盘局里将非常危险!
“正良,该不会。”
“我想也只能是这样。”
“父亲,是谁?”
“对啊,父亲,你在京城认识什么大人物吗?”
张夫人和张大人沉默不语。
“会不会是前阵子父亲让我去见的那位大人?”
张夫人猛地抬起头,看着身旁的夫君。
“你让玉娘去见他了?”
张大人的双眼充满疲惫,他没有回应。
“玉娘,若爹和娘发生什么不测,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观儿。观儿,你们姐弟一定要互帮互助,谁都不可以抛弃谁,听到没有!”
张夫人说的十分决绝,仿佛下一秒就会遭遇不测。
“母亲,你说什么呢!我们张家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张夫人含着泪水点点头,双手藏在衣袖下已经被掐得惨白。
河源县县长张正良,无端卷入京城大案。一纸诏书偕家前往,遥远路途何事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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