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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妾
入了夜,天色暗沉,四周静悄悄的,她的小轿子从沈宅侧门入,由婆子牵下轿,入了东厢房,婆子忘记摘掉她头上的彩巾就急匆匆地走了,似乎这里是不祥之地,无人需她敬茶,她此刻入了侧门,就没人需记得她了。
——
李听莹起身,甩甩酸涩的四肢,头上盖着轻盈的粉色彩巾,发间点缀海棠绢花和较少的银饰,身上是缠枝花卉的桃红色褙子,和浅粉色长裙。
她的眼睛咕噜噜地转,视线里都是红绰绰的朦胧灯火,李听莹的胸腔震动,边摇头边发出无奈的笑声。
是的,她花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是穿进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的事实。
她记得这本小说的男主开局植物人,昏迷到快要大结局才醒来,女主就是身世凄惨被家人卖进沈宅的冲喜小妾,在女主之前的四个小妾,死的死疯的疯,男主沈闻竹的克妻名声愈演愈烈,直到真命女主出现才打破了这一诅咒。
只有李听莹知道这才不是什么诅咒。
如今她是第四个小妾,下场就是莫名得了失心疯大喊大叫伤了沈闻竹,然后被沈闻修一剑捅死。由于他的选择对象,都是身世凄苦的平民女子,无人敢计较一个冲喜妾的死因,才导致沈闻修愈来愈猖狂,死一个塞一个,连空窗期都木得。
李听莹走到一边桌子坐下,端起茶壶倒点凉水喝着。
她还记得整个剧情混乱无比,作者还是个歪屁-股的,写着写着就偏心到男二沈闻修身上了,剧情一-大半都在写女主同男二如何如何纠缠,偶尔记起来挺尸的沈闻竹。
大结局最后十几章,沈闻竹终于被绿醒了,剧情里写的是沈闻竹被女主不离不弃的照顾打动,渐生情愫,天天听他俩互动,醋的沈闻竹七窍生烟,终于醒了。
作者也知道自己写得烂,干脆搞个开放性结局,在女主和沈闻竹正式大婚那天,写了个沈闻修来抢婚,把选择权甩给了读者。
那个时候的李听莹已经看不下去了,睡前明明想看本甜文,结果吃了坨屎,恶心的她怒评三千字,2888字都是对作者的控诉,智障作者还在凌晨三点给她的发言贴点了个赞,李听莹气昏头了,干脆睡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了。
穿越成必死无疑的、与她同名的,第四任小妾。
“砰!” 李听莹重重搁下茶杯,咂了咂嘴 —— 这水怎么带着股淡淡的苦涩味,还有点说不出的腥气?她瞬间弹跳起身,脑子里轰然炸开:前几任小妾都是得了疯病而死,难道这水里被人下了药?
“呸!呸呸呸!” 她吓得赶紧吐着舌头,生怕嘴里还有残留的药味,呸了半天,心口的焦虑像潮水般涌上来。
那她的结局呢?
她会死吗?她必须死吗?
李听莹只觉得身体燥热,胸口闷堵。
思绪混乱如麻,她站起身,双手拍着胸脯,大口深呼吸,试图压下那股几乎要冲出来的恐慌。
其实她看这本小说时,向来一目十行,专挑男主的戏份看,女主和男二的章节大多直接跳过。
若不是实在吃沈闻竹的人设,她早弃文了。到后来实在忍不了,直接翻到男主苏醒的部分,本想看看绝地反击的苏爽剧情,结果还是吃了坨屎。
如今穿进来,别说金手指,连完整剧情都记不全,真是坑爹!
李听莹想仰天流泪,也不敢真的哭,瞬间止住泪水。
她狂捶了几下心口,试图平息躁动,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想找找有没有其他怪异的东西。忙活了半天,除了一头汗,什么也没发现。她的视线落在那些被她翻出来的首饰上,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沈家给东西倒是大方,这些珠钗玉佩看着就值钱。如果…… 她带着这些东西跑出去,不就能避开死亡结局了?沈闻修再找个冲喜的,女主角完美登场,她也能保住一条命!
以前的小妾们没尝试过逃跑,倒不是怕被抓住打死,而是怕跑出去后声名狼藉,无处容身。可这些对李听莹来说,哪里比得上活着重要?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恐惧,李听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抽搐的微笑,一把掀开头上的彩巾,随手就甩飞了出去。接着,她弯腰翻出一个锦袋,把梳妆台上的首饰、抽屉里的玉佩,一股脑地往里塞。
沈闻修虽然脑缠了一点,但也不是嗜血的疯子。前几任小妾的疯死或许跟他有关,但原著里确实没写他亲手杀过人,这件事还有待商榷。她若是跑出去,沈闻修估计也懒得费心思找,大不了再补一个,正好顺了他的意。
她忍不住对着刚刚拿起来的精致小镜子笑:“嘿嘿嘿...”
“吱呀~”
李听莹连忙收缓动作。
李听莹所在的院子是沈宅的东厢房,小妾自己单独一个偏房,东厢房是沈闻竹所在的地方,两者离得不近,院子配备日常生活的一切设施,挺大,就是看着荒凉。
如水色的月光淡淡地倾泻下来,带着几分清冷的蓝,洒在院子里。室内的橙色烛光从门缝里漏出来,爬在院外的地面上,像一道劈开夜色的剑痕。
李听莹没有立马出去,而是身子躲在门后,脑袋探出去,深深吸了口夜间的凉气,稳定心神。
她环顾四周,惊喜地发现院子里竟然没有人值守!只有门廊下红色的灯笼轻轻晃悠。
院墙外的毛竹群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李听莹强忍着心底的不安,背上沉甸甸的锦袋,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径直走到一处围墙边。她抬头估量了一下高度,又侧头四处张望,恰好看到墙角边长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桠伸展,几乎要搭到墙头上。
她快步走到树边,挽起袖子,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背上的首饰 “叮叮当当” 响个不停,吓得她赶紧把锦袋转到胸前抱好,声响才小了些。
粗糙的树皮磨得她手掌火辣辣地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坐在了一根粗壮的枝桠上。
侧头往墙外一看,李听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 墙外不是想象中的街道,而是一条黑漆漆的走道,走道的尽头,赫然还有一圈更高的院墙!
这沈宅居然有两道院墙?!
她抹了把脸,认命了 —— 爬!先爬到走道里,总有办法翻出第二道墙。总比留在这儿等着被下药、被捅死强!
李听莹没敢歇息,连忙站起身,在枝桠上站稳,盘算着如何稳稳地跳到墙头上。犹豫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纵身一跃 ——“咚” 的一声闷响,她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上。
成了!计划成功 20%!
李听莹心里一喜,沿着墙头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胸前的锦袋。再翻过这道墙,就能到走道里了!她俯身下去,双手紧紧扒住冰冷的墙头,半拉身子往下探,一只脚试探着寻找落脚点……
可她的鞋底踩到的,既不是坚硬的石板路,也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一种温热的、带着弹性的 “柔软”!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 “柔软” 猛地向上一送,她悬空的腿竟被硬生生推回了墙头上!
李听莹猛地一惊,双手失了力气,另一条腿也不小心滑落,结果又被一只手稳稳托住脚踝,轻轻一推,重新扒在了墙头上。
她再也撑不住了,心尖乱颤,胳膊开始打摆子,胸前的首饰因为动作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她却无暇顾及。
一直挂在墙头上格外消耗体力,她的腿轮番往下探,每踩一下,都有一只手精准地托住她,再把她推回去。
来回数次,就在她快要力竭之际,那股力量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猛地向上一掀 ——
“啊!”
李听莹惊叫着,整个人被掀翻过去,重重摔回院内的草地上。锦袋散开,珠钗玉佩滚了一地。
她忍着浑身剧痛,惊恐地抬头四望——月色清冷,树影婆娑,院墙之上空无一人。
李听莹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头上、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手撑着梧桐树缓劲,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疼得她捂着心口直皱眉。
是谁?为什么不拆穿她?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炸开,她赶紧哆哆嗦嗦地收拾起散落的首饰,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既然对方没有揭发她,应该是不会跟自己计较的吧?!
李听莹连滚带爬地冲回房间,背靠着房门剧烈喘息。巨大的恐惧过后,一种诡异的清醒浮上心头:自己还算幸运,刚刚差点因为盗窃财物、试图逃跑而丢了命!
想到这,她的眼眶酸酸的,却不敢哭出来,苦涩的雾气卡在心口。
她赶紧将首饰一一归位,又胡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忙活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踹门而入、拿她是问,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梳妆镜前,像一摊烂泥。
还好…… 还好…… 估计发现她的只是个巡逻的护院,对此类场面见怪不怪,懒得找她麻烦。
逃跑是不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能避开死亡结局吗?
李听莹喘着气,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 还是自己熟悉的容颜和身体,只是此刻脸色苍白,狼狈不堪。
好一会儿,逐渐平静下来的李听莹灵光一闪:想要摆脱死亡结局,办法倒不是没有。
只能替代女主,学着她恪尽职守,当一个完美无缺的小妾,李听莹只要绕开一切感情戏,躲开一切刀子,照顾沈闻竹直到醒来!
毕竟是男主角,最后肯定会苏醒的!一定的!一定的!她不会死!
“嘿嘿嘿...”她又发出了破碎的笑声。
房间里这细碎又诡异的笑声飘了出去,恰好钻进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暗卫耳朵里。他倚在廊下的柱子后,嫌弃地抠了抠耳屎,起身一跃,像一道黑影般融入了沉沉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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