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赶紧嫁了吧

　　国师府。
　　沈栖泽正襟危坐，不急不缓地品了一口杯中香茗。
　　他已在此静候了半个时辰。他并非一个有耐心的人，唯一支撑他安坐于此的理由是——他对里间的那位主人，传闻中的国师曲临渊，很感兴趣。他很少对什么人有兴趣，曲临渊算是第一个。无论是满城的风言风语，还是圣上讳莫如深的态度，此人都堪此“殊荣”。
　　好奇心是支撑他等到现在的唯一原因。只希望这位国师大人名副其实，能给出他想要的东西，不要白白浪费他的时间才好。
　　“将军，国师有请。”一个身着绿衣、容貌殊丽的侍女从内间款步走出。
　　此前正是她将沈栖泽拦在门外，声称国师有要事在身。他当时只觉有趣，一介婢女，何来胆量阻拦他？是嫌命太长么？如今看来，是她背后那位主子非同凡响，连带着她也鸡犬升天。
　　沈栖泽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奇人，究竟能在京城的浑水中屹立多久。
　　“好。”他唇角噙起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看了那侍女一眼，随即不紧不慢地走向内间，周身不见半分先前被阻拦时的冷厉。
　　里间纱帐后人影摇曳。
　　沈栖泽听得脚步声渐近，在那一帘之隔外停下。随即，他便看到——
　　一只雪白的赤足从帐后探出，脚踝上用红绳系着一枚小金铃，一步一响，清音泠泠，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
　　曲临渊衣襟大敞，外衫只斜斜挽着，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如玉肌肤。片片暧昧的红痕点缀其上，像雪白宣纸上不慎滴落的朱砂，格外引人侧目。
　　再向上，便对上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那眼瞳如同蒙了水汽的琉璃，眼尾湿红，晕开一片胭脂色，无边妩媚，诱人想去亲吻，甚至……蹂躏。
　　一截漂亮的小臂搭上了沈栖泽的肩头，细白的手指虚虚划过他线条冷硬的下颌，轻轻捏住，迫使他低头与自己对视。
　　“将军，”曲临渊吐气如兰，语调带着慵懒的调笑，“你可是坏了我的好事呢。想拿什么来偿，嗯？
　　那手指一路向下，似有若无地抚过他的胸膛，如同一尾滑腻冰凉的小蛇，竟钻进了他的衣衫缝隙。
　　“啊，将军，你的心跳得好快啊。”曲临渊眼底笑意更深，仿佛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秘密，“难道，将军此来，不是为坏我好事，而是来……助兴的？”
　　太近了。
　　这早已超越了安全距离。沈栖泽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一点一点，喷洒在他颈间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所有预先设好的心理防线，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正悄然溃不成军。
　　沈栖泽面容依旧沉静如水，仿佛天生缺乏表情——或许，也只是他懒于应付这等虚与委蛇的场面。他后退半步，语气堪称彬彬有礼，却难掩其下的冷硬锋芒：“国师怕是误会了。沈某不擅此道。”
　　他想退，曲临渊却偏要进。
　　“没关系呀，”他眼波流转，眼角眉梢都染着盈盈笑意，蕴着无尽风情，漂亮得像是山间修炼成精的妖灵，稍不留神便会被他勾了魂去，共赴沉沦，“不擅长的事，可以慢慢学。我很有耐心的。”
　　“国师如此行事，不怕惹人非议么？”沈栖泽目光锐利了几分，“还是——国师之位，便是凭此道得来？”
　　他看向曲临渊，后者却正以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回望，反倒显得他咄咄逼人，不解风情。
　　“将军问这个问题，”曲临渊微微歪头，红唇轻启，“是关心我，还是……好奇我？”
　　沈栖泽一时语塞。
　　仿佛无论他抛出多么尖锐的问题，都能被对方轻飘飘地化解，再调戏回来。那张嘴里似乎藏着说不尽的缠绵情话，却没有一句是实话。
　　“有区别么？”
　　“当然。”曲临渊指尖绕着自己一缕墨发，“只是目前看来，我并未得到满意的答案。不若我们各退一步，将军允我多见你几面，每见一面，我便答将军一个问题，如何？”
　　“就这样？”
　　“就这样。”
　　沈栖泽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似在疑惑对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但他向来不露声色，只顺势将话题带回：“那么，国师请吧。”
　　皆是聪明人，曲临渊自然知晓他是要自己回答先前那个问题。
　　“将军想好了？”他笑问，“当真要问这个？”
　　沈栖泽沉默以对，意思明确。
　　“好。”
　　曲临渊凑到他耳边：“答案是——否。国师之位乃是我经历九死一生换来的，我也不怕别人知道我倾慕将军。”
　　“既然我们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那么告辞。”
　　“不不不，我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曲临渊目光下移，眼神中尽是暧昧的情思，“不过今天便宜将军了，不知道下次将军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会再次见面。”
　　“对，一定会再见。清荷，送客。”
　　帘中走出的人又回到帘中，隐隐绰绰，像是一场真实的过头的梦。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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