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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每年六月都是最难熬的时候,无论是炎热的气候,肆虐的蚊虫,还是即将逼近的期末考试,都能成为一个大四学生崩溃的理由。
至少对于林屿而言是这样的。
“要死了要死了,你们毕业答辩的材料准备好了吗?过段时间还得去办离校手续拍毕业照,好忙好忙啊啊啊”同寝的室友张庆在一旁哀嚎,看来对于他而言同样如此。
林屿对张庆的惨状表示由衷的同情“你加油吧……”随即又在对方哀怨的眼神下开口“反正我是没事干了。”
张庆惨叫一声,抛弃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溜烟爬到床上,在窄小的90cmX190cm空间里抱着被子打滚,边滚边怪叫。
习惯了对方的时不时抽风,林屿将目光放回了手机上的新闻“6月3日下午,A市一女童失踪,其母赵某某报案后独自一人前去找寻,同样失踪。据目击者所说,他看见赵某某被突然出现的浓雾吞没。具体情况警方仍在调查。同时警方提醒您,请勿靠近浓雾,若看见浓雾出现在附近,请立马拨打电话……”
“又是浓雾案件吗?”张庆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他的鬼叫,听着林屿不自觉念出的新闻问道。
林屿回过神,点了点头表达肯定“是的,这是今年第六个了吧,感觉频率比去年高了不少,平均一个月一次了。”
“我的天,那以后不得越来越多,然后浓雾弥漫世界,怪物遍地,人类进入末世,丛林法则,系统升级……”
“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先把你手机里的洋柿子小说卸载了再跟我说话。”
“行行行,开个玩笑而已嘛”张庆撇撇嘴,“你不好奇吗?这些浓雾到底是哪来的。”
怎么会不好奇呢?只是好奇似乎也没有什么用,雾的存在太神秘遥远了,尽管在新闻中有所报道,但他终究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雾。林屿没有回答张庆的问题。
张庆只是随便问问,也没想真让林屿说出个一二三四,他很快就想到了新的话题 “哎你毕业了要去干嘛啊?我看好多人都投不少简历了。”
“没怎么想过,我爸妈都说家里不缺钱,让我自己爱干嘛干嘛,或许我以后会去当个自由摄影师?”
“啧,万恶的有钱人,我就不该问你。”张庆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和答辩材料自由搏击。
“青青?青青——你在哪里?妈妈来找你了,青青……”
“青青——”
眼前都是浓稠的白色,雾气似乎有了生命般向着女人聚拢,可见距离越来越少,逐渐从五米,到两米,到一米……最后,女人竟是低头连自己的手也无法看见。她伸手想要挥散雾气,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青青……青青……”女人的声音逐渐减弱,仔细听似乎还伴随着些许颤抖。女人……赵春丽越发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它们仿佛被某种存在所吞噬殆尽,在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时才惊觉,自己不是因浓雾而不可视物
只是它们都被雾所吞没罢了。
赵春丽的意识越发模糊,记忆不断消散。最后化作一丝雾气没入浓雾之间。
“儿子啊,你这一天天窝在家里,也没个朋友一块儿玩多没意思啊,妈跟你说,你这样的小年轻还是得多交交朋友,俗话说得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女人絮絮叨叨,唠叨声伴随着煎蛋时油花炸开的滋滋声,就像每个寻常家庭的早晨。
“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的……嗯嗯好的”沈砚坐在餐桌前,回应着秦女士,也就是他妈的唠叨。
他爸在旁边看报纸装聋。
他妈最近研究了新式煎鸡蛋。起因是新来的邻居说老给老人孩子吃高油高糖的东西容易活不长,秦女士听了大惊失色,表示家里那俩爷们儿天天吃那么多油不得死更早。遂做饭时绞尽脑汁让饭菜里少油甚至没油。
今天的早饭是煎鸡蛋(无油版),油条(无油版),豆浆
沈砚默了默,吃上了早饭。
老沈默了默,拍了桌子指着油条(无油版)问这玩意儿咋吃?这是人吃的吗?
他妈勃然大怒,说爱吃不吃不吃滚。
老沈夹起油条(无油版)吃了口发现里边夹生了,惊异地看向面无表情吃油条(无油版)的儿子,说这夹生大面棍子你咋吃得下去的。
儿子沉默。他妈很满意,说这东西多健康啊。老爸不配合,他妈不满意,说你山猪吃不了细糠,健康饮食都这样,你儿子都能吃你个老子还吃不了了?
老沈不说话了,边吃边恶狠狠地想到底是哪个缺德货害的自己。
吃完早饭父子俩一个去上班一个去上学,路上迫不及待地奔向早餐店买了俩油条(有油版)。
沈砚今年大二,家离学校近,干脆不住宿,平时吃饭睡觉都在家。他妈一开始还挺开心,后来又开始担心他在学校不合群,现在看都没个朋友。虽然沈砚本人不在意,并拒绝了秦女士把他送过去住宿的打算。但秦女士似乎在这方面各位固执,她总觉得儿子没朋友会被别人欺负。
沈砚说自己一个一米八大男人哪那么容易被欺负。他妈就说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光长个不长肉,风一吹就起飞了,还不让我担心担心吗?
平时常用来抄近路的小路被一团浓雾挡住了,只能绕个路去学校。心中骂了两句浓雾后,沈砚转身去大路。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雾气如同活物般冲了过来将他裹住。还未反应过来,沈砚便到了一个白色的世界。
沈砚蹲下摸了摸地板,十分光滑,像是大理石地板。感觉摸不出什么特别的信息后,他起身向前走,过了半天还没走到尽头,体力倒是耗了不少。
坐下恢复体力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沈砚盘起腿,撑着头思考自己的处境,没思考几分钟又想到了爸妈,心说要是晚回家了不得给他俩担心坏。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东西,还是没想出该怎么办,于是从黑色书包里拿出一根笔,又撕了页草稿纸开始写遗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给遗书带出去,但写了总比没写好。
沈砚正写到他的财产分配,写得十分投入,没注意周围环境变化,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猛然回过神来。
“哥们儿你不冷吗?”来人包裹严实,穿着橙色冲锋衣,拍他的手上还戴着手套。
沈砚观察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居然在雪山上,自己高领毛衣加风衣的穿着显得很像来找死的。
来人看了眼沈砚手上拿着的纸,良好的视力让他一眼瞅着了最上方的“遗书”两字,他抽了抽嘴角,心说这是什么最近流行的自杀方式吗,穿薄衣服爬雪山上冻死?
“咳咳”沈砚有些尴尬,说不清是因为被人看见写遗嘱还是因为在雪山上穿秋装。
“我不冷。”沈砚突然开口。
“啊,不冷啊……”林屿回。
尴尬的感觉又来了,两人相对无言,一站一坐,默默地在心里脚趾扣地。
林屿很少会让话掉地上,只是这场景太过奇怪,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为什么会有人穿着风衣在雪山上写遗书啊?也没人告诉他怎么跟一个在雪山上穿风衣写遗书的人搭话。
沈砚很少和人交流,就算有也是一些日常聊天,今天的对话对他来说有点超纲了。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林屿从背包里拿了个救生毯给沈砚,“那什么……你真不冷吗?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上的雪山啊?”说到最后语调都有些提高。
“你不会……不是人吧?”
“……你说话过脑子了吗?”
“我就是过了脑子才会问啊,正常人谁能穿个风衣就爬到雪山顶上?”
“谁说我是爬上来的?”
“那你怎么上来的?难不成是直升机给你运上来丢这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说里不是经常会写什么霸总一怒之下把冒犯自己的人丢到荒郊野外……什么的嘛”林屿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连忙找补“啊不是你什么都没听见”
沈砚有些释怀地笑了,原来是个啥比啊。
林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啥比,他刚刚突然发现沈砚在雪山上冻了那么久,却压根没有出现半点低温造成的动作迟缓,反应迟钝。这家伙不会真的不是人吧。
林屿心中大惊,想起来沈砚根本没有否认自己不是人!
沈砚也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了,他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橙衣男巴拉巴拉半天基本没说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沈砚心说人还是得靠自己,站起身就要往山下走。
林屿一看这不明生物要下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跟着去了。
雪山下去的路很是崎岖,沈砚下得艰难,有林屿当导航倒是少走了不少弯路。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导航太吵,一路上问来问去恨不得把沈砚底裤是啥色都扒出来。
沈砚忍无可忍,念在林屿的导航作用才没痛下杀手,甚至还回答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林屿还打算开口,就被打断。
“我不小心被浓雾吞了,一转眼就出现在这里,就这样。”
没等林屿反应过来,沈砚就继续往下走。
“等等,你是从雾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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