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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陈抒情睁眼醒过来时,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屋内暗沉,床幔轻舞。轩窗开了一丝细缝,留下满室冷意。
在这冷意中陈抒情逐渐神志清明。她环视屋内摆设,觉无比陌生。
这、这是哪里?
记忆回笼,明明上一刻还在殊死决斗。她左脚脚筋被断,痛的冷汗直流力竭时师兄突然出现。
传送阵光芒大盛,将师兄与陈抒情传送到了登仙宗后山。
后山罕有人至,环境清幽。师兄担忧问道:“师妹你怎么样?”
陈抒情忍痛忍得面色苍白,几次开口欲言未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师兄看向陈抒情左脚,那里早已被血浸透,他轻叹;“没想到竟被人捷足登先了。”
紧接着他扣住陈抒情手腕,向后山更深处走去。
他手劲极大,陈抒情暗暗反抗却没有用,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鲜血蜿蜒流了一地。
“这是何意?”陈抒情哑着嗓子问。却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背影。
接下来发生的事像是做梦一样,后山设有禁地,巨大的法阵亮起。师兄将她一路拽到阵眼,陈抒情的血洒落,阵眼更加熠熠生辉。
法阵像活过来一般将陈抒情牢牢吸附在原地,贪婪吸食着陈抒情的血液。
不过片刻,身体里的灵力就已流失大半。再加上先前的伤,陈抒情明白已无力回天。
“师兄,为什么?”
听到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妹的疑问,这个男人只是微微一笑。一如曾经无数次那般沉默温和。
在身体上的折磨与心理恐惧下,陈抒情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眼前是昏暗的地牢。师兄不知所踪。
陈抒情试着调动周身灵力,发现自己竟成了废人。
地牢无光,或许过去了几天,也或许过去了几年。无法确定时间流速的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终于,师兄再次出现了。
师兄带着她行往地牢深处,越过众多牢房与刑具,一层一层地下落至底,竟然别有洞天。
天光大亮,周围视野蓦然开朗。暗红色的岩石、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颗粒、以及不断往脸上喷涌的热浪令陈抒情本就重伤的身体倍感不适。
行至边缘处,她向下望去——
只见暗红色流动翻涌,偶尔炸起的火星子一闪而过,又落回岩浆。
登仙宗地牢下竟藏着这样的玄机!再加上后山的法阵,本不该是她一个普通弟子能知晓的!
陈抒情心中冷笑。她已成废人,毫无用处。恐怕今日师兄是要灭口了。
果不其然,师兄连一句话也不多说。
他攥着陈抒情的手松开,终于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这种眼神她很熟悉,并非简单的恶意或善意,只是下定决心要痛下杀手。
所以师兄只对她露出一个略有讽意的笑容,然后将陈抒情推下岩浆。
讽刺?他在讽刺什么?他亲自带我回宗门,求师尊收我为徒,教导我修仙之路。
这些年我对他从来毕恭毕敬,唯他是从,难道我碍他事了?我明明……该成为他最锋利的刀。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下落途中,耳边是微弱的风声,灼热逼近。陈抒情牢牢盯着师兄双眼,也回以一笑。紧接着被高温包裹,剧烈的痛感传来!
再睁眼就是现在。
思及此事,陈抒情冷笑。师兄年纪轻轻,已登宗主之位,自己自是无法与之相比。
不过他无法料到,自己身上带着三千张爆破符!
坠落途中,她将三千张爆破符全部引爆。本想着就算杀不了师兄,也要炸伤他。
谁知他自作聪明,竟选择岩浆来毁尸灭迹。
爆破符威势极大,范围也广。再加上炸时漫天岩浆,他又站的那么近,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本想着玉石俱焚,却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她试图起身,顿觉脸和浑身钻心一样疼。打量一下自己身体,缠着厚厚的绷带。这恐怕是从岩浆掉下来时的烧伤,能活着已是万幸。
不过这是哪里?
睁眼到天明,终于门“吱呀”一声响起,进来一位绿色衣裙的双髻少女。
她背着箱子,看到陈抒情醒了,惊喜道:“师姐!”
这人是……莫见絮?
陈抒情放下心来。
她问道:“是你救了我?”
莫见絮杏眼弯弯,“不止是我,还有星河。”
接着从箱子里取出药瓶,“师姐你疼不疼?我来给你换药,你伤的好严重!”
少女轻轻揭开脸上纱布,往狰狞的伤口上涂药。“我见到你时,你在忘川里,河里的鬼怪差点把你吞了!还好有星河在,他把你拉上来的。”
忘川?这里是魔域?!
陈抒情感觉到一阵清凉,莫见絮是医修,医术高超。她不禁惑从心来,“师妹,你如何得知我遭遇?”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修仙界大小宗门林立,但真正站在顶端的只有“三家二宗”。
所谓二宗,便是登仙宗与扶摇门。
仙界大比十年一次,从来都是在这二宗举行。而去年便是在扶摇门举办。
陈抒情作为嫡系弟子随着师兄参比,结果虽不尽人意,却意外救下一个小姑娘。
本来只是路过一处树林,听到吵架声。想置之不理换条路走,没想到事态恶劣不得不出手。
只因她听到衣裙被撕扯的声音,还有少女呼救和男人猥琐的笑声。
陈抒情立刻拔剑劈向男人,同为修士,男人迅速躲闪。落在不远处惊魂未定,暗暗观察。
将外衣披在少女身上,轻拍少女背部以作安抚。陈抒情回头骂道:“败类。”
男人又惊又怒:“我是徐家的人,你怎敢对我动手?!”
“徐家?”陈抒情嗤笑。“你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还说是徐家人?徐家的老鼠吧!”
“你!”男人大怒,“小贱人,有种报上名来!”
陈抒情翻个白眼:“想知道自己打听。”
接着搀扶少女,才感觉到这少女只是个凡人。
奇怪,凡人怎会在扶摇门?就算是新入门弟子,也该有些灵力,怎会连刚刚的猥琐男都无法反抗?
无视身后男人的咒骂,陈抒情带着少女回到暂居的木屋,给她干净的衣服换好。接着问少女为何会被纠缠。
少女一问三不知,只说醒来就在树林,剩下记忆全无。
陈抒情顿觉诡异,但想起自己也是失忆后被师兄救下,这才得以进入登仙宗求仙问道,终是有怜悯之心。便按捺下疑问,将少女带回登仙宗。
给她测过灵根后,发现竟有医修天赋。于是少女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上次出任务前,陈抒情去医药堂领些伤药备用,又遇到了她。
少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陈抒情先甜甜唤声师姐,随后给陈抒情一枚锦囊与玉佩。
“师姐此去任务危险,这是爆破符,有人欺负师姐就炸他!”
“至于玉佩么,师姐一定随身带着,另有妙用。”
当时陈抒情只以为师妹对她过于关心,并未多想。自从她救下师妹之后,师妹便对她极为依赖。
结果便是,爆破符确实派上用场,并且是大用场。
思极此事,陈抒情疑问出声。
莫见絮极快将药上好,又轻柔缠上新绷带。随即正色道:“师姐,一年前我初到修仙界,是你救了我。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感激的人,我绝对会让你安全。”
“至于其他,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陈抒情凝视她良久,笑了。“现在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莫见絮笑,“恭喜师姐,从此天高任鸟飞,再也不用替宗门打工。”
又过了半个月,陈抒情伤势终于好了大半。被允许下床。
陈抒情已知晓她们确实是在魔域,紧挨着忘川的照月城。
这些天莫见絮日日精心照料,换药治疗一手操办,极为上心。
“师姐,你这些烧伤深入皮肉,还有脸上的伤也很严重。现在虽然好得差不多,但是疤痕难以去除,只能慢慢淡化。”
莫见絮眼含担忧,似是担心她难以接受。
陈抒情走向镜子,看向自己的脸。镜中人脸上疤痕交错纵横,谁也看不出这是曾经的登仙宗小师妹陈抒情。
陈抒情:“这样才好。”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莫见絮:“应该是星河回来了。”
随即打开门,门外人极快进屋,轻轻关上屋门。
这人少年模样,面容昳丽。便是莫见絮口中的星河了。
星河一身黑衣,存在感极低。他对陈抒情点头示意,然后转向莫见絮,“就是今晚。”
莫见絮脸上滑过喜色,“终于可以动手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魔域也太恐怖了!一片混乱。”
接着对陈抒情道:“师姐你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办完事来接你。”
“不。”星河道:“她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直接用传送阵一起逃跑。”
照月城位于魔域十二城外围,紧挨修仙界。这些年修仙界与魔域关系和缓,两界流通之处极为富庶繁华,也有不少鱼龙混杂之辈。
城主侍奉过三任魔尊,手段狠辣残忍,且色中饿鬼,已娶了九十八房小妾。
今日,便是娶第九十九房妾室的大日子。
城主府大肆宴请宾客,倒也热闹非凡。只是魔域气候干燥,地广物稀,热闹中也带上荒凉。
“砰砰砰——”
后院城主正在跟自己小妾快活,听到敲门声,烦不胜烦,“滚!”
没成想门外是自己儿子,“爹!爹!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一会席上说!正忙着呢!”
“不行,就要现在说!”
城主怒骂一声,提上裤子。大步流星走出去。
刚一开门,就给自己儿子一巴掌。“你个小畜生,有什么话快点说!”
儿子顾不上被打,嘿嘿一笑。“我看到今天的请柬名单了!有魔尊欸,尊上也会来?”
城主又无语又嫌弃。
“按规矩发放请柬罢了,你当尊上跟你一样闲啊。”
看到自己儿子失落的样子,城主终归心软。“行了别露出这副傻样,新纳的女人在屋里。你不是最喜欢哑巴了?赏你了。”
儿子狂喜:“谢谢爹!”
城主梳洗一番后,换身衣服,赶往前厅赴宴。
这些年年纪大了,狂纳小妾。没成想尽然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只有夫人给他生个儿子。
身为照月城主,只有一个孩子岂不是在说自己无用?于是只好一个接一个往家里纳,结果还是不变。
于是越发显得这个独苗珍贵。
城主想,不然再找几个修仙界的女人试试能不能怀上。魔域的女人真是一群废物!
深夜,酒过三巡。
城主喝的醉醺醺,还记得托仙界朋友弄几个仙子尝尝味道。
正要开口,手下却悄无声息附到他耳边轻轻说些什么。
城主脸色大变,“什么?我儿失踪了!”
瞬间酒醒,城主咬牙道:“是谁?!你们这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查!”接着又命令,“封锁整个城主府,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宾客一头雾水,有人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城主冷笑:“恐怕要得罪各位了,犬子生死不明,还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
众人表情难看,这这,如果是魔域中人也就罢了,可在场还有仙界的人,谁知道城主儿子什么时候找到?
如果一直找不到,难不成他们也要一直被软禁在这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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