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秋季

　　盛夏的风带着燥热拂过，刚跑过操的空气都是闷的，即使教室里的空调已经调到24度，也没缓解来自夏季的热情。

　　试卷被折起来，徐徐的风随着手的动作从脖颈处溜走，陈尘白色运动半袖胸口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刚跑完操的大课间，走廊里吵闹的厉害，一阵大叫后，有两个人从教室前门飞奔冲入。

　　王炽一下磕到讲台侧方，哎呀的叫了两声，跟在他后面的男生先开了口。

　　“向清进前十了！卧槽！”季晨深惊讶喊道，“总分723，排名第六啊！”

　　“怎么可能？他上一次不才考500多吗？”顾明洋问。

　　“那是重点吗！”王炽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又嘴快回应：“重点是！他马上就要来咋们班了。”

　　他这句话一出，班里静了一瞬。学校规定不允许中途转班，而现在居然能来新同学的情况确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真的假的？”安霰一手转笔一手看手机，疑惑道，“他上次分数是510，这次就直接到723了？”

　　“抄的吧。”她说。

　　“唉！可不是。”季晨深说，“人家可是货真价实考了两次，备课组出的B卷他也考了，宋姐亲自监考！”

　　王炽激动道：“知道小霸王考多少吗！”

　　安霰：“多少？”

　　王炽：“就咋们刚发下来那套！人家考了658！”

　　由于刚发的卷实在是变态，这个分数进年级前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这一句话，整个班直接炸了锅。

　　“真的啊！这么算下来，他四个月进步400多名了。太牛了吧！”

　　“啊！完了！一个十二班的人都进步到能让校长给他升班了，我好像更菜了！”

　　“他是不是开颅手术换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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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滔滔不绝的议论声中，季晨深已经从班门口回到了座位上，王炽还在和同学热火朝天的讨论向清的分数。

　　刚坐下，就感觉到他椅子被人蹬了一脚，他回头还没先说话，陈尘就问：“你们刚说那人叫什么？”

　　“不是，哥！”季晨深惊讶，“他念检讨怎么说也够7次了，好几次都是你下来他就上去啊！你能不知道他叫什么？”

　　陈尘：“没注意。”

　　季晨深无语道：“向清，就是那个抡了校霸一砖头那个。”

　　突然一个男生冲到门口扶着墙，大喘气还坚持说着：“小霸王……小霸王晕倒了！”

　　话音刚落，广播发出叮叮的两声。
　　“请六年一贯制加强A班班长和十二班班长立刻通知班主任到校长办公室！”

　　椅子和地板快速摩擦发出呲的一声，等季晨深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尘以及他的外套已经不在班里了。

　　他想，你急毛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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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鼻的消毒液味中除了浓郁的栀子花香，还混杂着淡淡的，很清新的另一种味道。

　　好像……曾经闻到过。

　　向清侧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手上挂着点滴，怀里还抱着一件衣服。

　　A班班主任：“醒了醒了！”

　　“向清，能听到我说话吗？”这是十二班班主任。

　　向清迷糊的想着，身上又疼的厉害，没力气开口说话，他又缩了缩。

　　陈尘靠着墙，漫不经心的开口：“血液检测还没好？”

　　床上的omega已经蜷成一团，红疹扩散到了脖子，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惹眼。

　　他的脸埋在陈尘校服里，应该是疼厉害了，总很重的呼气。

　　医生：“加急也要20分钟左右，这孩子应激症这么严重，得送到隔离室去。”

　　房间里的栀子花香浓郁到极点，墙壁上的信息素检测器数字已经变成血红色。

　　“同学？你怎么样？”医生在陈尘眼睛前挥了挥手，“现在信息素太浓了，要不你先出去？”

　　“陈尘，你先出去。”A班班主任宋彦妍发话。

　　“不用。”陈尘顺着眸光看床上的人，又说“我带了屏蔽手环。”

　　刚才明明是要等救护车的，结果陈尘进了校长办公室就直接把向清用衣服裹起来抱下楼了。几个老师直接看愣了，是宋彦妍先反应过来让陈尘到了医院给他打电话。

　　现在他的脸色明显不对，alpha被信息素影响的后果都很难评估，而现在，一个S级alpha一旦被影响失控，后果是谁也不能承担的。

　　宋彦妍无奈说“听老师的，先出去，有需要的地方老师叫你。”

　　陈尘没回话，径直出了病房。

　　护士拿着检测单子递到医生手里，他看的仔细，眉头也皱的高。

　　“这孩子几天没吃饭啊，血糖都这么低了，等等再输一瓶葡萄糖。先送到隔离室去吧。”

　　向清迷迷糊糊只听到了“隔离”两个字，挣扎着要坐起来：“不……我不要隔离。”

　　来看诊的是一位年轻男医生，挂着实习的牌子，这举动可把他吓得不轻，又把向清按回去说道：“哎呀呀呀！孩子，你快好好躺着，这但凡吃点饭也不至于血糖这么低啊！”

　　“不知道。”向清莫名其妙嘟囔着，“不知道。”

　　两班班主任又交接了些情况，随着一系列的检测报告结果出来，医生也大致了解现在床上这个omega 的情况。

　　很久以后，止疼药终于开始有点效果，向清脑袋清明了点。

　　医生拿着抑制剂再一次给他注射，说道：“我看你之前检查过，应激症没到这么严重，就算要学习也不能不顾身体啊。”

　　向清还抱着陈尘的衣服，也不说话，整张脸就埋在他的衣服里，omega的筑巢行为让他想躲起来，但是他只有这一件衣服和一床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被子。

　　他急的红了眼睛，好像意识又再一次不清楚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味抱着那件衣服，想跑开。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难堪。

　　他挣脱了医生的手，输液针脱落，血倒吸进针管里，顺着管子滴到床上，地上，身上……

　　病房里医生和老师吓的大喊，陈尘从门口进来，看到两个老师在床边站着不敢动，以及医生被窗帘挡住一半的身体。

　　被子只有一半落在床上，被拽倒的输液架还在地上，玻璃渣混着地上的血，病床周围一片狼藉。

　　“没事没事，孩子！”医生一边伸手往里面窗帘里面抓，一边尽量镇静的说着，“来，过来，没事啊。”

　　宋彦妍在接到陈尘手表的同时，还没来的及着急，陈尘就已经接替了医生的位置，她那瞬间只想叫医生先把陈尘拉出去。

　　“陈尘！”她踩着玻璃走到窗帘边，气愤说道，“快快，手表带上！”

　　“没事，老师。”陈尘回应道。

　　但他还是接过手表，点两下说“三楼145房间，进来两个人挪沙发。”

　　手表刚被放到窗台上，两个男人就进来了。他们按照陈尘说的挪了一些沙发，没有完全挪开。

　　窗帘被沙发挡住一半，向清能躲到里面，可那个宽度对于医生还是陈尘都太窄了一些。更何况这种应激状况，其实把沙发挪开进去抓人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看着陈尘靠进向清，医生正要发表绝对不行的意见时，窗帘后本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两个影子突然变成一个了。

　　向清抱住了陈尘，窝在他脖子里，向清胳膊上的血蹭了他一身。

　　随后医生在陈尘的招呼声中，迷茫的过去拔了针。

　　病房里几个人面面相对，只看两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拿来了一床被子送到窗帘后面，随后简单扫了地上的玻璃渣。

　　一直到一张匹配度报告被一个女医生拿进来，场面才显得不那么严肃。

　　她进来扫了一眼床，而后目光锁定在窗帘，她说：“别这么多人围着，都出去。”

　　她走到窗帘后面，简单确定了向清的情况，看着手上的报告单，她让陈尘把人抱到了床上。

　　她的手按在向清的腺体上，揉按了几下，可能是不舒服，他颤着去搂陈尘的脖子，不愿意离开一点。

　　陈尘安抚道：“好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从床头的抽屉里拿了一个酒精棉片，边擦掉向清腺体周围的血迹，边问“之前给别人做过临时标记吗？”

　　陈尘：“没有。”

　　“陈尘，十七岁，腺体发育良好，判断为S级alpha ，刚和他做了信息素匹配度测试”医生确定道，“对吧。”

　　陈尘嗯了一声。

　　下一刻，她狮子大开口说道：“给他做个临时标记。”

　　看出陈尘的不愿意，她补充道：“这个omega 是强应激症，而且医院没有他的家庭资料，也就是说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完全失去意识，进入意识混沌期。”

　　“没有家庭资料是什么意思？”陈尘问，“而且我从来没听过omega应激反应有意识混沌期。”

　　医生奇怪的看着他，问“你不是他的alpha？”

　　“不是。”陈尘说。

　　医生又一次看了检测报告，没有解释他的问题，只是强调“你们匹配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他现在没有药，抑制剂也没有什么效果，你不标记他，就算把他关到隔离室，也要经历多于半个月的发情期。”

　　她说：“决定权在你。”

　　“他呢？”陈尘反问她，“让一个陌生alpha标记一个没什么抵抗能力的omega是外城区医生的治疗方案？”

　　女医生没有多和他废话，手按向了腰间的对讲机，绿色的灯亮了两下，她说“腾一间隔离室出来，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情况不好。”

　　向清好像对隔离两个字异常的敏感，在护士过来接他进病房的时候，他明明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却是拉着陈尘不愿意松开。

　　在向清终于被护士从陈尘身上扒下来的时候，检测器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护士一下愣住不敢再动，向清喘着气坐到地上看向床边的人。

　　他微微张着嘴，一双杏眼里含着泪，看对方没有任何举动，他就这样低下头去两只胳膊抱住了自己。

　　不过一分钟，陈尘就把人弄到了床上，用被子整个蒙住了。

　　警报声实在太过剧烈，护士不知所措的看向女医生，女医生摆摆手，护士一起出去了。

　　“注意你自己的信息素。”女医生走到门口出声提醒，“警报是因为你现在濒临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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