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树下的旧时光

　　九月的风卷着樟树叶，扑在明德中学的窗玻璃上，沙沙声混着早自习的读书声，把教室烘得满是夏末的暖意。沈清浅捏着书包侧兜那张旧糖纸——橘子味的，边缘磨得起毛，被她叠成了小小的船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直到同桌林晓晓戳了戳她的胳膊。

　　“清浅，快看门口！转学生！”

　　沈清浅抬头，看见少年背着黑色书包走进教室。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拔，寸头利落，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在阳光下很显眼。班主任笑着介绍：“这是苏野，从实验中学转来的，以后就是咱们高二（1）班的一员了。”

　　少年目光扫过教室，在沈清浅身上顿了半秒，落在靠窗的空座位上：“我坐那儿。”

　　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旧磁带，沈清浅心里莫名一紧——这个名字，这颗痣，怎么和她记了十年的那个人，这么像？

　　下课铃一响，苏野被围在中间问东问西，他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总往沈清浅这边飘。沈清浅假装整理课本，余光却忍不住跟着他转，直到林晓晓凑过来，压低声音八卦：“你觉不觉得苏野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小学毕业照上见过类似的……”

　　“小学？”沈清浅的心猛地一跳，猛地想起十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樟树叶也这样纷飞，老城区的巷子里，她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墙角，橘子糖撒了一地。是个穿黄色小背心的男孩冲过来，把她护在身后，攥着拳头跟人对峙：“她是我邻居，你们别欺负她！”

　　男孩耳后也有颗痣，笑起来露出小虎牙，把捡起来的橘子糖塞给她时，糖纸都被手心的汗浸软了：“以后我保护你，等我们上高中，还要在一个班！拉钩！”

　　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约定要一起考上市重点，一起在高中的樟树下分享橘子糖。可没过多久，沈清浅就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搬离了老城区，断了联系，只剩这张磨旧的糖纸，和藏在抽屉最深处的模糊记忆。

　　“清浅？发什么呆呢？”林晓晓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刚要开口，就看见苏野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糖纸——和她藏在抽屉里的那张，一模一样。

　　“沈清浅，”苏野的声音比刚才在讲台上更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还认识这个吗？”

　　沈清浅抬头，撞进他带着期待的眼睛里，十年前那个护着她的小男孩的样子，和眼前这个挺拔的少年慢慢重叠。她攥着糖纸的手开始发抖，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你……你是当年那个……”

　　苏野没等她说完，突然笑了，露出和小时候一样的小虎牙，把糖纸递到她面前：“我找了你十年，沈清浅。你答应我的，要一起上高中，可不能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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