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和我结婚
一场自白打破了病房内的和谐,一个足以断送她职业生涯的罪名被安在孙尤里的头上。
“繁星娱乐某制作人作为行业内知名音乐创作者,名下几乎所有的音乐作品都出自他人之手,剽窃他人的创意!抢夺他人的成果!她却高高在上,不劳而获!
而我正是这些劳工中的其中之一,作为代笔长期被她打压,轻则语言攻击,重则打骂侮辱,给出的工资却极其微薄。今天我要代表那些被欺压的同事,向大众揭露这个被称为天才创作人的女人!”
屋里空调慷慨地输送冷气,孙尤里遍体生寒。
那条名为#创作人Yuri代笔!#的词条,将她一个常年幕后的音乐从业人员送上热搜第一,短短几分钟评论区已经被咒骂声沦陷。
整段视频无一字提起她的名字,可谁不知道繁星娱乐的名牌与Yuri的名字紧紧绑在一起。
潦草的指控引起轩然大波,将她数年的努力冠以别人的姓名。
急促促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尤为明显,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叮铃”响个不停,病床上的母亲语气平淡问她怎么回事。
秦星瑜的电话打了进来,孙尤里看了眼孙禾倩回答她:“有工作先去处理一下。”
她起身便走去门口,闪身出去、关门,转身却扑在一片黑影之中,撞得锁骨生疼像被灼烧一样,手边被带上的门还在震动着。
转身太快,孙尤里的手机也撞出去,滑到了两三米外。
心里本就急切,秦星瑜的电话还在催促着她,孙尤里无意识地与身前正向她道歉的人错身而过,跑去查看手机。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正用一种极其僵硬的表情盯着自己。
孙尤里拾起手机,怎么戳都打断不了这声响。屏幕从边缘裂到中间,孙尤里狂戳却接不起电话。
偏偏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铃声在耳边响越大,孙尤里也有些焦燥起来。
“用我的吧。”一句男声在后上方响起,激得她脖颈处窜上来一股凉意,一双手也将他的手机从后方递到了孙尤里的面前。
转身回看,鬼使神差的接过了对方的手机,这时那通电话也自动挂断了。
顺着这只手,孙尤里终于看清了和她撞在一起的人,眉眼轮廓间还有点眼熟。
感受到了她脸上的迟疑,男人轻笑开口:
“你没认错,是我 ,江默辰。”
“江学长……”高中时曾见过两面。
模糊的面孔终于变得清晰,连带着与此人相关为数不多的记忆。
只是这会没什么时间叙旧,她勉强地挤出微笑:“那我借用一下你的手机了,谢谢你。”
孙尤里利落地转身拨通了电话,边说边往人少的地方走。
“星瑜姐,是我。”
那边一句话还没说完,孙尤里立即打断了她:
“为什么他发布过的东西有我递交给公司过的?甚至还有我的手稿,星瑜姐,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工作由我独立完成从不假手他人,那么……”
她让自己在负面情绪中尽快抽离出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她牵扯的艺人实在太多了。而她制作过的小样和被抄写的手稿正作为对面的证据传播着,令她感到为难、感到腹背受敌,以及阵阵的寒意。
但是她犹豫几秒,还是向秦星瑜抛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知不知情?”
秦星瑜叹息几声,半严肃半哄,“Yuri,没能保护好私密文件是我的失职,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几个呼吸之间,孙尤里的语气平缓下来,思维逐渐清晰,和秦星瑜对齐了信息,她相信秦星瑜至少有能力控制住事态,恢复了些柔和:“星瑜姐,我今天会抽空回公司进行整理,另外,帮忙联系医生的事情,谢谢。”
轻微的颤栗,喉咙发痒,口腔里有苦味,尽管被那些网民攻击被辱骂也不是什么好事,却让她意外的抓住一个宣泄口。
麻烦怎么总是赶在一起找上她来,她之所以出现在医院,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晕倒被送往医院,却查出了脑癌。
江默辰倚在角落,从被拿走手机后他就几乎藏匿了自己的存在,面无表情静静看着,没有着急拿回自己的手机。
电话被挂断了,他已经在只言片语中了解了大概,而孙尤里正坐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直视着她的前方,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再抬头,男人已经带上了笑意:
“我可以帮你。”
角落里的人突然发出声响,孙尤里一激灵,她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个人,手里的手机还是借了别人的。
他合身的西装上因意外而起的褶皱已经被抚平,又因他宽大的后背紧贴在身上,此时衣角随意敞着,但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得出他穿着考究。
同样西装革履的样子,自信张扬的目光让如今的江学长比十八岁时见到的更加耀眼了。
只当做他是客气话,孙尤里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将手机递还给他,面容明艳:“今天的事情已经很感谢了,改天我们再叙旧,我请客!今天还有些急事,就先告辞啦?”
对方没说话,显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盯着,眼神笑意里还有隐藏在其中的考量与审视。
孙尤里对此相当敏锐,不由自主地防备起来。
然而江默辰却马上耸耸肩,走过来轻松地提起:
“我有我的诉求啊,我帮你处理,你和我结婚。”
结婚?
疑惑马上充斥在大脑中,眼看着江默辰越靠越近,丝毫不觉得这个词用在两人身上有多不合适、自己此时的行径有多奇怪,就快贴上来了,也没有停下的动作。
陌生的气味扑上来,一股凛冽的味道,好像有墨水被打翻在他身上,他接过了手机,又从容地拿出一张名片交出去——“江默辰——Natutal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他是在,戏弄自己吗?
“江学长,我们好像并不熟吧。”
“我们不是都认识快要十年了吗?怎么能说不熟呢?”
孙尤里皱眉,为对方不正经的语气感到有些不适。她们确实是学生时代认识的,可那个时候他们的熟悉程度和不认识没什么区别。就是现在,也和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认识十年,也不熟啊?”
“可我们各有所需,熟不熟有什么重要?”
简直,是个无赖。
孙尤里摩挲着手中的名片,想起来圈内的秘闻,各取所需四个字在这里变了质。
没想到她从不抛头露面,包养这种机会也能落到她头上,趁人之危真是屡见不鲜。
只是他看错人了!看你一本正经,怎么也做起这种勾当!
“谁跟你说我需要你的。”
她还想维持住面子上的礼貌,讽刺却顺着变冷的音调冒出来。
莫名其妙……
江默辰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又拿起手机来翻阅,终于看到了那条新闻,营销得不错,可惜通篇的鬼话里他也只相信说Yuri是个天才的那一句话。
想到刚刚孙尤里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也收起了挂在脸上的笑容,那女人脑子里想到了什么无聊的事情太好猜。
还记得她以前曾在别人那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同性恋,高中的一桩小事而已,虽然看反应,她并不记得了,不过现在捉弄一下也不过分吧。
只是太巧,他前脚还在想哪里去搞一个马上能够结婚的老婆,后脚这人就撞进自己怀里。
结束了通话,孙尤里匆匆地赶往公司,又匆匆赶回医院。孙尤里的母亲刚刚查出重病是在前天。一路问候着,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孙尤里已经和这一楼层的不少人交谈过,眉眼弯弯,面热的和人打着招呼。
终于拖着步子回到病房,孙禾倩还保持着孙尤里离开的样子,捧着书坐在床上,全然一副看不出病重或不适的样子。
但今天是孙禾倩住进医院的第三天,也是她确诊为脑癌的第二天。就在今天上午,她们刚确认下了治疗方案,尽快安排手术,而刚刚,孙尤里的工作竟也发生巨变。
孙尤里还因为奔波重重喘着气,看到孙禾倩,一瞬间的疲惫全部涌上来。
“孙尤里?”孙禾倩刚开口喊她,孙尤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红了眼。
看着母亲此时稍显温和,她嘴巴忍不住地颤抖,被她控制住抿成一条线。
不过无论什么事,孙尤里从不会将母亲视作倾诉的对象。于是她让自己缓和下来,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来,像什么都发生过,低着头不肯看对面的女人。
“孙尤里!”孙禾倩突然变得严厉,这才是她平常的态度:“我问你,明明说好去相亲,为什么私下又拒绝见面?你现在也会对我阳奉阴违了是不是,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议论你,整体和公司那些不正经的混在一起,还不谦卑一点谁会要你!”依旧是训斥。
听到这句话,孙尤里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无力感漫向四肢:“那是我的工作,也是他们的工作,我的艺人更不是不正经的人。”
孙禾倩反反复复的声讨,她早就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回答她的质问了。她和母亲观念不同,她已经不再试图用交流的方式和母亲达成一致,甚至还能主动缓和气氛。
可是今天不同,她心力交瘁:“妈妈……”
“江医生有一个单身的儿子,年龄也合适,明天上午十点,你去见一面,”孙禾倩的语气不容置喙,背对她躺下,“我休息一下。”
尤里无奈地看着。
对母亲的情感,一直有些复杂,曾经孙禾倩对她似针尖似锋芒,如今两个人也始终无法亲近。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她一直以来对母亲的情感。
不论是爱,还是怨念。
哪怕在异国他乡读书的六年里,最难熬的从不高额的消费和难以融入的环境,而是她以为留学是一场逃离,可她无法不记挂着孙禾倩。
妈妈窝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虚弱的面孔印在女儿的脑子里面,尤里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靠在病房冰凉的墙上,疲惫的仰头看向天花板,视线回落在病床上那一团,应声轻飘飘的落下:
“好。”
床上的人背影动了动,孙尤里静静看着,再次为此时二人间变回和谐的空气感到心安。
……
对方定在了医院旁边的咖啡馆。
孙尤里穿着一条棕色的中裙提前出现,头发也烫了卷,脚上踩了一双中古高跟。既然决定好要来,自然要对对方尊重些,今天上午她特意回家换一身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
低头看了一下腕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孙尤里走进店门,门被推开挂的铃铛还有回响,靠窗第二张桌子,此时店内人头攒动,她费力的张望。
回忆母亲告诉她的特征,找到了,仅看背影,她的相亲对象看起来有些疲惫。每个人行色各异,他在匆匆来往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沉静。
然而在看清人的一瞬间,一种被缠绕的感觉,爬上孙尤里的背脊。
男人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黑色的西装,而她像幻觉一般回到消毒水和墨水味道萦绕的楼梯间。
昨日重逢的楼梯间内,她面对着江默辰慢慢地垮了脸,这截然不同的态度竟然让他哼笑出声。
孙尤里感到不快擦身离去时,他仰着头冲着她的头顶说她:
“你怎么不笑了?”
孙尤里忍不住转头瞪他,他还是那副爽朗的样子。
说实话她对江默辰颇为传奇的经历有所耳闻,高考后违背父亲意愿坚定不学医,刚步入大学便开始与人合伙创业,无帮衬从校内做到校外,甚至与自己母校高中合作。在老牌围剿之下杀出重围,作为后起之秀至今在餐饮行业早已站稳脚跟。
但此时对他人人敬仰的那层滤镜微微破碎了。
昨天她是怎么回应的?
没再说一句话,翻了个白眼蹭着他的衣衫走了。
所以,前一天说了那样奇怪的话,现在却成了她的相亲对象,在人群中盯着她,一点没有意外的表情,她绝不相信是巧合。
门口排队的人很多,她顿住的脚步终于往前走去,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了他的对面。将一言难尽的心绪抛诸脑后,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与他叙旧了。
连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本来好好挎着的包包就在刚刚被她猛的卸力掉落,堪堪挂在她的指尖。
那人盈着一副如持左券的表情,不是江默辰还能是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