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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了？
“吱嘎——砰——”
“就说是他干的！”“对！”
陆沉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抬起头来。
几个班委又拎着劳动工具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江野这小子果然又跑出去耍了，陆沉看了眼旁边的座位。
自从陆沉和江野做了同桌，每到晚自习的课间，江野总是不见踪影。
“陆沉，咱们班需要拿一些教具，班委们一会儿要去开会，这次就你去拿吧。”班主任老周拍了拍陆沉的肩膀。
“老师，但是......”
陆沉话没说完，老周已经背着手走远了。
陆沉这种级别的学霸，班主任是不会轻易安排任务的，只是这次班里靠谱的实在没人，才轮到了陆沉，器材室的位置他根本不知道。
“我记得是在顶楼？”陆沉一边上楼，一边回忆着。他记得江野之前跟他提过。
“陆学霸，怎么今天有空上二楼？”年级第二周翊然上一次在二楼见到陆沉，还是因为学校需要陆沉在全年级做演讲。
陆沉没搭理他，径直走上楼。
“到底是哪一间？”陆沉准备一间间推门试。
终于，他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有了收获。
叮叮当当翻箱倒柜的声音传出，陆沉对教具的摆放位置实在不熟悉。
“需要什么，我帮你找吗？”
一个声音从房间第二排柜子的后面传来。
陆沉吓了一跳，停住手下动作，“江野？”
“咳咳，正是在下。”
“三角尺和圆规，大的那种，还有三盒粉笔。”陆沉不太喜欢这个阴暗的储藏间，即便是开的灯也闪着诡异的光线。
“嘿，真不巧，只有圆规能用了。”江野敲了敲金属柜子，示意陆沉过去。
“你在干什么？”
陆沉踩着满地的灰尘和杂乱的脚印走过去，发现江野正缩在柜子旁边，手里举着一只巨大的黄色圆规。他周围是白色的粉笔尸体和断成两截的三角尺。
“这个吧！拿去！”
“这是在干什么？”
“不小心。”江野咧嘴笑笑，又把圆规往前递了递。
“不小心的话能同时把一整个柜子的东西都扔出来踩碎？”陆沉早就发现了异常。
“有火儿吗？”江野无奈的笑了笑，举起圆规的手放了下去。
陆沉的声音里带着愠怒：“干什么！”
“借个火儿，暖暖胃。”
陆沉这才发现，江野一只手死死地抵着胃。
“你胃疼？”陆沉不太喜欢这个环境，但还是朝前走了走，“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就是不小心碰到胃了。”江野的眼神里带着掩饰。
“那就赶紧下去，马上回寝室了。”
“你先走，我等下。”
“你要是再搞破坏怎么办？”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起吧。”
江野扭动着麻木的关节，扶着柜子缓缓起身。
“砰——哎呦——”
江野好容易站起来，身子却直直砸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操——”他骂了一句。
陆沉一把扶住了江野，架起他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江野翻身，爬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翻找。
“你有什么恶趣味么？”陆沉翻了个白眼看他。
“走走走。”江野翻出了几张撕碎的纸片塞进了裤兜。
“你外套呢？”陆沉留意，并没在课桌上见到江野的校服外套。
“没事，别管它了！”
“那个，我没什么事儿了，你不用架着我。”江野嗫嚅道。
“那你现在走直线我看看。”陆沉扔似的把江野推到了一边。
“交谊舞行不行？”江野发现，自己胃疼得实在不能直立行走，但是因为要捂着胃，所以也不能靠四肢行走，于是踉踉跄跄地撞到了走廊另一侧的栏杆上。
“走吧。”陆沉霸道地扯过江野的手，搭在了自己另一侧肩膀，两人离得很近，只是江野的呼吸有些莫名地乱，陆沉的呼吸也跟着乱了。
“年级第一和年级倒一这么互补啊，你配吗，江野？”周翊然和鬼魂一样又出现在二楼楼梯，准备回寝室。
“滚！”江野的手虽然用不上，但脚还算是有用武之地，差点踹在了周翊然的膝盖上。
“别理他。”陆沉开口道。
十六中小霸王的名号不是盖的，单挑江野从来没输过，周翊然也懒得跟他掰扯。
“我先回宿舍哈，你再学会儿！”一到教室门口，江野就急着挣脱陆沉的手。
“你校服......”陆沉发现，江野的座位上赫然出现一件校服，正在被同学们围观。
大家一看陆沉回来了，便一哄而散，毕竟学霸的世界总是很奇怪，他们想研究也研究不明白。
陆沉走近细看，发现他的白色校服被团成一团扔在了课桌上，上面还挤着像血浆一样的东西。
江野慢吞吞地走过来，一把扯走了自己的校服，尴尬地塞进抽屉里，又装作不在乎地样子离开了教室。
瞬间，教室里又响起了极小声的议论，陆沉转头，递去一个锋利的眼神，便迅速制止了这场议论。
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还是陆沉，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桌，关了教室的灯。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折返，抽出了江野抽屉里的校服。
陆沉展开那件洗的发黄的校服，上面红色血浆一样的东西在黑夜里有些吓人。
“是番茄酱。”陆沉闻了闻，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一个人走这条路，年级第一从来都不是好当的。陆沉沿着花园的小路走回宿舍，身后是一片漆黑的教学楼。
“是番茄酱。”陆沉回到宿舍，递给缩在上铺的江野。
带着番茄酱的校服像是一个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又被扒开重新展示在陆沉的眼。江野强忍着胃里的疼痛，坐了起来。
“害，可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弄上的。”江野的嘴角扯起一丝笑。
“晚上我看到你去医务室了。”陆沉淡淡地说。
“你没去食堂吗？”江野突然好奇，“你不吃饭干什么去！”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陆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去学校送材料，申请奖学金，顺路。”
“哦哦对。”江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和奖学金从来无缘，“所以吃饭了对吧？”
“嗯。”陆沉点头，“你呢？”
江野一时找不到借口，嗫嚅着没说出个结果。
“张扬他们干的。”陆沉把一个问句说出了陈述句的感觉，“被揍了？”
张扬是他们班的班长，虽然成绩一般，但绝对是个左右逢源的好手，和班委会的几个成员组成了一个小团伙，总是做一些欺上瞒下的事情。
江野抖了抖自己的校服，不自然地笑了笑。
陆沉知道了答案。他转身，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白色的，皱巴巴的纸团。应该是刚刚从江野的校服兜里掉出来的。
“诶，我的我的，谢谢啊！”江野发现一把抓过。
“是什么？”陆沉想知道是什么会让江野这么紧张，所以他没松手。
江野的手劲没陆沉大，或者说江野不舍得使劲。
“胃镜......报告？”陆沉惊讶地看着他，“剩下的呢？”
“什么剩下的？我就这一件校服。”江野装傻。
“报告。”
江野：“......”
“装，再装。”陆沉直直的盯着江野的眼睛，“姓名：江野，年龄：18，身份证号：......”
“哎呦好好好，福尔摩斯陆！”江野妥协，“但是就这一页，上面就是个图！”
“页数：1/3。”
江野叹了口气，自叹脑子不如学霸好使。
“丢了。”
“神经......”
半夜，陆沉被上铺频繁翻身的声音吵醒。
“有完没完？”陆沉小声喊了一句。
见上铺没有回应，陆沉起身去看。
江野蜷缩在床上，本身一米八的个子，缩起来竟然这么小一只。
江野只觉得黑夜要把自己吞噬，胃里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在上下翻滚，无情地搅动着溃不成军的胃袋。
晚上被张扬他们揍了一顿，5V1江野根本赢不了，自从他们发现胃镜报告后，专挑江野的胃下手，他疼得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野没有力气再去回应陆沉的话，全身仅剩的一丝力气全部用来抵抗疼痛，直到眼睛里的黑暗越来越混沌，越来越浓重。
“胃疼？”陆沉的声音像是一束光，将江野瞬间拔出了混沌。
他咽下嘴里的腥甜，不知是喉咙里涌上来的还是嘴唇被咬破了。
“是不是被他们打的？”陆沉难得的温柔，“去医务室。”
陆沉坚定地声音里透着一丝的暖意，几乎要刺破江野心中的坚冰。
江野拼了命地摇头，“不，很快，很快就好了，我不会再打扰你睡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沉的声音冷了下来。
陆沉伸手，试图把江野从床上拽起来。
“啊——”一声细微发颤的呻吟声从江野的嘴里挤出。
胃里的疼痛还是传遍了全身，江野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刺痛。
陆沉看了看浸在月光里的江野，转身离开了寝室。
果然，又打扰别人睡觉了，江小野啊江小野，你非要折腾干什么，江野想着，踹了一脚床栏。
“滚起来吃个粥。”
江野迷迷糊糊间听到这个声音以为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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