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星际]

　　骆晏站在落地镜前，慢慢调整自己的表情。

　　他让嘴角微微下垂，眼睑低垂，眼神稍微涣散，很好，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时间到了。”侍从在门外轻声说。

　　骆晏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缩起，让双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打开门，跟随侍从走向礼堂。

　　礼堂里坐满了帝国的高官显贵。水晶灯下，制服上的勋章闪闪发光。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身上——好奇的，评估的，轻蔑的。

　　骆晏低着头，脚步迟疑，偶尔抬眼时眼神闪烁，很快又垂下。他听到几声低笑，几个贵族女子用扇子掩面交谈。

　　“可怜的小东西，吓坏了。”

　　“从边境来的，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骆晏在内心冷笑，表面却更加瑟缩。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让它变得浅而急促。

　　他的目光看似慌乱地扫过观众席，实际上在冷静地记录每一张脸。

　　第一排，内政部长周延，养父遗书中提到的第一个名字。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三枚戒指，正微笑着与旁边的人说话。

　　“这孩子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周延对身旁的副手低语，“陆元帅倒是捡了个不错的装饰品。”

　　副手轻笑：“确实适合摆在客厅里。”

　　骆晏记下这句话，继续扫描。

　　军需部长李琮，名单上的第二个。瘦削，面无表情，手里把玩着一枚数据芯片。当骆晏的目光扫过他时，他微微点头致意。

　　科学总长赵明瑾，名单第三。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在个人终端上记录什么，甚至没抬头看新郎一眼。

　　财政部长、安全局长、舰队司令……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被确认。骆晏的“慌乱”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工作，记录他们的位置、表情、交谈对象。

　　走到仪式台前时，他故意绊了一下，引起一阵压抑的笑声。很好，他们都在看笑话，没人会注意他过于仔细的观察。

　　然后他看到了陆止戈。

　　帝国元帅站在仪式台旁，一身黑色军装，没有任何勋章，却比满屋子佩戴勋章的官员更有压迫感。他比骆晏想象中更高，肩膀宽阔，站姿笔挺如松。

　　骆晏适时地屏住呼吸，让脸色更加苍白。

　　陆止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冰冷，审视。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像两把解剖刀，似乎要剥开他惶恐的外表，探查里面的真相。

　　骆晏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

　　司仪开始宣读誓词。骆晏用细微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愿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轮到陆止戈，他的声音平稳而冷硬：“我愿意。”

　　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在宣读军事命令。

　　交换戒指时，骆晏故意让手指抖得厉害，差点把戒指掉在地上。陆止戈稳稳地握住他的手，帮他戴好。那只手有力而干燥，没有任何温情，只是完成一个步骤。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伴侣了。”司仪宣布。

　　礼堂安静下来。

　　骆晏抬起眼，怯生生地看着陆止戈。他准备好接受一个冰冷的、形式性的吻。

　　陆止戈俯下身，在距离他嘴唇几厘米处停住。

　　“不用演戏了。”极低的声音，只有骆晏能听见，“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骆晏的心脏几乎停跳，但他立刻让眼睛蒙上水雾，嘴唇微微颤抖，完美地表现出一个被吓坏的年轻新娘。

　　陆止戈最终没有吻他，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仪式结束。掌声响起。

　　骆晏保持着惶恐的表情，任由陆止戈牵着他的手走出礼堂。那只手没有用力，但也没有丝毫放松，像一个精致的镣铐。

　　“元帅阁下，恭喜！”一位高级将领走上前来。

　　骆晏认出他是舰队总司令徐坚，名单上的第六个嫌疑人。

　　“谢谢，”陆止戈简短地回答，脚步未停，“失陪，我的伴侣需要休息。”

　　骆晏适时地表现出体力不支的样子，靠在陆止戈身上。这个动作让他有机会更近地观察徐坚的表情——一丝惊讶，然后是理解的笑容。

　　“当然，当然，这小家伙看起来确实累坏了。”

　　走出礼堂，进入通往私人住所的走廊，陆止戈立刻松开了手。

　　“你可以站直了。”

　　骆晏慢慢直起身，但依然保持着一点怯生生的姿态：“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元帅大人...”

　　陆止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在空旷的走廊里，他的身影更加高大。

　　“骆晏，前帝国科学院首席科学家骆瑾的养子。三个月前骆瑾死于实验室事故，你在事故中幸存，随后被送往边境星球疗养。上周被召回首都，在联邦帝国的安排下，与本人缔结婚姻。”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汇报军情。

　　骆晏低下头，让肩膀微微颤抖：“是……是的。”

　　“骆瑾不仅是科学家，还是帝国最高机密项目的负责人，他的死，不是意外。”

　　骆晏猛地抬头，这次不是表演。他从陆止戈眼中看到了明确的信息——他知道些什么。

　　“我不明白……父亲的事故，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陆止戈靠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你，出现在我的婚礼上，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扫描每一个官员，是在找什么？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骆晏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低估了这位元帅。

　　“我……我只是害怕……”

　　陆止戈轻笑一声，没有任何温度。

　　“继续表演吧，这对你的安全有好处。”他转身继续向前走，“记住，从现在起，你是我名义上的伴侣。不要做任何可能损害我名誉的事，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骆晏跟上他的脚步，内心快速重新评估形势。

　　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房门前，陆止戈用瞳孔解锁。

　　名单上的七个名字，骆晏已经确认了五个。周延、李琮、赵明瑾、徐坚，还有……陆止戈。

　　是的，帝国元帅也在名单上。

　　而且，是其中的最大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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