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坞没有公园

作者:波照间琉璃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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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城北边有一片地势,四周高而中间略凹,被称为“北坞”。
      葳蕤,形容草木枝叶丰茂的样子。

      葳蕤刚到安城入职,就被通知要和其他单位同期新人集中培训三个月。三个月来,不能随意外出,还要天天训练,早出晚归。这也就罢了,别班的女生不是闹事,就是挑事,被推上班长的位子,葳蕤只能尽量周旋当和事佬。来后领导就问过她有没有当干部,还不是为了回去好交差。她本就性格温顺,无意出头,和名字一样,只想闲来无事晒晒太阳,再躲躲阴凉,保持孜孜生意便好。哪像现在从夏末训到初冬,早上还要凄凄冷冷风中凌乱地扫落叶,课上班里女生没人愿意当模特,只能回回上去当伤员。不过还好,快熬出头了。最后一天,葳蕤难得化了点淡妆,等着单位派车来接,教导员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来这儿这么久也没见你化妆”,葳蕤笑着打哈哈蒙混过去,心想早上六点集合还化妆不如多睡五分钟。
      还好还好,可算是挺过来了。
      葳蕤没想到的是,外貌尚可,初来乍到,是最容易被宣传部门盯上,在年终晚会上表演的倒霉蛋。所以,回单位没几天,她又天天被拉着去总部的剧院当群演,摇星星。可谓是上台摇三十秒,台下等一整天。葳蕤天天苦学,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连工位电脑都没摸上几次,更别说躺平摸鱼了。入职三四个月连自己部门的同事都没认全,就一直漂在外面。不过好在同期培训的姐妹有些在这里上班,晚上约着吃个饭也算开心。
      在她稀里糊涂地结束群演生活以后,终于回到工位开启了平静的牛马生活。在她接到单位表演的通知前,起码是这样认为的。她是怕了宣传部门的那个姐姐了,在总部表演的时候就是给她伴舞,万万没想到早就被她盯上,回单位还要和一起伴舞的同事排练两个唱跳节目。所以,葳蕤一头雾水地被通知来排练,看着台下宣传姐姐成了编剧导演,很是悲凉,更何况她此时还站在C位!明明上台的时候还站在最后一个,一变换队形就成中间了,心里好苦。其他同事好歹也熟悉单位情况,葳蕤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到时候还要笑嘻嘻地面对百十来号白菜被迫营业。对!就当他们是白菜o(╥﹏╥)o前面两段是在外面打酱油,这段就是在单位,领导和同事统统在下面见证的社死瞬间。
      这都是后话,因为此刻葳蕤才知道排完一个还有一个,一个节目是三对搭档,轮番当C位,她只要熬过这个就好;另一个节目是和表演快板rap的同事一起当群演,这个葳蕤在边上摸摸鱼就过去了。不过比她更摸鱼的是有的同事只需要在上面摇灯笼,跳都不用跳。哎,以及被导演姐姐盯上了,就硬着头皮排吧。总归和之前摇星星不一样,导演姐姐盯着葳蕤,哪里动作不好看了,哪里驼背了,哪里不笑了,可苦了这个小牛马,赚钱不易啊!不过候场的时候,葳蕤也和这些同事聊天,慢慢也熟悉了一些,能说上话的不多,倒也有几个。有一次葳蕤看快板好奇,有个男生面善,也给她示范一下。
      所以,在楼梯间再次遇到这个同事的时候,葳蕤虽然急匆匆还是友好地打了招呼。就是,她有点太急匆匆,以至于脚下一虚,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同事赶下来的时候,葳蕤已经回归地面静止状态。她脚踝似乎宕机,只好麻烦同事把她架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办公室。晚上,葳蕤拖着青紫的小腿,去会议室排练。同事趁没人在边上的时候递给她止痛消肿的膏药,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葳蕤和关系好的姐妹要了联系方式表达谢意,才知道他叫李闯。
      统一服装彩排这天,葳蕤因为两个节目要穿不同的高跟鞋,穿了一双又抱着一双,导演姐姐让她摘下手表,所以离场的时候,葳蕤着急回去也只是把手表放在鞋盒上一起抱走了。说来奇怪,到电梯碰到李闯和其他同事的时候,手表好巧不巧就落在他的鞋面,他们的生活好像从这一刻开启了交叉点。两根从未有过交集的直线开始交叉,相遇,重叠。
      这一年,安城已然入冬,银杏树由绿变黄,又孤零零地只剩枝丫,俯瞰人来人往。
      ?
      李闯不在安城,安城是总部,他在西城分部上班,所以按理来说,他们本无交集。
      可故事,总始于阴错阳差地相遇。
      葳蕤表演完又火速回部门干活,所以注意到李闯语音电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他已经坐上回西城的动车,葳蕤客气表示,以后有机会请他吃饭。李闯的善意总是恰如其分地出现,排练的时候提醒她打开肩膀,上台前拘谨的时候肯定她的妆发,随手递来的饮料,年后手术的关心。李闯一如既往,闲暇时偶尔和葳蕤聊聊工作,帮她适应节奏。
      葳蕤权当礼貌使然。但,唐突过一次,当时秘书处有一个男生对她有意无意地表达好感,葳蕤习惯婉拒,也是怕刚到单位就因为这种事得罪对方,所以在对方多次邀请吃饭之后,葳蕤默默付掉饭钱,只做礼貌性回应。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传出领导让她去秘书处帮忙三个月的小道消息,怕对方假公济私,就和熟悉的同事商量对策,也包括李闯,打电话听听他的意见。
      葳蕤怕得罪了领导,又不想委曲求全,和主任沟通的时候也表示过这是给人找对象还是上班呢。李闯让葳蕤不要害怕,也别搭理那个男生。来安城出差的时候看葳蕤心情不佳,带着葳蕤去市区转了转,走在转暖的街边,逛一家家小店,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导葳蕤。
      葳蕤有时候是个别扭的小姑娘,敏感多思,生怕做错了什么得罪领导,顾忌多压力也大。推了这一茬之后也不敢下班太早,总是在办公室呆到天黑再走。李闯有时候在内网软件上冒个泡,催她下班;有时候发个文件,让她提提意见;有时候说下次来安城出差给她带点西城的特产。葳蕤说租房时候没好好看,有很多小强,实在受不了要换房子了;说接手一个项目自己还不是很上手;说办公电脑崩了,李闯打来视频一步一步教她重装系统。
      这个冬天,葳蕤好像陷进了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死局,李闯偶尔的消息像是开在墙角的梅花,平添了些色彩与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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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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