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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隆冬的盛京,呵气成冰。
姜于归紧了紧身上半旧的棉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慕容府门前未及清扫的积雪上。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她冻得通红的脸上。
她抬头望着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以及门前那对沉默威严的石狮,心头像压了一块冰,又冷又沉。
姜于归指尖冰凉,不自觉的抚摸着手心里那枚玉佩温润的边缘。
半个月前,清溪镇的冬日还未如此酷烈,姜于归还照常在自己的店内收到来自京城的信,林晏的信。
那时信上的字迹,还是姜于归熟悉的挺拔有力,带着独属于林晏那份克制的温柔。
字里行间都是情意缱绻,让她在冬日也觉得心口发烫。
可是后来那些信就变了,那字迹乍一看与林晏一般无二,挺拔有力,但是姜于归前世被父母压着学了十几年的书法,临遍名家帖,对笔锋气韵的感知早已经刻入骨子里。
眼前这字迹虽然模仿的很像,却少了过往的清俊挺拔,笔画转折渐,反而透露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凌厉与压迫。
虽然还是诉说着情谊,但是字里行间缱绻再无,像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这已是连续第三封这样的信了。
姜于归不是不识趣的人,她一个无依无靠的穿越孤女,在清溪镇开着小小的酒肆谋生,而林晏,是京城慕容府的护卫,虽非显贵,却也与她云泥之别。
他当初救下她,几月相处,二人渐生情愫,离别之际,林晏赠她家传玉佩和一个手镯,曾对她许下诺言,会回去找她。
但现在看来,那或许是林晏的一时冲动。
如今分开数月,林晏冷静下来,想收回前言,便从语气生冷的书信开始,让姜于归有个心理准备,她也理解。
而姜于归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清清楚楚,将这枚过于贵重的玉佩还给林晏罢了,自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姜于归还在想着,下一刻,思绪被大门开启的“吱呀——”声打断。
姜于归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隐到石狮的阴影里。
而后,她只见一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护卫率先走出,那眼神锐利,气息沉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随后,一位身着月白锦袍,外罩银狐裘大氅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出。他身姿颀长,面容俊美如玉,通身的气度清华高贵,与这冰天雪地竟奇异地融合,仿佛雪中谪仙。
他正微微侧首,对身后一位满面愁容,眼眶泛红的老管家温声安抚。
“雪天路滑,老人家快请回吧,仔细身子。二老和林宴之事,容璟必当谨记于心,尽力周旋。”
他的声音清润温和,如同春风化雪,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那老管家闻言,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不住作揖。
躲在阴影处的姜于归顿时拽紧了衣服。
林宴! 那人提到了林宴!
姜于归心头猛地一跳,也顾不得许多,眼见那谪仙般的男子转身,准备登上停在大门前的华丽马车,她猛地从石狮后站了出来。
“请——请留步!”
姜于归跑得急,带着一身寒气,声音在冷风中有些发颤。
“锵——”的一声。
在姜于归说完这句后,守在男子身侧的护卫瞬间拔刀,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姜于归,厉声开口道:“来者何人!”
冰冷的刀锋映着雪光,寒气逼人。
姜于归被这阵仗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声音也弱了下去,却仍努力保持着镇定:“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想向慕容府打听一个人!”
她的目光越过对她持刀相向的护卫,急切地望向被他护在身后的那位公子。
容璟闻声,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姜于归身上。
少女裹在臃肿的棉斗篷里,小脸冻得发白,鼻尖泛红,模样甚是狼狈。
但那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此刻因急切而显得格外执拗,像雪地里顽强燃烧的两簇小火苗。
他抬手,轻轻挥退了如临大敌的护卫。
“长青,退下!”
那名唤作长青的护卫有些犹疑,却还是听命收回了刀。
随后,容璟唇边含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声音温和:“姑娘莫怕,不知你要寻何人?”
他的态度极大地安抚了姜于归,姜于归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声音平稳:“请问,府上是不是有一位叫林宴的护卫?我......我从清溪镇来,是来找他的。”
清溪镇?找林晏?护卫?
容璟眼底深处,先是闪过一抹快速的疑惑,随后才是一丝极淡的了然与玩味迅速掠过。
他似乎想起,林晏落难前,曾经郑重其事的对他说,可能会有一个人前来盛京寻他。
林晏说如今身陷囹圄,若是那人真的来了,怕盛京的危险波及她,尤其若是害他之人得知此人与他的关系,恐怕也会下手。
所以那时,林晏请容璟帮忙照顾一二。
莫非......眼前的人就是林晏特意郑重托付他照顾的,清溪镇故人?
不过......
林晏居然连真实身份都未曾透露,虽然郑重其事托付他照顾一二,但现在看来,可见也没有全然交付真心。
容璟又细细打量眼前的姜于归,看着她那难掩清丽的脸,随即,一丝冰冷的嘲讽漫上心头。
林晏啊林晏,你自诩清明,却终究也不过是爱色之徒。
而眼前这个女子,明知道对方只是个护卫,却还是不远千里而来,所求为何?不言而喻。
无非是仗着有几分颜色,想来这富贵之地,赌一个前程罢了。
但容璟面上不显分毫,依旧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温润模样,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确认与关切:“敢问姑娘,可是姓姜,名于归?”
姜于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诧:“你......你怎么知道?”
她自认与眼前这位贵人素未谋面。
容璟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显得愈发亲和:“果然是姜姑娘!在下容璟,与林宴乃是至交,他曾特意嘱咐于我,说若有一位清溪镇的姜姑娘来寻,定要代为照拂。”
说罢,容璟微微侧身,示意那紧闭的慕容府大门,语气染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沉重与无奈。
“只是没想到,姑娘会在此刻前来,想必姑娘也看到了,慕容府如今不便待客,林宴他更是身陷囹圄,自身难保。”
身陷囹圄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姜于归耳边。
来的一路上,她确实听闻慕容府发生了大事,慕容大人被害入狱了。
她听闻慕容大人是年初去清溪镇查案的钦差,慕容大人返京后,把查到的证据呈交陛下,大获陛下赞扬。
原本听闻慕容大人都要晋升户部侍郎了,谁知道上个月突然入了大狱,说是身为钦差,利用职务之便打击政敌,还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证据摆在眼前,陛下一怒之下,就将其下狱。
而林晏是慕容大人的护卫,姜于归虽猜到林宴可能处境不佳,却没想到竟也是入了狱!
“入狱?他只是一个护卫?为什么也要入狱?”
姜于归顾不得礼仪,急急上前一步连声追问,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担忧。
那些字迹不对的冷漠信件,此刻似乎都有了更可怕的解释。
容璟看着姜于归越发苍白的脸色,心底那片冰原似乎被什么东西极轻地挠了一下。
他抬手,虚虚向下一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谨慎:“姜姑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事关重大,不便细说。”
随后,容璟的目光扫过空旷,却可能藏有耳目的长街,随即重新落回她脸上,语气真诚而体贴:“姑娘初来京城,想必尚无落脚之处,林宴所托,我必当尽力。若姑娘信得过容某,可暂往我的国公府稍作安顿。关于林宴之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容璟的提议合情合理,眼神温和坦荡,让人生不出拒绝之心。
姜于归看着他,心中天人交战,不断拉扯手中的包袱的。
......眼前之人气度非凡,言谈举止皆是不俗,又与林宴是至交,似乎是最好的求助对象。
可毕竟萍水相逢,就此跟去一个陌生男子的府邸......
然而,想到林宴已入狱,姜于归在这偌大的盛京举目无亲,连慕容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也无法找到林晏,除了相信眼前之人,她似乎别无他法。
更何况,他能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字。
一丝无奈的决绝取代了犹豫,姜于归用力点了点头,将所有的希望暂且寄托于此。
“那就......麻烦世子了。”
容璟微微颔首,侧身优雅地让出通往马车的路:“姑娘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姜于归最后望了一眼那森严紧闭的慕容府大门,攥紧了袖中那枚原本打算归还的玉佩,还有手腕上那枚不同寻常的银质手镯,深吸一口气,跟着容璟,踏上了那辆象征着权贵与未知的华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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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明月》求收藏
叶望舒穿成庶女叶娴,被家族送去给病重的镇北王世子萧承冲喜。
世子萧承温润如玉,府中上下皆笑她举止跳脱不懂规矩,唯有榻上那苍白的男子会对她说:“是萧某连累了姑娘。”
相处之下,他居然成了她在这孤独异世里唯一的知心人。
她渐渐放下心防,将自己来自异世,渴望归家的秘密和盘托出,还给他讲述励志电影鼓舞斗志。
他握着她的手承诺:“望舒别怕,若我能好起来,定陪你找到归家之路。”
可回家之路的线索总是莫名中断,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暗中作梗。
直到那日,她为救遇险的萧承受伤,昏迷前,她看见另一个“萧承”持剑而立,剑尖贯穿萧承的胸口。
醒来后她急切求证,却见夫君完好无损的坐在榻边,温柔拭去她的泪。
“望舒,你忧思过甚,做噩梦了。”
她信了,直到某日,她提起和萧承说过的求救信号,他却迟疑了......
某日她哼起那首只与萧承在月下共唱过的歌谣,身旁的‘夫君’却毫无反应......
更重要的是她在萧承书房暗格中,发现了那枚他从不离身的玉佩,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嗓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偏执。
“现在,你能分清楚我和他了么?”
“望舒,你的目光从今往后,只能照在我萧逐一人身上。”
眼下比找到回家之路更重要的是,逃离这个疯子的身边,结果她不慎坠崖,意外失忆。
那个危险的男人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编织了一个甜蜜的谎言。
“别怕,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是彼此唯一的爱人。”
她沉溺在他编织的美梦里,直到某夜,听见他梦中偏执的呓语。
“望舒,你永远别想再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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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双生子为不详,后出生者乃是妖怪所化,萧逐生来便是“不详”,是注定活在兄长影子下的替身。
他冷眼模仿着萧承的一切,学会同样的力度执笔,模仿同样的微笑弧度,直到那个他该称呼大嫂的女人出现。
他看着她教兄长比“耶”的手势,看着他们在雪地里画奇怪的符号,看着兄长咳着血还要对她笑。
真恶心。
但她像一道光,也照进他阴湿的世界,看见她为兄长拭汗,为他担忧,听她讲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故事......
为什么被鼓励的不是他?为什么得到她笑容的不是他?
嫉妒啃噬心脏,让他这见不得光的人生了贪念,他甚至在她扑向兄长时,本能的张开双臂。
他听着她向“萧承”诉说思乡之情,心中的恶念如野草疯长。
若这世上没有萧承,若她永远回不去那个所谓的家......
那轮明月,是不是就只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亲手了结兄长,转而对她温柔耳语:“别怕,以后由我陪你找回家的路。”
然后,亲手斩断每一条她可能回家的路。
她失忆后,他疑心是假,用我们都是穿越者的谎言试探。
她信了,眼中是全然的依赖与眷恋。
那一刻他明白,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要将这场戏演到生命尽头。
他抚着她熟睡的容颜低笑:“既然你选择信我,那就这样信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