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解

　　【一】
　　刺眼的灯光迫使顾言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努力地挣扎几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灯火通明的中式小洋楼……根本就不是自己本该所处的地方！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卡点完成打卡，成功坐在自己的牛马之位上，替和他签订了劳动合同的老板打一天整整九小时的工！可是现在呢？他孤家寡男的躺在了不知名地点的地板上。只留得一身清白在，其余的啥也没剩……
　　顾言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躺尸，目光呆泻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繁杂的纹路勾勒着吊灯的边沿，绽放着淡淡的橘辉，珀色的琉璃闪着晶莹的色泽，像煎饼果子香浓的酱料……掉，顾言突然想起自己因为赶早班，而来不及吃的早饭。
　　原来是因为低血糖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吗？顾·讨厌低血糖·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
　　“先生您还要在地上躺多久呢？”声音听起来很懒散清朗却带着难以捉摸的愉悦，顾·河豚·言转头决定用自己职场多年惯用的死鱼眼渺视他，他背着光走来笼下一片阴影琉璃的光碎洒在他的脊背上，鎏金的披帛般罩在他身上，他避开顾言审视的眼神，在昏暗中伸出了手“…需要借个力吗？”顾言沉默两秒果断拍开他的手“多谢，但，我还没虚到那种程度。”多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让到一边“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出去吧。”
　　然后留给顾言一个青灰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廊里。
　　掉，什么鬼。
　　【二】
　　炉烟袅袅婷婷，在回廊间迂回上升，大大小小的门阁镶嵌在廊壁之上，宁静安详。曲折回环的走廊连接着小洋楼的各处，堆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藏品，像审美死绝的“住主”在展示他的艺术魅力。好在厅堂离得不远，不然很难说他下一秒会不会整理起这些贵重的“艺术垃圾”，然后再大骂一顿这个缺德的“钞人”。
　　厅堂内暖色的恒晖熠熠闪烁着微光舔舐着一厅人的脸颊，此刻却毫无美感，犹如原始人在开部落大会。各色社会人式欢聚一堂，长明灯在身后悠悠的烧，座上的人儿尴尬地笑。
　　“那个，你好啊，我叫萧冉曦是个学生。很高兴…啊，不对不对…不高兴，呃你好…”发话的是个女生，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竟然也被拉来这种鬼地方。
　　顾言轻微点了一下头“顾言，职业—教师”他选择了隐瞒，毕竟谁知道，命运扼杀的下一个人会是谁呢？
　　坐在她身边的女士颔首婉言道“你好！我姓蓝名初霁是一名花艺设计师”
　　“小伙咂，多大啦，嗐这不是我家女儿…算啦，不提她了，我是汪磊。嘿嘿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就一搬砖的唉不像你们都还年轻…”
　　“孟任双，你好”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生也穿着校服。可满脸写着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在长明灯的烛焰下，她的脸忽明忽暗，难以看清。
　　身后一个人突然贴了过来低头在他耳边轻语“哥哥，你就不问问我吗？”灼灼的气息喷涌在他耳边。
　　【三】
　　耳边触觉神经末梢异常敏感，酥麻的感觉从尾骨一直爬上。
　　顾言想打人，但好在他识趣地退开“我叫慕肆…”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他又补了一句，
　　“家中排行第四，叫我阿非就好，是名医生。”
　　“呃哎呀医生好啊，救死扶伤”汪磊出来打圆场，毕竟慕肆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吉利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句没再说话。
　　顾言在厅堂里扫了一圈，目光投向一方小桌，按上摆着小巧的一只娃娃。
　　瓷娃娃的做工精细，盘腿坐在软垫上，花白滚圆的周身系着一方抹布大小的肚兜，头上用红菱扎成两个垂髫，眉眼弯弯，不喜不哀。
　　脖子上挂着一粒念珠……？是一颗眼珠，挂着黏腻的血丝，瞳孔成放大状，很明显是被人活生生挖出来的。
　　顾言随手贴上瓷娃娃的面门问道：“这个瓷娃娃有人知道吗？”……头发竟然也是真的。
　　“哥，你过来……别再薅了”萧冉曦看上快哭了，“那东西一看就邪门的很……”
　　“邪门吗？那倒是说说你们又都是什么东西。”顾言不紧不慢地放下手斜眼看去。
　　……
　　“咯咯咯咯”瓷娃娃笑了起来，朱砂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真见鬼了
　　瓷娃娃在软垫上疯狂扭动着僵硬的躯壳叫着“新客人，新客人，幽宅又来新客人啦！咯咯咯！老婆子快来呀，招待客人哟！”
　　……看来他们真的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镗镗—”悠远的钟声在耳边乍然响起，忽远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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