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辅助不可能这么可爱

　　李文蕊把头埋在一堆散发着陈旧纸张和淡淡霉味的文件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生理性的窒息。这间所谓的“总经理办公室”，空调大概是她上辈子投胎转世那年装的，制冷效果堪比老牛拉破车，还伴随着孜孜不倦的、有节奏的嗡鸣，听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蕊总，这是上季度的财务报表，还有……几家供应商的催款函。”新招的、脸上还带着点学生气的行政小妹，战战兢兢地又放下一摞文件，声音细若蚊蚋。

　　李文蕊从文件堆里抬起半张脸，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放着吧，辛苦了。”

　　小妹如蒙大赦，飞快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蕊总。

　　听听，多讽刺的称呼。

　　一个月前，她还在某互联网大厂当她的游戏原画师，虽然也996，虽然也要应付傻逼甲方和策划的奇葩需求，但至少工资高，环境好，摸鱼方便，还能对着公司新来的帅气实习生小哥哥养养眼，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谁能想到，远在海外享受退休生活的爹妈一个越洋电话打来，声情并茂地叙述了老家这家传了兩代的小小服装贸易公司是如何风雨飘摇，如何需要“有见识、有文化”的下一代回来力挽狂澜。

　　力挽狂澜？

　　李文蕊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惨不忍睹的、连续三年下滑的业绩曲线，以及账面上那岌岌可危的流动资金数字，只想呵呵。

　　这哪是狂澜，这分明就是个快要见底的泥潭。她回来不是当救世主的，是来给这艘破船当陪葬品的。

　　她的梦想是什么？是攒够了钱，找个四季如春、物价低廉的小城，开一家花店，或者书店，每天晒太阳、撸猫、画画同人图，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快乐咸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个弥漫着樟脑丸和失败气息的旧办公室里，处理这些她看了就想打哈欠的库存清单和应收账款。

　　“毁灭吧，赶紧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熟练地解锁手机，点开了某个招聘APP。

　　是的，她在给自己公司的核心岗位招人。

　　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振兴公司。

　　恰恰相反，李文蕊深谙“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的道理……呃，不对，是“想让公司死得快，就得招点‘人才’来”。

　　她理想中的员工：能力平庸，没有野心，最好还有点奇葩，能帮着一起把公司这锅夹生饭彻底搅和黄了。

　　比如上个星期她面试的那个运营，开口闭口“元宇宙营销”、“NFT数字服装”，说得天花乱坠，问及具体执行方案，就只剩下“需要公司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前沿探索”。李文蕊当场就差点给他鼓掌，这才是她需要的人才啊！可惜那人要价太高，超出了她这个“败家”的底线，只能含泪放弃。

　　正胡思乱想着，内线电话响了。

　　“蕊总，今天约了面试的实习生到了，您现在方便吗？”行政小妹的声音传来。

　　实习生？李文蕊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老爹临走前絮絮叨叨，说公司再小也要有个门面，招个实习生打打杂，也能显得公司有活力一点。

　　行吧，招谁都一样，反正也是来领工资不干活的。她要求不高，男的，活的，长得顺眼点，毕竟要放在眼前晃悠，影响心情就不好了。

　　“让他进来吧。”李文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手把手机屏幕按灭，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像那么个“总”。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的白球鞋，然后是笔直的牛仔裤腿，再往上，是一件简单的纯白色棉质T恤。

　　当李文蕊的视线终于落到对方脸上时，她感觉这间破旧办公室那惨白的日光灯，似乎都跟着亮了几分。

　　走进来的男生个子很高，身形清瘦挺拔，像一株沐浴着晨光的小白杨。头发是柔软的黑棕色，看起来蓬松又好摸。他的脸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唇形饱满，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是漂亮的深棕色，此刻正微微弯起，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紧张和腼腆，像极了某种无害又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是奶狗！活的！青春男大！还是顶级颜值的那种！

　　李文蕊的颜控之魂在内心无声尖叫，表面却强行维持着镇定，只是指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蕊总好，我叫周沐，是来面试实习生岗位的。”男生的声音清朗，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净质感，语气礼貌又不会显得过分卑微。

　　“坐。”李文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饿狼见到小羊羔。

　　周沐依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那副乖巧等待检阅的样子，让李文蕊的心软了一角。

　　她拿起桌上那份打印出来的简历，装模作样地看着。

　　周沐，二十岁，本地一所知名大学的大三学生，工商管理专业。简历很干净，没什么耀眼的实习经历，只在学生会和社团有些基础工作。

　　完美。背景简单，专业不算太对口，正好干不了啥核心业务，看起来性格温和好拿捏，关键是，这张脸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每天对着这样的脸，就算公司明天就倒闭，过程也能愉悦不少。

　　“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实习？”李文蕊抛出经典问题，心里盘算着只要对方回答得不那么离谱，就立刻拍板。

　　周沐抬起眼，那双狗狗眼真诚地看着她：“我觉得，初创型的小公司虽然平台可能不如大公司，但能接触到更多方面的工作，成长更快。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觉得公司的业务……很踏实。”

　　踏实？卖不出去的库存T恤和过时的牛仔裤吗？李文蕊内心吐槽，但对他这个回答相当满意。看，多单纯的孩子，多好忽悠。

　　“嗯，有想法。”李文蕊点了点头，继续问，“对薪资有什么要求？”

　　“按照公司规定就好。”周沐回答得从善如流。

　　李文蕊更满意了。便宜，好看，还不事儿。

　　她合上简历，直接下了结论：“好，那你下周一能来上班吗？主要工作是协助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包括但不限于文件整理、会议记录、端茶送水……呃，我是说，客户接待。”

　　周沐似乎被她过于快速的决断和差点说漏嘴的“端茶送水”弄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用力点头：“可以的！谢谢蕊总给我这个机会！”

　　那笑容太过明亮，瞬间驱散了这间办公室的些许沉闷。李文蕊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那么一丢丢。

　　嗯，养个漂亮宝贝在办公室，这破产前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周沐准时在周一早上九点报到。

　　他依旧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外面套了件浅蓝色的衬衫，整个人清爽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李文蕊指挥着行政小妹给他搬来一张闲置的办公桌，就放在她办公室外面的开放区域，美其名曰“方便沟通和工作安排”。

　　实际想法是：方便随时欣赏。

　　周沐适应得很快，或者说，他根本没什么需要“适应”的。因为李文蕊压根没打算给他安排什么正经工作。

　　“小周啊，把这些文件按日期重新排序一下。”——那是堆放了快一年的旧合同，排序毫无意义。
　　“小周，去楼下帮我买杯冰美式，不要糖，不要奶。”——这是她今天支使他跑的第三趟腿。
　　“小周，这个会议你跟我一起去，负责记录。”——然后整个会议她都在神游天外，看着周沐认真记录的侧脸发呆。

　　周沐对此毫无怨言，甚至每次都完成得一丝不苟。文件排序整整齐齐，咖啡温度恰到好处，会议记录条理清晰，字迹还特别工整好看。

　　这让李文蕊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负罪感？就好像在欺负小朋友。

　　但这点负罪感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她付了工资的，虽然不高，他干活，天经地义！而且，看着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工作效率——摸鱼效率，都提升了呢！

　　这天下午，李文蕊正在为一个供应商的紧逼催款而烦躁。对方是个难缠的老油条，电话里夹枪带棒，暗示再不结款就要走法律程序。

　　“……王总，您再宽限几天，我们公司的款项正在走流程，很快，很快……”李文蕊捏着鼻子，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挂了电话，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办公室外间的周沐似乎被这动静惊动，抬头透过玻璃隔断看了一眼。

　　李文蕊瘫在老板椅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动用她自己的小金库来填这个窟窿？那她的咸鱼养老计划岂不是要大大延期？不行，绝对不行！

　　正当她脑内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时，一杯温水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

　　李文蕊一愣，转过头，对上周沐带着关切的眼神。

　　“蕊总，喝点水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李文蕊心里那点因为被看到窘迫而升起的尴尬，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度适宜。

　　“没事，一点小麻烦。”她故作轻松。

　　周沐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小包独立包装的曲奇饼干，放在水杯旁边。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李文蕊看着那包画风可爱、明显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曲奇饼干，又看看周沐那张纯良无比的脸，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家伙，是把她当成了需要哄的小朋友吗？

　　但不得不说，感觉……还不赖。

　　她拆开包装，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酥脆香甜，确实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谢谢。”她含糊地道谢。

　　周沐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整理那些毫无意义的文件。

　　李文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这小子，除了长得好看，似乎还挺会来事儿？嗯，可以考虑给他加点“重担”，比如……帮她想想怎么合理地“拖延”供应商货款？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不行，这种“坏事”还是得亲自操刀，不能把无辜的小奶狗带坏了。他只需要负责好看和提供情绪价值就好。

　　然而，李文蕊很快发现，她眼中的这只“无辜小奶狗”，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有一次，她正在为一个Excel表格里的数据透视表搞得头大，她大学那点计算机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正抓耳挠腮之际，周沐过来送文件，看了一眼她的屏幕，轻声说：“蕊总，这个可以用VLOOKUP函数匹配，会快很多。”

　　李文蕊将信将疑地把位置让给他。只见周沐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个公式下去，那些杂乱的数据瞬间变得井井有条。

　　“你还会这个？”李文蕊有些惊讶。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Excel玩得这么溜？

　　周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平时自己瞎琢磨的，偶尔帮同学做做表格。”

　　李文蕊“哦”了一声，没太往心里去，只觉得这实习生挺好用。

　　又过了几天，公司那台年久失修的打印机彻底罢工，卡纸卡得让人怀疑人生。行政小妹和仅有的两个老员工折腾了半天都束手无策，联系维修上门又要等半天。

　　周沐默默走过去，观察了一下，然后伸手在打印机几个不常用的按键上按了几下，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某个隐蔽的卡扣，取出一张被碾得皱巴巴的纸屑。合上盖子，打印机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开始哗啦啦地吐出文件。

　　众人都惊呆了。

　　周沐依旧是那副腼腆的样子：“我家以前有台同型号的，经常坏，自己弄习惯了。”

　　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但李文蕊心里，开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大三学生该有的技能点吗？Excel高手？打印机维修工？而且，她偶尔几次路过他的工位，瞥见他电脑屏幕上打开的似乎并不是简单的Word或PPT，而是一些她看不懂的、布满代码的界面。问起来，他就说是“在自学编程”。

　　行吧，热爱学习是好事。

　　真正让李文蕊感到“危机”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一个之前联系过的、据说有点背景的客户过来“考察”。对方派头十足，言语间对公司规模各种挑剔，明里暗里暗示合作需要“表示表示”。李文蕊内心白眼翻上天，表面上还得虚与委蛇，陪着笑脸。

　　她正想着怎么把这尊大佛请走，周沐端着泡好的茶进来了。他依旧是那副乖巧实习生的模样，安静地把茶杯放在对方面前。

　　那客户原本没在意，随意地扫了周沐一眼。就这一眼，对方的脸色几不可查地变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和不确定。

　　周沐却像是毫无所觉，放下茶杯后，对着那位客户，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毫无攻击性的微笑：“李总，请用茶。”

　　他称呼的是李文蕊的姓，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但那客户的神情却明显拘谨了几分，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客气，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消散了大半。

　　又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客户便借口还有事，匆匆离开了。

　　送走客户，李文蕊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回事？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看向周沐，他正低着头，专注地擦拭着刚才端茶的托盘，侧脸安静美好，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是错觉吗？

　　李文蕊盯着周沐，试图从他身上找出点什么。可他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任何“心机”、“深藏不露”之类的词汇联系起来。

　　也许……只是那个客户自己突然想通了？或者接到了更重要的电话？

　　她甩甩头，把这点疑虑抛到脑后。管他呢，麻烦自己走了是好事。

　　她现在有更头疼的事要处理——老爹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原材料供应商，老板是个难缠的老头，姓赵，脾气又臭又硬，因为一批货物的尾款问题，直接杀到公司来了。

　　赵老板往会议室一坐，茶杯敲得叮当响，嗓门洪亮：“李总，不是我不讲情面！当初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货款才让你们拖了又拖！现在这都超期多久了？今天要是再不给个准话，咱们就法院见！”

　　李文蕊一个头两个大。公司账上那点钱，付了这家，另外几家立刻就得炸锅。她的计划是慢慢拖，拖到大家都没耐心，正好一起清算破产。

　　但赵老板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试图用对付之前那些供应商的套路，画大饼，谈未来，说公司正在接洽大项目，资金很快到位。

　　赵老板嗤之以鼻：“少来这套！我老头子做生意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空头支票谁不会开？”

　　谈判陷入僵局。

　　李文蕊说得口干舌燥，身心俱疲，几乎想要摊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公司你看上啥随便搬吧。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周沐端着续好的热水走了进来。

　　他安静地给赵老板和李文蕊的杯子添满水，动作不疾不徐。在走到赵老板身边时，他像是无意间，目光扫过赵老板放在手边、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赵老板正在气头上，没注意这个小细节。

　　周沐添完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李文蕊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地说了一句：

　　“蕊总，赵老板的儿子赵鑫，上个月是不是投资了一个新能源项目，用的是他父亲公司的流动资金，目前项目似乎出了点问题，资金链很紧张。”

　　李文蕊猛地一怔，瞳孔微缩。

　　她瞬间抬头看向周沐，周沐却已经直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良恭俭让的表情，对着赵老板礼貌地点点头，转身退出了会议室，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她的幻觉。

　　信息量巨大，且真假未知。

　　但此刻，这无疑是打破僵局的一根救命稻草，或者说，一颗炸弹。

　　李文蕊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周沐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一个实习生？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再看向赵老板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多了几分笃定。

　　“赵老板，”她缓缓开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贵公司最近的资金周转，似乎也不太宽裕吧？”

　　赵老板脸色猛地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令公子赵鑫，很有魄力啊，上个月投了个新能源项目？”李文蕊故作轻松地靠向椅背，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年轻人敢想敢干是好事，不过那个项目，最近好像不太顺利？”

　　赵老板的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件事他瞒得很紧，连公司里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个黄毛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蕊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心里有了底。周沐给的信息，八成是真的！

　　她趁热打铁，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赵老板，我们李氏虽然现在遇到点困难，但根基还在。这笔尾款，我不会赖，只是需要时间。如果这时候您非要逼得太紧，闹到法院，对您，对令公子的项目，恐怕都没什么好处吧？毕竟，稳定的合作关系，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等我们缓过这口气，还能在别的方面有机会合作呢？”

　　她这话半是威胁，半是画饼，但精准地戳中了赵老板的痛处。

　　赵老板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再提立刻结款的事，态度软化了无数倍，只要求李文蕊给一个明确的、书面的还款计划。

　　送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赵老板，李文蕊独自坐在会议室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更大的疑惑和一丝隐隐的不安，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周沐。

　　这个她以为单纯、好拿捏、只是长得好看的青春男大实习生。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赵老板家里那么隐秘的商业信息？

　　Excel，打印机，还有刚才那精准无比的情报……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这接二连三的，还能用“瞎琢磨”、“碰巧”来解释吗？

　　李文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车流。

　　她感觉自己好像捡回来的不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宠物狗，而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不，或许比狼更棘手。

　　她拿起手机，想给周沐发个消息叫他进来问话，手指却在屏幕上停顿了。

　　问他什么？你怎么知道赵老板儿子的事？他会老实回答吗？如果他真的别有目的，打草惊蛇是不是更糟？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最终，她删掉了输入框里的字，转而拨通了行政小妹的内线，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通知一下周沐，晚上我请他吃饭，感谢他今天……‘协助’我处理了赵老板的事情。”

　　她倒要看看，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奶狗”，皮下究竟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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