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这是第四十四天。
　　我听到死亡将我咀嚼
　　我的血肉融合，腐烂，我的肺干枯，发黑，我感到我的龋齿钻出了腐烂的芽，我感到我的骨骼挤出我的皮肤，正要将我刺穿。
　　我开始腐烂。
　　这是第四十四天。
　　第一天，我感到牙痛，好像有什么要钻出。
　　可这份疼痛太细微，又转瞬即逝，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照常上班，下班，这份疼痛埋在我的牙，像埋在土壤的种子，成了我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第二天，我的皮肤开始发痒，我只当这是普通的湿疹。我感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我的皮肤下挠动，像牙刷的刷子，上面长满了多肉一样的肉株。
　　我还是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我经常生病，对这种大大小小不适已经习惯。
　　第三天，肺出现挤压和刺穿般的疼痛，好像荆棘扎入肺叶。我感到我呼吸变得干燥，像是被喝干了肺的水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我而言只是家常便饭。
　　第四天，我感到骨头开始刺我的血肉。
　　第五天，我感到我的胃被胃液灼烧。
　　第六天，我感到我的内脏互相挤压。
　　第七天，我感到无法缓解的疼痛，我的头脑像是被蠹虫啃食，我的太阳穴像是被刺穿，我的脑子像是被灌了铅，让我头痛欲裂。
　　第八天，第九天，第二十三天，第三十一天……
　　而后，是第四十四天
　　我的躯体正在经历无法挽回的腐烂。
　　我的脑浆融化，从耳洞流淌，我的骨骼挤出血肉，刺穿我溃烂的皮肤，我的眼球腐烂，干瘪，从眼眶滚落，我的肺叶萎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焚烧，我的牙齿长出了腐烂的芽，我的皮肤长出密密麻麻的肉株，我的胃液从躯腔流淌，腐蚀我裸露的胸骨。
　　我开始腐烂。
　　我的躯体开始腐烂。
　　我的头脑发昏。
　　我无法思考。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无法张开口腔，我无法看清事物，我无法吐露言语，我无法知晓真理。
　　第四十四天
　　这是第四十四天
　　我的灵魂正在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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