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

作者:吃喝不愁傻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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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4作业咪咪


      在群山环抱的褶皱里,藏着一个叫“槐木村”的地方。时间在这里仿佛流得特别慢,慢得像村口那棵老槐树投下的影子,从东边挪到西边,需要一个漫长的白天,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像溪水一样,奔向了远方的城市,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这片被岁月浸透的土地。
      槐木村的炊烟总比日头起得早,爷爷的土坯房烟囱一冒青烟,罐子里的咪咪就醒了。那罐子是前几年镇上赶集时爷爷买的,原是装腌菜的,后来成了咪咪的窝。那时咪咪刚被爷爷捡回来,瘦得像片枯叶子,咳嗽起来浑身发抖,爷爷用旧棉袄絮了罐底,每天端着温热的米汤蹲在罐边,看着小猫缩在里面舔爪子,村里人都说这猫活不长,爷爷却不信。
      天刚亮爷爷就去田里忙活,傍晚坐在门槛上给猫梳毛,将老伴留下的粗瓷碗洗干净,盛了米汤放在罐子旁。“咪咪得有个正经碗。”他这么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稻穗。
      咪咪就这么在罐子里住了三年,春天趴在罐口看燕子筑巢,夏天跟着爷爷去菜地捉虫,秋天蜷在罐里听玉米叶子沙沙响,冬天窝在爷爷脚边取暖。被收养前长期的流浪生活损害了咪咪的健康,转年开春时,咪咪蜷在熟悉的瓦罐里,没再醒过来。
      爷爷把咪咪埋在屋前的老槐树下,瓦罐却没扔,依旧放在门槛边。从那天起,每天清晨,瓦罐里会多出一团轻飘飘的影子--咪咪又回来了,它还是每天趴在瓦罐里,毛还是软乎乎的,眼睛依旧亮闪闪,凶凶的,只是碰不到爷爷的手,也喝不到碗里的米汤。爷爷去田地里锄草,它就蹲在罐口,尾巴轻轻晃着,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在绿油油的菜畦间移动;爷爷扛着锄头回来,它就跳下来,跟在爷爷脚边,一步一步跟着;爷爷坐在门槛上抽烟,它就蜷在爷爷腿边,虽然爷爷感受不到那团小小的暖意,却总下意识地摸了摸腿,“咪咪,今天风大。”饭点是咪咪最期待的时候,爷爷会端着一小碗温热的米粥或鱼汤,放在罐子旁边,然后搬个小凳子坐下开始吃饭,有时目光落在咪咪的碗上,仿佛下一秒,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会从墙角钻出来,迫不及待地埋头苦吃。咪咪从罐子里出来,鼻子凑上去嗅了嗅,虽然什么也闻不到,却
      还是乖乖等着,像以前一样。爷爷吃饭慢,偶尔会停下来,对着碗说:“今天的鱼香,你怎么不吃?”这时咪咪就会用脑袋蹭蹭爷爷的手,
      可爷爷的手只会穿过它的身体,落在空荡荡的膝头。它不难过,只是静静地陪着,看着爷爷把饭吃完,再把碗洗干净收起来。
      隔壁的阿婆总来跟爷爷聊天,“老李,你家门槛边总像有只猫在叫。”爷爷笑着摇头,“是风吹瓦罐响。”阿婆叹了口气,“你家小子又不回来?”爷爷就望向村口的路,“忙,城里活儿多。”其实孙子每年过年都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却总待不了几天。去年过年,孙子蹲在老槐树下,给咪咪的坟头添了把土,“爷爷,要不跟我去城里住?”爷爷摇摇头,“我走了,咪咪回来找不到家。”孙子没听懂,只当爷爷念旧,临走时塞了些钱,又匆匆走了。孙子走的那天,爷爷坐在门槛上,坐了很久。咪咪跳上他的膝盖,用手轻轻拍了拍爷爷的手背,虽然爷爷感受不到,却还是抬手摸了摸膝盖,“咪咪,咱们也进屋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像门前的溪水,不紧不慢地流淌。咪咪每天陪着爷爷,看着爷爷的头发越来越白,背越来越驼,拄着拐杖走路时,每一步都要顿一下,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看着屋前的老槐树叶子落了又长,看着村口的路来了又走了许多人,它和爷爷守着这间小小的土坯房。
      爷爷大部分时间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望着田地发呆,咪咪不再整天待在罐子里了,它跳上爷爷的膝盖,蜷缩成一个毛茸茸的团子,陪着爷爷一起望,爷爷有时会喃喃自语,说些过去的事,说奶奶,说儿子,也说咪咪。
      有一天爷爷拄着拐杖去田埂上散步脚一滑差点摔倒,咪咪急得跳过去用身子顶住爷爷的拐杖,它的力气很轻,像一阵风,爷爷借着劲儿站稳,扶着拐杖喘了口气,低头看着拐杖,又看了看脚边空荡荡的地面,眼眶有点红:“是你帮我吧,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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