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上任后我成了厨子

作者:晴色入青山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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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小鬼要跑路了


      “咔——”一个人猛地站出来,怒目横眉,唾液横飞,“停停停,徐清你这要媚而不妖,要勾人,你是进宫勾搭狗皇帝的,不是被逼良为娼的,还有姜风,你是个花天酒地,堪比烽火戏诸侯的姬宫湦,不是……”

      两个小演员一个是没红过,一个是流星般红了一下,这都没什么可拿的架子,纷纷道歉。

      眼前这个恶人地主似的人,就是本部新剧的导演王得发,可以说是导圈里的一朵奇葩——始乱终弃、喜新厌旧,其人拍剧有两大特点——新本新人。简单来说,王得发这人喜欢淘新本子,更喜欢挖新人,所有的编剧演员都是用过就丢,绝不二用。

      新拍的本子《难唤尔》是某江平台上小写手芫荽扑街作之一,王得发为了这个本子也是衣带渐宽,转头看看太阳完全要落下去的样子,一摆手:“蒜鸟蒜鸟,收摊儿!你们俩给我好好琢磨。”

      人走的差不多了,一个人磨磨蹭蹭到了最后,王得发走过来,搭着对方的肩,“走走走,咱爷俩喝一个。”

      这人慢吞吞地拒绝,“不想出去。”

      “去我房间,我找人送过来,在捉摸点串。”

      “不了,导,我怕明天的头条就成了‘惊,扑街写手夜宿知名导演处,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王得发看他拒绝得明明白白,还拿自己开涮,“锁儿,没有爱了。”锁儿,吴索,就是扑街写手芫荽,和王得发这个戏精是隔了四年的校友。

      “我困了,师哥咱明儿见。”吴索脚底抹油回了房间,租住老乡家就是得挤挤,室友恰好就是两个刚被骂的小演员。

      “吴索,你回来了。”徐清抬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吹风机,“快去洗漱吧,今天太阳很好,水晒得刚好。”

      吴索应了声,洗完澡出来姜风还在那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摊在床头。

      姜风:“小吴哥,你说姬宫湦究竟是怎么个什么样的?”

      吴索的身份明面上就是王得发带进来的小助理,他“芫荽”的马甲捂得好好的,“唔,导演说的应该不是让你模仿周幽王,是让你在周幽王和你现在的状态间取个均值。”

      “那导演怎么拿周幽王比方啊?”

      “这大概是‘求其上者得其中’。”

      深受打击的姜风迅速关了封神,火速上床盖被,选择幽会周公。

      “咣咣咣——”“咣咣咣——”

      接二连三的拍门声响起,狗叫此起彼伏。

      吴索眯着眼睛摁亮手机,2:35。

      “咣咣咣”的拍门渐进,轮到了这间临时民俗。

      徐清起身披了件外套出去,王得发和副导演也拧眉看着大门。

      徐清听着急促的拍门声,和着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内心一片迷茫:“导演,开门吗?”

      王得发一咬牙,“开!”说完人走到门前。

      这座房是个老房子,年轻人在外打工安家落户,谁也想不起来要翻修,门上还是旧式的木门栓。门一开发出吱扭扭的酸牙声,外面站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张嘴很是哽咽。

      “二辰,你跟三叔说一声,咱舅姥爷没了。”

      副导演摸索着拉了下灯绳,黑黢黢的影子显出一张涕泪横流的脸,和王得发面面相觑,“哎哎,我给记糊涂了,我没处过事,一下子走错了。大导演,对不住对不住,改日我给您们送点柚子。”

      王得发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何况他们一个周期的戏都得在这拍,“没事儿,死者为大,你先忙,节哀。”

      人一走,王得发立马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去洗个热水澡接着睡觉,一会儿还要抢晨光。”

      吴索透过窗户看着灯挨个熄了,徐清轻手轻脚躺回了床上,“徐哥,有事吗?”

      徐清声音很轻,“没什么事,村里有老人老了。”

      “刚才是谁?”

      “租的这个临时民宿家一个亲戚,走的是他们舅爷。睡吧,没两小时又要起了。”

      吴索再次睁眼的时候,徐清和姜风两人已经开始上妆了,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妆、赶光,剧组一行忙得脚打后脑勺。

      他啃着一块面包,眼看着太阳懒洋洋地挪动。

      太阳似乎废了九牛一虎之力才爬到了半空,剧组的追晨光行动完美终结。

      “啊——啊——啊,舅啊,舅——”哭嚎声夹杂着“舅”“舅姥爷”“叔”“叔爷”各种称呼扑面而来,吴索隔门缝悄悄看——一溜烟的人跪了一地,最前面一个盆里撂了把菜刀。

      “边去,吃你的饭去。”王得发一巴掌呼在吴索肩上,搭着人转了一圈,“什么热闹也看,吃完去洗澡。”

      不然看就不看,吴索其实没有这些关于晦气的忌讳,他只是发现这排人没能跪来这位舅姥爷的亡魂。

      人死以后,一般是察觉不到自己死了的事实,只能缚在尸身周边发呆,等到有家属哭嚎这才能唤来鬼魂,这时鬼才会按流程走清算。当然,也有更加愚钝的鬼魂,会很慢地赶过来,这就需要无常引魂了。

      人死在了昨天夜里,停灵只需要小三天,过了今天晚上人就要身归大地了。

      “笃笃——笃笃——”

      夜里又传来了敲门声,一下一下地格外清晰。

      意外的是,似乎大家都没有听到,只有徐清又披上了衣服,往外走。

      吴索数着敲门的数,无奈地跟着,心里叹息,徐清这多少有点倒霉,一屋子里面就这一个中招的,这门只要一开,他就成了这鬼的过桥伴。

      过桥伴,过的是奈何桥,也有的是过河费。地府也有打家劫舍恃强凌弱的存在,路上捎上一个人魂,一是寂寞,二就是路费。

      吴索轻声唤徐清的名字,自然是没用的,他索性拎起一只鸡毛掸子抽在徐清的两肩,“徐清莫动,我来唤尔。”这是给他定火,人有三把火,火灭人死。

      徐清直愣愣地站住,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门。吴索知道,门外鬼魂不走今日的事无法了结,他轻敲门板,“亡魂何名,尔何故滞留?”

      外面传来“嗬嗬”的声音。

      吴索想这怎么像是个勒住脖子死的鬼,伤了声带,刚死的舅姥爷他们之前打过招呼,老人家说话没有问题。人鬼沟通不只有直接对话一种方式,但是其他的方法都需要借助一定的媒介,吴索身上是什么都没带,这下是真抓瞎。

      吴索想死马当活马医,“听着,接下来我说的你要是同意就发一声,不同意就发两声。徐清有冒犯到你吗?”

      “嗬嗬。”

      “既如此,你且回去安心走投胎流程,待明日我让徐清给您路祭,供钱三日?”

      “嗬嗬。”

      还是不同意,吴索皱了眉,无冤无仇又不收钱财,这鬼图什么?

      “咦,这里怎么有一逸鬼?”逸鬼,顾名思义逃逸不在编册的鬼魂。

      这声音接着说:“且随我来。”伴随着一阵铁链哗啦的声音。

      吴索知道这鬼魂有阴差受了,是非因果自有专职审夺,他扶着徐清回屋。

      “别走别走,”鬼差还追了进来,这鬼样貌平平,头戴高帽,上书“天下大平”,“小朋友,你是捞偏门的?”

      吴索往哪走,这鬼就堵在哪,后面还提溜着一串小鬼,“不是,只是恰好能看见。”

      这鬼不罢休,“这样啊,地府公务员知道吗,要来吗?”地方公务员就是走无常,活人行走在阴阳两界,说白了就是个临时工,干得好死了可能就真的转正了。

      吴索对编制没有欲望,坦然拒绝。

      “不是,你怎么会拒绝!现在阳间已经视编制如粪土了?”
      吴索不想理他,指着一串鬼,“炸小鬼要跑路了。”
      阴差猛回头,抓住一个越狱未遂的小鬼,扔给吴索一副脚镣手铐,“改日再会。”

      守灵的男人们吆五喝六地打着牌,门缝里能看见一星光亮。

      第二日晨起,徐清摸着两边肩膀:“怎么怪怪的,姜风,你昨天听见敲门声没?”

      吴索和姜风都表示睡得沉没听见,还打趣他是做梦了,徐清自然没在意,麻溜地上妆赶戏。

      舅老爷出殡,子侄孙辈步行,妇女坐在拖拉机上,漫长的队伍拖过民宿。动土前拔了一茬野草,混着纸钱一起烧了,潮湿的草木烧起来带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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